第四十四章 身處汪家
看著汪汯，杜小芊笑得很歡，搖搖頭說：“我說首領，你不覺得你有些心急嗎？”理了理秀發(fā)，杜小芊說，“如何了解和磨合，取決于你們汪家給予我多少誠意，合作這件事向來不能是事事逼迫和強制能夠辦到的，這總歸是一件雙贏的事，好歹需要互相達到更有利的地步吧，太勉強太隨意，都不會有好的效果的，首領應該很明白這個道理才對?！?p> “也行，我會讓杜小姐看到汪家的誠意的?！蓖魶K說，“杜小姐愿意留下來倒令我很是意外，不過杜小姐既然這么有誠意，我們也不能令你失望不是？等下，你把想要的東西寫下來，自然有人會幫你辦妥，只不過杜小姐，九門解家那方面……”
“那里我養(yǎng)了一陣子傷，九門的人嘛，你也知道，大家的心思是相同的，我總要各處衡量一下，了解一下，這樣才能找到最合適的合作的人呢，你說是不是，首領？”杜小芊輕動眉眼，說，“若是他們來找我，我定然會解決問題的，這一點首領不用擔心。”
“杜小姐果然是個特別的人，怪不得我們祖先會對你念念不忘，我期待能與杜小姐合作?！蓖魶K似乎不再想追尋下去，“叫首領多生分，杜小姐可以叫我汪汯。”
“好。”杜小芊輕巧地站起身，“那么汪汯，不知這里可有你們祭祀先祖的地方，我，想去看一看?！?p> “想不到杜小姐對祖先這么長情，但不知杜小姐在這長久的年月里難道沒有另尋他人？”汪汯這么問，也是杜小芊早就預料到的。
“人生本就漫長，何況我還經歷了千年，孤單寂寞的時候，總需要有一些慰藉，必竟你們先祖又不能陪我這么多年，我記得他的好便足矣，難不成你還真以為都是什么圣人，守潔至此嗎？”毫不避諱，敢做敢為，反倒越容易令人相信，杜小芊絲毫沒有半點退怯之心。
汪汯似是很滿意，點頭又打量她分毫道：“杜小姐是個性情中人，言語間敢做敢當，真是令我刮目相看?！?p> “你也別這么喊我了，叫名字就可以了，我可不喜歡跟我合作的人，連喊我名字都不敢。”她漾起唇角，儼然一個有個性有樣貌有姿態(tài)的女子形象，但更令人想要深入探究意味也越發(fā)明顯。
汪汯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來見過那么多女人，也無法與眼前的杜小芊相比，想著來日方長，便不再糾結于此。
“既然這樣，便隨了你的意吧。”汪汯做了個請的姿勢，“走吧，帶你去我祭祀先祖的地方，那里還有你的畫像呢。”
提到畫像，杜小芊在汪汯擦肩而過的，狠狠地咬了一下唇，若不是那張畫像，她或許也不用這樣冒著風險來這里探究，終歸是因為汪藏海，就當是自己的報復心理作祟吧。
轉過身，她的表情依舊是那樣平和，這場戲才剛剛開場，自然要有個圓滿的開場，然而開場的時候，絕不能太過平淡，反倒吸引不了人。
就在這條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小門，汪汯開了鎖，帶著杜小芊走了進去。
果然，不大的房間里只有供著果品的祭臺，還有墻上的畫，地上有一個蒲團。
杜小芊一眼就看到那幅最大的汪藏海的畫，那畫里的汪藏海穿著明代特有的官服，手中看著一卷長長的帛紙，正仰首直視，仿似正在看著山川湖海，那氣勢，仿似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握入掌中。
在右側墻上，正掛著她的畫像，那時的她還一身古時裝扮，那熟悉的長長的發(fā)辮捏在手中，那是她的習慣，汪藏海當時是把她記得有多牢，才能畫下這幅畫。
杜小芊頓覺頭皮有些發(fā)麻，有一些一刻不想多待的念頭，但是現(xiàn)在她只有穩(wěn)住，千年來，自她不再被人任意欺負開始，她就不會輕易妥協(xié)，今日自然不會讓他們汪家輕易看出端倪。
汪汯背對著她，開始點上三柱香，對著汪藏海的畫像拜了三拜，并將香插在案上，又拿了三柱香遞了過來。
杜小芊點燃了三柱香，仰頭看了看那張畫像，當著汪汯的面拜了三拜，并將香插上，每一步不露一絲勉強的痕跡。
杜小芊的腦中浮現(xiàn)出當年遇見汪藏海的情景，有一種誤入歧途之感涌上心頭，本以為同道中人，卻竟是相背而行，所行的每一步都截然不同，以致于她后來用盡了方法才逃離的決心。
如今她不入虎穴怎能了解現(xiàn)今她入于如何境地，她從不愿將自己置于兩難境地，越不了解的東西越難以有清楚的決斷。
所以現(xiàn)在她并不后悔來到這里，看著汪藏海的畫像，她深深地嘆息一番，才緩緩將目光收回，此時此刻，哭一場，怨一場，做太多事都是多余的，他們要的并不是看戲。
現(xiàn)在的汪家跟汪藏海更是不同，汪藏海自認為懂得太多，站于高處的人反倒容易自負，越想留住所有珍貴的東西越是留不住，她才能有空隙可逃，但汪家的人不同，他們看過太多事，真真假假，城府于心，并不亞于任何一個九門的人，乞求可憐乞求照應，本就是自尋死路。
只有靜靜地去面對一切，才更可能讓他們覺得，像她一個千年守墓人該做的事，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去演什么戲。
一旁的汪汯一直看著她，一直觀察著她，平靜的杜小芊一如常態(tài)，反倒令他匪夷所思，一個不平凡的女人，對于感情竟然也是這樣不平凡嗎？
汪汯不禁在心中暗自疑問，但也未多做思慮，便帶著杜小芊離開了這間像是小祠堂一樣的房間。
然后汪汯讓人給杜小芊安排了房間，并讓杜小芊寫下了想要的東西，并將杜小芊送到了房間，正欲離開時，杜小芊卻叫住了他。
“汪汯，有些事，我想應該說清楚，免得將來怪我沒提醒你?！倍判≤飞羁痰孛靼祝粋€有要求的人才是最可以探究的人，沒有要求的人無法下手才是離終點越來越近的。
汪汯有些詫異，但還是面目無殊地回頭問道：“說吧，杜……杜小芊，我洗耳恭聽。”
“我有三點要告訴你，第一，我留在這里要絕對的自由，當然，我不會隨意地出入你這座房子的領地，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你的俘虜，也不是你的手下，我不需要遵循你任何的汪家的制度。第二，你最好不要用各種方法來限制我，或者在我身上用藥，一旦我忘了什么，合作起來讓你得不到你想要的，那就真的很遺憾了。第三，你不要想著能用什么來威脅我，逼我就犯，我活了千年，沒有什么可以令我動容的，你要知道，能令我動容的，早就不存在了?！?p> 汪汯的眼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意外的情緒，必竟這么多年來，還沒有人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吐露出心中所想，還把他最可能設想到的事一一提出了前提，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開始好奇眼前這個活了千年的女人，一個看起來似乎很少有情緒變化的女墓人，他忽然覺得如果杜小芊不是伙伴，而是敵人，必竟對他來說，甚至對汪家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想著這些，他不禁笑了，輕輕地點了點頭，說：“杜小芊，沒想到你能料得這么清楚，跟我以前遇到的女人完全都不一樣，你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對手，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的。”
杜小芊揚起了笑容：“汪虎應該告訴你了，我的身手可不是僅僅會打架而已，而且我不妨告訴你，前段時間，我被一個叫裘德考的帶走了，那時候我不記得很多事，但是呢，也學了不少東西，你要知道，你困不住我的，我要不是想來看一看，有沒有合作的必要，根本就不用跟你廢話那么多，所以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p> 雖說言多必失，但是越是這樣，越能體現(xiàn)的是一種她想合作的誠意，如今必竟還有利用價值，她只能利用這些來讓自己的危險達到最低的程度。
“說哪里話，我們是請你來的，怎么可能真要與你為敵？杜小芊，我想我們有的是機會慢慢了解，總有一天你會了解汪家的誠意，不打擾你了，等他們把東西給你做準備好，早些休息。”汪汯說著，離開了房間。
杜小芊上前試了試門，門果然沒鎖，汪汯暫時還不想失去更好的合作機會，在他們眼里，一個人長生的人更能令他們得到更有利的信息。
現(xiàn)在應該是晚上了吧，看不到外面天空的變化和時間，一個人在這個看似舒適的房間里，心卻不由地揪了起來。
今天晚上，解雨臣一定過得不好，想到這些她忽然心里很疼。
很想說一聲對不起，她還是自作主張地去做事了，希望這個機會不會太久，也希望他真能明白和相信，無論怎樣，她都不會背叛他，一如當時還未恢復記憶之時。
看起來很冒險的事，但是她杜小芊卻并未懼怕，千年來，她每次醒來都經歷一番輾轉，但是卻始終未曾令自己處于極難的境地，而如今，她卻有些害怕，害怕會見不到解雨臣。
這一晚，怎樣都不曾睡去，她的心很疼，但是她絕不會輕易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