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如何帶走杜小芊
第二天清晨,杜小芊出門打水,回屋的時候,卻聽到里屋的那幾個男人在說話,她一好奇就在門口聽了聽。
“她總在這里,說的再多,她也不一定會想起來,我覺得應(yīng)該把她帶回去?!边@個聲音聽起來應(yīng)該是金洋最熟的吳邪。
“她會跟你們回去嗎?”這個聲音像是那個不怎么說話的人。
“這事自然要交給花兒了,這是花兒的女人?!睉醒笱蟮膽?yīng)該是那個被她擊了一掌的人。
“我忽然沒什么信心,我不想提旻昊,拿孩子威脅她回去?這樣可能要反目成仇了?!焙苊黠@這是解雨臣的聲音,但是這句話,讓杜小芊吃驚不小。
杜小芊想都沒想,直接掀開門簾進(jìn)去,里面的男人們還躺在床上,她又立馬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她在門口停住,回過身隔著門簾說:“你們究竟談?wù)摵问??何來的孩子?你們……是否該與我解釋一番?”
她有些慌亂,咬咬唇,說完話就沖出了屋子。
那個叫旻昊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來歷?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這些人為什么會這樣說?她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之感。
在冰涼的雪地里,吹著清晨冰冷的風(fēng),她才慢慢冷靜下來,曾經(jīng)發(fā)生過多少事是她不記得的,還是這些眼前的人根本就在騙她呢?
如今身處這樣一個陌生的地界,又是滿眼冰天雪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打算了。
不知過了多久,解雨臣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輕輕地觸碰了一下杜小芊的肩膀,杜小芊警覺地閃躲過去并轉(zhuǎn)過身來。
看到是解雨臣,她并沒有做什么,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解雨臣,在這個男人的眼里她看到了當(dāng)時師姐看柳師兄的那種眼神,可是她不明白那意味著什么,真的是所謂的喜歡嗎?
曾經(jīng)她學(xué)過的業(yè)嵐無情訣,是真的難以動心,所以業(yè)嵐門那么多師兄弟,竟未曾有令她動心的,但如今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怎么樣一個存在,她真的不明白。
“小……小花,請問,何來的孩子?”杜小芊還是帶著滿腹狐疑,遲疑著問出了口。
“我們的孩子,當(dāng)時你說,要一個圓滿,所以你要給我生一個孩子,我本來顧及你的身體,怕你當(dāng)時因為強(qiáng)堿而得的肺病沒有好,但是是你的堅持,讓我不得不妥協(xié),生這個孩子的時候,你幾乎是拼了命的,還恢復(fù)了長生體質(zhì),也是你留給我最真實的念想?!苯庥瓿颊f著,竟紅了眼眶,伸手拉住了杜小芊說,“你可以不信,但是我愿意用我的命證明,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的!”
杜小芊吃驚不小,被解雨臣這突如其來的話和動作著實驚了一下,似乎這一醒來,很多的事都變得不一樣了,反而越來越不知所措,她該相信這一切嗎?
似掙非掙的對峙著,目光都聚集到一起,一個眼中充滿了深情的思念,一個眼里充滿了迷茫,仿佛是這世上最殘忍的相見。
直到冰冷的風(fēng)吹來,杜小芊才終于恢復(fù)了理智,輕輕掙脫了解雨臣,垂下眼眸道:“你的命,與我何干,保全自己才是,至于你所說的……若是我能想起,便再提吧?!?p> 說著,她背過身去,不再看解雨臣。
“你現(xiàn)在的記憶停留在千年前,那你以后怎么辦?小芊,現(xiàn)在不是你那時候,不是穿梭在山間便能活好了,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改變,你也不可能永遠(yuǎn)留在這里,跟我回去吧,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照顧你,幫你,讓你以后的日子萬事無憂,好不好,小芊?”解雨臣的話幾乎是帶著一絲懇求的,但是杜小芊卻根本不知道該不該應(yīng)下來,因為她對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印象。
“你……你為何要如此?你究竟是何目的?”杜小芊淡淡地問起,卻絲毫沒有回身再看解雨臣。
“就當(dāng)曾經(jīng)是我欠了你,如今我拿我所有的一切去換,去補(bǔ),只要你能回到我身邊,我不管你能不能想起來,只想你能一生平安!”解雨臣有些哽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緩緩放下。
他終于站不住了,身上的傷才好了一半,當(dāng)時氣若游絲還能被救回來,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造化了,如今他根本支撐不了許久,昨天下車走到這里還是黑瞎子一直扶著的。
力不從心,竟向前倒去,杜小芊似乎感應(yīng)到了,轉(zhuǎn)過身來一下子接住了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夾雜著太多東西,但那一瞬,杜小芊忽然有一種于心不忍涌上心頭。
她扶著解雨臣進(jìn)屋,在外屋的小坑上坐下,然后盤腿開始替他調(diào)息,好一會兒,才終于使得解雨臣的氣息平穩(wěn)下來,人恢復(fù)了大半的精神。
“如此重的傷,還偏來這冰天之地,你,這真是全因我嗎?”杜小芊說著,徑直走出了屋外,屋外開始飄起了雪,就像當(dāng)年業(yè)嵐門時的大雪,落在的并不是只是地上,還有她的心里。
解雨臣還是跟了出來,一邊緊了緊衣服,也開始端詳屋外的飄雪,隨后才試著開口:“考慮一下,要不要跟我回去,我不勉強(qiáng)你?!?p> 杜小芊竟向他投去探尋的目光,遂道:“你,若是能有令人信服之理,我便隨你而去,若他日使得我全然信你,便從此跟隨你,但,那些成年往事我不記得的,休要再提!”
雖滿是苦澀和心痛,但是解雨臣還是答應(yīng)下來:“你說的,別反悔!”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豈會食言!”杜小芊輕抬眸,一副從不食言的模樣。
“好,一言為定!”解雨臣忽然上前抱住了杜小芊,他太想感受這片刻的溫存。
“你做什么?”杜小芊想推開他,卻因他的傷勢而沒有太用力。
解雨臣終究還是放開了她,手很想伸過去輕撫她的臉,卻依舊停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說:“你知道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是那么知道我,但是你卻不知道,我也知道你,我知道最在意的是什么,你忘了跟佛爺夫人相處的那段時間,那你不會忘懷的就一定是你的師父,師兄,我說的對嗎?”
杜小芊有些錯愕,眼前這個男人的確很了解她,她甚至開始懷疑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有什么,但是現(xiàn)在她根本記不得,猶豫了幾分,終是點了點頭。
“當(dāng)日,我躲于山間,見師父與師兄共入墓中,后封墓,便再也不得見……”她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在冰寒的室外,竟是這般滾燙。
解雨臣很是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淚,凝視著她的臉說:“我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我們結(jié)婚之后,你就說要故地重游,也算是命中注定的吧,我跟你竟然在千年之后找到了你師父和你師兄陪葬的墓,還把他們的尸體帶了出來,就埋在當(dāng)初那座墓外的山上,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帶你看他們的墓!”
對于解雨臣所說的一切,杜小芊簡直不敢相信,她睜大了雙眼看著他,竟然忘記了哭泣,抓住了解雨臣的手臂說:“你所言當(dāng)真?”
“絕對是真的,如果我騙了你,就讓我不得好死!”解雨臣鄭重地回答她。
杜小芊看著他,緩緩地松開了手,臉上多了一份凄涼,解雨臣何嘗不明白呢,必竟他是當(dāng)時陪著她埋下那些人,并一起祭拜過的。
垂下眼瞼,仿佛一時間所有的傲骨都不見了,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而已,她吸了吸鼻子,平靜了自己,方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好,我就信你一次,你先帶我去那個地方!”
“好,沒問題,我說過,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會陪你去完成,就像以前一樣?!笨粗约盒膼鄣呐耍庥瓿贾雷约黑A了第一步,只要有了這第一步,但就絕不會放手。
杜小芊又看向了他,但是目光中只有那種探究和尋味,卻始終不會有曾經(jīng)的深情。
“你以后可以學(xué)著跟我們一樣說話,這樣會比較簡單容易讓人理解,按從前的說法,就是白話,你以后要在新的環(huán)境活下去,就要用適應(yīng)這個環(huán)境的方法?!苯庥瓿伎粗判≤?,他覺得試著去教會她適應(yīng)現(xiàn)在這個社會。
“簡單說話?”杜小芊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然,“如何才算簡單說話?似我這般非也?”
“像我這樣說話就可以了,你看他們都是這樣說話的?!苯庥瓿己每吹难劬锼坪跬钢裁础?p> “既如此,我試著來就是了?!倍判≤泛螄L不明白呢,但是千年前的習(xí)慣也不是如今能一下改過來的,“嗯……吃飯去?”
解雨臣笑了,雖然有些苦澀,但是此時他很滿足,看著杜小芊有些癡傻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里面正好傳來了金洋的喚聲,但是金洋喚的是里屋那幾個還蜷縮在熱坑上的人,這里實在太冷了,不穿厚些,幾乎就要被受僵了。
兩個人回到屋里,金洋遞了吃的過去,看著有熱的吃食,杜小芊忽然覺得安心了許多,竟舒顏而笑。
那笑一如往昔般甜美,如同清風(fēng)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