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杜小芊的身世
南京效區(qū)外一個很小的縣,縣外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村子盡頭有一處再平常不過的磚瓦房。
柳玉雯帶著杜小芊來到這里,把車停在村外,兩人走進了村子,簡易的磚墻外圍中,一扇看起來似乎很普通的鐵門。
杜小芊卻發(fā)現(xiàn),那鐵門上的鎖并不是普通的鎖,那種錯綜復(fù)雜的構(gòu)造一般人是不會設(shè)的,而柳玉雯輕巧地幾下轉(zhuǎn)過,便開了門。
“此鎖為何如此復(fù)雜?”杜小芊謹慎地問著,目光在庭院流連。
“姐姐,你總會知道的,跟我進去吧?!绷聆┱f著打開里屋的門,那扇門似乎沒有關(guān)。
進了門,客廳有兩排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舊沙發(fā),一個簡單的木制茶幾,沙發(fā)另一邊的小柜上有一盞臺燈,背后的墻上有些柜子,柜子里擺的是一瓶又一瓶的白酒。
而兩排沙發(fā)后左側(cè)有一個走廊,似乎里面還有房間,這一切的布置顯得極是尋常,尋常到一般人不會注意什么。
她正看著,并沒有多去思考這些,忽然從走廊那里奔出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直接撲向了柳玉雯。
“小姨,小姨!”小男孩叫著跑過來,柳玉雯忙蹲下身把小男孩抱住,“小姨你總算回來了,這里是哪里呀?旻昊要回家,爸爸要是回來看不到旻昊會擔心的!舅舅也會擔心的!”
杜小芊聽到了那奶聲奶息地聲音說著自己的名字,忽然被震驚了,她不是沒有聽過這個孩子的名字,但是當真的看到的時候,忽然覺得心里有什么被揉了一下,微疼。
自己當年就是這樣撲進母親的懷抱,只是多年后,一場戰(zhàn)火,所有的一切便不復(fù)存在了,看到這個小男孩,她如同看見了自己的曾經(jīng),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她說不清,只是覺得疼。
柳玉雯安撫了一下小男孩,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半蹲在那里抬頭看了一眼杜小芊說:“姐姐,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多事都不記得,但是你看看他,他叫解旻昊,他是拼了命要護著的孩子呀,他身上流著你的血!”
杜小芊不由自主地蹲下來,看清楚眼前的小男孩,小男孩身上有她的影子,特別是那雙眼睛,像極了她,她伸手去撫小男孩的臉,顫抖著竟有些不知所措。
解旻昊睜著大眼睛看向杜小芊,忽然帶著滿臉的驚異喊道:“這是媽媽嗎?她跟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是,她是媽媽,旻昊,你媽媽回來了!”柳玉雯落淚了,還是她骨子里的善良不允許自己欺騙眼前的解旻昊。
“媽媽!”解旻昊撲進了杜小芊的懷里,摟著她的脖子,緊緊地不肯放開。
杜小芊被突如其來的擁抱給驚到了,一個喊自己媽媽的孩子,那么小那么柔弱的小身子,她本能去抱孩子,心里的感覺很復(fù)雜,帶著一絲疼,又帶著一絲不忍。
“玉雯,干得不錯,能把你姐姐帶回來,你功不可沒!”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的聲音從走廊那邊傳來。
一個剃著板頭,卻全頭銀發(fā)的男人走了過來,慢慢地向她們靠近。
杜小芊一下把解旻昊抱了起來,滿是防備得看著眼前的男人。
“爹……”柳玉雯似是有些慌張地喊了一聲,“你不要傷害他們……”
男人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他們一個是我的女兒,一個是我的外孫,我為什么要傷害他們?”
說著,已經(jīng)走到了杜小芊面前,抬眼仔細打量了杜小芊一番,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芊,我的大女兒,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說著,男人似乎很高興地輕拍了拍杜小芊的手臂。
“何出此言?究竟所謂何意?”杜小芊雖然滿是驚異的神色,但真的危險到來之時,她反倒在當年就學會了冷靜。
“玉雯,把旻昊帶進去,我跟你姐姐好好聊一聊!”說著,男人揮了揮手。
柳玉雯似乎很害怕,馬上從杜小芊懷里抱過了解旻昊,然后直接消失在走廊那頭。
男人繼續(xù)打量著杜小芊,繞著她走了半圈,點頭道:“我的女兒,就應(yīng)該不平凡,這樣才配得起我七指的名號!”
“七指?”杜小芊驚詫萬分地看著他,這個名字早在幼年跟隨師父下墓之時便聽師父提過,此人擅用機關(guān),會各種精妙之術(shù),又深謀遠慮,但是她怎么也沒想到,今天這個人會跟她說,這個人是她的父親。
“對,我就是七指,業(yè)嵐門的人應(yīng)該早對有所耳聞,我想盡辦法活了兩千多年,只要涉及墓葬玄機,如今的人也是聽我色變,但從未有人知道我真名,我叫杜千行?!闭f著,七指伸出自己只有七根手指的手緊握了一下,“千年來,我玩弄人于股掌之間,卻一直尋不到你,后來才聽說,你因風懸令而變得不尋常,本想用你破九門,長年得九門之血于我長生,但你卻甘愿犧牲自己,如今,你不記得從前的事也好,爹需要你,小芊,咱們父女三人,同享長生,讓那些我們看不慣的人,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聞言,杜小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許久才開口:“是否因當年我娘看透你的心思,不愿與你同行為惡,所以才離你遠去,隱身于村落?”
“哼,別提你娘!”七指提到杜小芊的母親,滿心不悅,“若不是當年她懷著你寧愿隱世,我也不會費盡心機尋你,而引戰(zhàn)亂,卻沒想到,白白給你師父送了個徒弟!所以,我必定要文松淵付出代價!”
提到文松淵,杜小芊的眼淚瞬間墜落:“原來是你處心積慮害死了我?guī)煾?,我就說為何掌門突生此念,原來皆是你,你為一己之私,害死我娘,害死我?guī)煾?,你不配做我爹!?p> 說著,杜小芊便向著七指擊出一掌,七指手上的機關(guān)一動,一下扣住了杜小芊的手腕,杜小芊不服,另擊一掌,雙手被牢牢捆住,她是根本不了解七指的能力,所以輕而易舉被俘獲。
“哼,若不是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一定不會讓你活著!”七指怒道。
杜小芊也是滿眼怒意看著他,卻絲毫掙脫不了手上的束縛。
“你省省吧,這是我特制的玲瓏鎖扣,憑你根本掙脫不了!”七指說著,一把把杜小芊推到沙發(fā)上。
“好好地留在這里,自然有你的好處,別忘了,我們才是親人,當時我真的不明白,你跟九門之人非親非故,為何非要幫著九門之人?你還給二月紅的徒弟生了個孩子,要不是看在這孩子也有著我的骨血,我絕對不會留他!”七指眼中的寒意令杜小芊忽然有些生畏,想到解旻昊那個小身形和期盼的眼神,她忽然不想做什么了。
“那柳玉雯又是……”此時,她想到了柳玉雯,父女三人,明明當時她母親只生了她一個。
“三百多年前,我遇上了你柳師兄的后人,歲月悠長,孤身寂寞,便與她成了婚,生了玉雯,這一點當時倒沒有騙你,她的確是你柳師兄的后人,儀王紫云墓的守墓人,只是她活到現(xiàn)在才三百多歲。”七指說這些的時候,似乎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從來未曾顧及她和她的母親。
“那又為何你們會得長生?”杜小芊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事,一個活了兩千多年的父親,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妹妹,還有自己,因風懸令而活了千年。
“這個有一樣東西叫畢方扣,此物在兩千年多前被我所得,只要集齊九個長年探墓家族人的血,用畢方扣煮上七天七夜,將血飲盡,可維持一百年,我就是這樣活過了兩千多年,直到民國時,天不負我,長沙九門就這樣出現(xiàn)了,我得血的方式越來越容易了,只要我略施手段,血,當然是手到擒來,哈哈哈哈哈哈!”七指著,狂妄地笑了起來。
杜小芊又驚愣當場:“九個長年探墓家族之人的血……”
她此時才明白,原來這世上更可怕的并不是在墓中遇到什么,而真的是人心,比她曾經(jīng)看過的最無情最心狠的更厲害的,便是這個說是自己父親的心。
悲嘆著這所有的一切,心中集聚一起一種憤怒和悲傷,可以她卻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眼淚不停地落下。
“若如所說,那些人所言皆是實話……”她似在自言自語,七指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離上次飲血的雖然不足百年,但是九門的人已經(jīng)改新行當了,所以要加緊在這一代人的身上取血,你好好地像玉雯一樣跟著我,我定會好好待你,必竟你是我的女兒,是我當年最想要的孩子!”七指看著她,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額角,而杜小芊不屑地側(cè)過頭。
“你好好地待在這里想一想,若是服從于我,我自然好好對你,不然,我就先拿你的兒子開刀!”說著,七指便走了進去。
杜小芊忽然很害怕,她的心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滋生出來。
如今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曾經(jīng)那些男人絮絮叨叨說過的一些成年往事都是真的,只是她不記得,但是當解旻昊真真切切地她面前的時候,她現(xiàn)在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就算不記得不認得,孩子也是無辜的,若是犧牲了孩子,她又該怎樣面對自己呢?
所有的一切來得太突然,太令她難以置信,既然一切都是真實地呈現(xiàn)于眼前了,那就根本不能再逃了,她必須想一想該怎么做。
此時,她竟然會想起解雨臣,他們應(yīng)該都是九門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何會不顧一切地為他們付出,但是如今也不能讓他們毀在七指手上。
無意中想起柳玉雯,沒錯,自己一生本已這樣,不需要再讓她重蹈覆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