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兮沒有坐馬車,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心里明明有很多事情在煎熬著,但偏偏又什么都想不出來,只覺得一股郁悶怎么都排解不出去,心里煩躁得很。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里等著她,好像已經(jīng)等了千萬年一樣。顏子兮用上了輕功,一路飛奔進紀(jì)穆宸,將自己深深地塞進他的懷里,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覺得踏實,才覺得溫暖。
“她真的該死?!边^了很久,久到顏子兮都快要睡了,紀(jì)穆宸才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然后打橫將她抱起來施展輕功回到了東宮。
他將她放在寢宮的床上,細(xì)細(xì)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溫柔的將手放在她眼睛上,感受著她纖長的睫毛在手心里掃來掃去的癢意,低聲哄道:“睡吧,睡著了就什么都好了。”一邊說著,另一只手輕輕地在她背后拍打著。
被哄得暈頭轉(zhuǎn)向的顏子兮已經(jīng)忘掉了殺人如麻的夜羅剎,也忘掉了剛穿過來時的艱難時光,她在紀(jì)穆宸溫柔的拍哄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確定顏子兮睡熟了,紀(jì)穆宸將她的姿勢擺好,被子蓋上,然后輕輕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后合上床帳,離開了寢宮的臥房。
第二天早上顏子兮神采奕奕的出現(xiàn)了,昨天閔杰和凌曉岑送了她那么大一份禮,她怎么好不回禮呢?就算不能動他們,但稍微惡心惡心人還是可以的。
更何況花神節(ji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峰國再怎么樣找理由能留在晉國的時間也有限,而他們離開之后會不會對晉國開戰(zhàn),就要看他們這幾天私底下斗法的輸贏情況了。
果然,很多小國在今天都向晉國提出了辭行,這些國家都是些本分的小國,人口不多,也沒什么野心,在大晉的庇佑下也算得上是國泰民安,所以他們是不希望起戰(zhàn)事的。
但是晉國邊境鋒國和離國陳兵列陣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這些小國都覺得還是遠離戰(zhàn)圈比較好,畢竟真要打仗的話他們是打不起的。
中午用午膳的時候紀(jì)穆宸帶回來了一個消息,明天中午皇上要舉辦個送別宴,在御花園宴請所有外來國家的使者,無論是準(zhǔn)備走的還是不準(zhǔn)備走的,通通御花園賜宴。
聽到這個消息顏子兮也不知道應(yīng)該做個什么表情合適,這皇上也太任性了吧!這個時候辦宴會無疑是在峰國的臉上甩了一巴掌,因為就閔杰這段時間一直上躥下跳的在各國使者之間拉同盟,相比于他,樓嘉都顯得是個格外安靜的人了。皇上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在表明事情都結(jié)束了,該滾的趕緊滾吧!
正如顏子兮所料,閔杰和凌曉岑聽到這個消息時臉色很不好看,他們的通知是由禮部官員直接來送的,傳的是皇上的口諭,讓他們想不去都不行。
無論想還是不想,中午時分所有的使者還是都群集在晉國的御花園里,端坐在早就擺好的長幾后面看著桌子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各色拼盤涼菜等著皇上的到來。
這次的筵席顏子兮是和紀(jì)穆宸坐在一起的,他們的位置就在皇上的座位下面,而閔杰和凌曉岑還有樓嘉和宓雪兒的座位都在他們對面,剩下其余小國的使者的位置都在閔杰他們的后面,賓主十分鮮明。
宴席上很平靜,沒什么幺蛾子出現(xiàn),而且熱菜是一道一道的上的,盡管御膳房離這里不近,但由著天氣不算冷的緣由,上到桌子上的菜還保持著溫度,吃起來還挺可口的,于是顏子兮一不小心就有點吃多了,就在她正踅摸著上哪去消消食的時候,麻煩又上門了。
看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凌曉岑,顏子兮特別想把她拿過來的那張名為“簪花宴”的帖子甩在她臉上。
“呵呵,既然閔太子妃盛情邀請,本太子妃要是不去顯得不給閔太子妃面子,不過本太子妃很好奇這簪花宴的主題是什么呀。”
“本太子妃這次邀請了不少以前認(rèn)識的姐妹,大家都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這次也是為了以文會友,紀(jì)太子妃身為本次花神節(jié)的花神,還希望到時候不吝賜教哦!”凌曉岑端著跟快要掉刀子的眼神十分不符的得體的微笑回答道。
“閔太子妃太客氣了,至于花神現(xiàn)在來說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本太子妃倒是很期待十年后的那場賽事呢!不過這次閔太子妃的盛情本妃領(lǐng)了,三天后食香坊見了。少陪!”說完,顏子兮扭頭帶著思琴離開了。
看著顏子兮款款離開的身影,凌曉岑的臉色陰沉下來,她摸了摸袖子里臨過來時閔杰交給她的小瓶子,又看了看剛才顏子兮喝了一口的茶水,轉(zhuǎn)身回到了閔杰的身邊,隱晦的對他使了個眼色,閔杰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又開始跟身邊的人寒暄起來。
這頭的顏子兮一走出大家的視線,立即將嘴里含著的一口水吐到隨身帶來的帕子上,又從腰間的荷包夾層里拿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吞進嘴里,迅速運功使藥性盡快在身體里擴散開。不一會兒,她的臉色倏地一白,一口血噴了出來,一粒小小白白的小蟲子在那灘血液里扭了幾下不動了。
思琴臉色也不好看,她扶顏子兮在旁邊的石墩上坐下,自己掏出特制的手套戴上,又用一塊布將地上的血跡盡可量的擦干凈,那個小蟲子也被她用竹夾給夾到一個小瓷瓶里,然后又在顏子兮的指尖放了幾滴血進去。等她做完這一切,顏子兮站起來理了理裙子,依舊端莊高貴的回到了宴會上。
看著她回來,閔杰的眼睛瞇了瞇,看到她有些白的臉色和嘴唇,一抹愉悅的神情爬上了他的臉。他沒有看到站在他身邊的凌曉岑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和隨之而來的一絲瘋狂的興奮。
紀(jì)穆宸也發(fā)現(xiàn)了顏子兮臉色有些不對勁,低頭問道:“你不舒服嗎?臉色有些難看?!?p> 顏子兮笑著瞥了一眼閔杰,回答道:“剛才喝了一杯好東西,這會兒有點兒乏了?!?p> 紀(jì)穆宸想到剛才過來送請柬的凌曉岑,再想到折磨了自己多年的噬心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抓住顏子兮的手,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兒吧?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
顏子兮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是誰?說道用毒,誰能比得過我呢?你不用擔(dān)心,我剛剛也回敬了他們一個不錯的禮物呢!”
凌曉岑一臉鐵青的看著顏子兮和紀(jì)穆宸兩個人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絲毫沒注意到身邊閔杰有些發(fā)紅的眼睛。
這個晚上注定了是一個不眠之夜,無論是對顏子兮和紀(jì)穆宸來說還是對凌曉岑和閔杰來說。趴在驛館屋頂上的晉國太子和太子妃夫婦正興致勃勃的觀賞著下面一場撕逼大戲。
屋里,凌曉岑和閔杰的爭吵已經(jīng)到達白熱化,很快就要升級到武斗的環(huán)節(jié)了。他們兩個一個指責(zé)對方水性楊花,一個說對方見色忘義,各種不堪的詞匯層出不窮,簡直不像是一國的太子和太子妃。她們吵得雙眼赤紅,幾乎要瞪脫窗了。
輕輕蓋上屋頂被掀開的瓦片,紀(jì)穆宸拉著顏子兮一路飛檐走壁回到東宮,將她按在床上,笑著問道:“你給他們下了什么?是蠱嗎?”
“不是啊!”顏子兮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怎么會有那種邪惡的東西呢?”
“那是什么?”紀(jì)穆宸表示自己很好奇。
“就是一點點可以讓人興奮的藥,能無限擴大人心里的想法,還可以麻痹身體,短時間內(nèi)不會感覺到疼痛,或者只能感覺到很輕微的疼痛?!鳖佔淤鈱τ谧约号鰜淼乃幍男Ч譂M意。
“那他們明天還會這樣嗎?”
“那倒不會,藥效沒有那么強烈,也就今晚讓他們吵吵架而已啦!”
“他們會發(fā)覺嗎?”
“這個我說不好,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的,畢竟誰都有控制不住脾氣的時候嘛!但如果對方也精通藥理并且及時察覺出不對,那就不好說了。”想到紀(jì)穆宸的蠱毒,顏子兮也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