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封王

　　懵懂無知的陳宣搖了搖頭：“娘娘說，告訴母后的話，母后就不讓我過來了?！彼难劬ο駱O了陳沐，單純又執(zhí)著。

　　“你一個人過來，你母后會擔(dān)心的。”孫茜伸手抱起他。明明是個大孩子了，抱在懷里，一點也不沉?！白撸∥覀?nèi)ジ负笳f一聲，今天沒看到父皇。”

　　陳宣不肯走。聾拉著腦袋，嘴巴一癟，很失落。

　　孫茜只好哄一下：“今天天黑了。你明天過來，好不好？不難過了哦。明天我們早一點等，我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好巧不巧，陳沐就迎面進來了：“你們這是去哪兒？宣兒怎么在這里？”

　　“父皇！”陳宣聽到陳沐的聲音，扭頭就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然后縮回腦袋，不敢多說話。

　　孫茜趕時間，腳下不停，邊走邊說：“趙萃讓他來的，還囑咐他一個人悄悄的過來。說是來這里能看到你，要是告訴皇后，皇后就不讓他來了。我估計現(xiàn)在長春宮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得趕緊送回去。”

　　陳沐跟上她，讓身邊的太監(jiān)接過兒子抱著?！拔遗隳阋黄?。這不是胡鬧嗎？小孩子瞎跑，也沒個人看著，出了事怎么辦。”

　　是??！這么小的年紀(jì)，半懂半不懂的。一旦走丟，后果不堪設(shè)想。

　　陳沐停下腳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讓太監(jiān)將陳宣抱回重華宮。另外，又命侍衛(wèi)追回往長春宮報信的太監(jiān)。

　　孫茜知道他想干什么，皇后治下不嚴(yán)，才會出現(xiàn)這樣大的紕漏。若無事發(fā)生，就是皇后寬厚；若皇子有什么閃失，那就是失察無能。他想讓皇后知道錯的多嚴(yán)重，又不想她落在言官手里被欺負(fù)。

　　就是時間不湊巧，她一回宮，陳沐就問責(zé)皇后，怕是御史臺的那幫言官又要說她妖妃了。

　　陳沐沒吃晚飯，坐下來就跟她討吃的。孫茜吩咐廚房準(zhǔn)備了兩盤子蔬菜，還有兩碗面條給這對父子。她自己在蕭妃那里用了點心，不餓。

　　陳沐看著宮女端上來清湯寡水的素面，還有同樣寡淡的蔬菜，舉著筷子，一臉認(rèn)真地問：“茜茜，是不是國庫沒銀錢了？”

　　孫茜翻了個白眼，有錢沒錢，你自己不知道嘛?！按笸砩系某匀猓€怎么睡？乖乖吃完。明天陪我出宮?！眲e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挪，他的病情耽誤不得。既然宮里的御醫(yī)看不出名堂，那就去宮外看看。

　　“哎！好嘞。”聽到要一起出宮，陳沐三兩下就吃完了一碗面，連面湯都喝了個干凈。

　　陳宣有樣學(xué)樣，也把面湯喝完了。那模樣、動作、神情，簡直就是小一號的陳沐??！孫茜越看越開心，時不時地望著他們父子發(fā)笑。

　　陳沐知道她喜歡小孩子，更加堅定了決心。他找了本書翻看，邊看邊等蘇妍，還吩咐太監(jiān)去把趙萃母子帶過來。他的時間不多，得盡早安排，有什么變數(shù)，也好應(yīng)對。

　　陳宣識字不多，看不了，就蹲在他身邊玩。孫茜用柳條給他編了一個草帽，上面還裝飾了幾朵小紅花。小家伙可開心了，又想戴著頭上玩，又想拿在手里看。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外面太監(jiān)來報，皇后駕到，人已經(jīng)在殿外。想必長春宮已經(jīng)搜了幾遍了，找不到孩子，這才連夜過來面圣。

　　這時候陳宣已經(jīng)玩累了，靠在孫茜懷里睡著了。陳沐讓她把孩子抱回偏殿去睡，他有話跟皇后交代。

　　孫茜感覺有大事發(fā)生，陳沐身體不好，她不放心。先把孩子安置好，讓薛硯陪護。出來的時候，蘇妍已經(jīng)跪在地上，臉色煞白。

　　“陛下……”孫茜立刻跪下，試著問道：“皇后她？”

　　“貴妃先起來。有什么話，等會兒再說?！标愩暹€是那一副溫和的樣子，只是眉頭上壓著心事，沒空看她一眼。先前看的那本書，安靜地躺在桌上。

　　事情很嚴(yán)重，他不準(zhǔn)她插嘴。

　　孫茜識趣兒地原地站著，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蘇妍還是跪在那里，一動不動。她有很大的委屈，眼睛哭的紅紅的，一句話也不辯解。

　　是她手底下的人馬虎才把孩子看丟的，這個錯她認(rèn)。那小孩子就是喜歡跑來跑去，還喜歡躲貓貓。再怎么也不至于跑丟，后宮就這么大的地方，多派一些人去找，總能找到的。

　　現(xiàn)在孫茜回來了，他看誰都是多余的。當(dāng)年大皇子陳恪丟了，封城十日找尋，也沒見孫茜被罰。說到底，就是偏心！

　　陳沐就知道蘇妍有情緒。以前總覺得她能力有限，也不指望她做什么事。只要照顧好孩子們，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她插手。現(xiàn)在看來，錯了。大錯特錯！就是因為她沒有經(jīng)歷過大事，才意識不到危險。

　　他的四皇兄，驚才絕艷，因為一次失蹤，找回來的時候跌斷了一條腿，就此與儲君之位無緣。他的七皇兄，文采斐然，因為一次失蹤，找回來的時候，尸骨都凍僵了。還有一些沒有順利出生的皇兄皇姐，在娘胎里就莫名其妙地沒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名字，沒有序齒。

　　這座皇宮真的會吃人！當(dāng)年要不是大皇兄心灰意冷，八皇兄咄咄逼人，孫茜命在旦夕，他也不想困守在這皇宮里。

　　所以他做了皇帝之后，并沒有擴充后宮，妃子并不是越多越好。一是沒有那么好的體力，二是不忍見自己的孩兒夭折。

　　當(dāng)年陳恪不見了的時候，他的確憂心。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一個孩子，御林軍是干什么吃的！

　　孫茜告訴他，不希望孩子被當(dāng)做繼承人培養(yǎng)。他知道，他得不到的自由，陳恪一出生就有了。突然就不氣了，甚至有些羨慕。

　　果然，陳恪在蕭策夫妻二人的教導(dǎo)下，長成了翩翩少年，真的是用了心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孫茜希望陳恪自由自在，因為那是他們那一輩人所沒有的，最寶貴的。蕭策夫妻二人希望陳恪回宮，成為天下之主大展宏圖。

　　他們的心思他都懂，也都能理解?；适倚枰^承人，總有人要做出妥協(xié)。

　　再看看蘇妍跟趙萃，揠苗助長，攔都攔不住。一個就知道喂吃的。什么滋補就喂什么，也不怕孩子受不??？另一個就知道請老師。哪個學(xué)士文章寫的好，就請誰給孩子講學(xué)，那幾歲的孩子聽得懂高深的知識？

　　說起來都是親娘，都盡心盡力。陳宣、陳琪跟養(yǎng)廢了也沒什么差別。

　　外面太監(jiān)來報，趙妃娘娘帶著二皇子到了。

　　陳沐這才從思緒中抬起頭來，讓宮女扶著皇后去屏風(fēng)后面歇著，切記不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