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太妃

　　“那后來獨孤前輩為什么跟上官叔叔分開？還不是感情不夠深。”年少的蕭默對愛情的理解就是只要感情深，怎樣都不會分開的，就像阿爹阿娘一樣。

　　孫茜覺得這孩子以后可能會偏執(zhí)，得提前幫他打破偏見。做夫妻，可不是只要有真心就可以，還要有做夫妻的緣分。

　　“因為你叔叔成親之后，以身許國，有責任在肩上，再難自由。而你師父報仇之后，守著明月山莊為家。人是會變的。除了變心之外，還有一些無法推卸的責任。你獨孤前輩那時候要是不分開，可能就死在洛陽了。你上官叔叔那時候人微言輕，能力有限。但凡有能力保護妻子，誰會放手？”

　　“好吧?？傊?，現在他們還是一對。我?guī)煾腹录夜讶?，還要守著明月山莊。哎！”說到底，蕭默是心疼自家?guī)煾浮?p>　　孫茜看他小腦袋瓜里裝著的人還挺多：“你早點睡吧。這么小，就關心前輩們的感情生活，也太孝順了?！?p>　　“我?guī)煾妇臀乙粋€徒弟，也沒個親人。他看著很厲害，其實很慘的。你不懂?！笔捘哆^被子睡覺，不再說話。

　　孫茜對著他的后腦勺，思量半天才回自己寢殿休息。

　　第二天早上，掌衣女史送來皇子常服，連夜趕制的，都沒來得及清洗晾曬。

　　蕭默換上以后，倒是有幾分天家貴氣。他的眉眼復刻了孫茜，神采更像是孫黎。抬手整理好衣襟之后，隨手一甩的動作，竟然與陳蒙有七八分相似。

　　薛硯沒見過孫黎，也沒見過陳蒙，只道是：“大殿下跟娘娘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陛下見了，一定很高興！”

　　孫茜沒搭話，只是望著兒子微笑。

　　太皇太后見了蕭默，還算滿意，給了幾本古書，作為見面禮。蕭默想著阿娘喜歡書，喜形于色，仔仔細細地捧著，十分感謝老祖宗的賞賜。

　　老祖宗簡單問下學了什么課，有哪些老師。覺著地方上的名人名師，自然是比不上皇宮里的翰林學士。既然回宮了，以后陳沐還是會為他挑選新的老師。

　　誰料到蕭默暢所欲言，不僅把哪些老師講什么課，還把老師們比對一番，又拉出學院里的先生，衙門里的官員。最后比對出來，還是他的阿爹最厲害。

　　太皇太后對那些人的名字，一個也不認得，一個也沒記住。但是聽他講的頭頭是道，就跟著嗯嗯。知道他們還要去蕭太妃那里，就沒留他們了。

　　出了門，孫茜告訴蕭默：“老祖宗只是過問一下，并不是要查你的課，更不是要認識你的老師們。你可以不用講的那么詳細的?！?p>　　“好！要是蕭太妃再問一模一樣的問題，我就只說家里的那幾個老師?！笔捘浵铝?。

　　蕭太妃見了蕭默，開心的不得了，一把摟在懷里喊默默，親昵的不行。準備了各種各樣的點心，都裝在盒子里，方便帶回宮給蕭益分著吃。

　　“你要是跟著你母親，就要喊我太妃娘娘。你要是跟著你阿爹阿娘，就要喊我姑奶奶。你隨便喊，都可以?！?p>　　蕭默覺得她是個漂亮的大美人，是跟阿娘，母親不一樣的美。是那種奢華的，貴氣的美。好像那些璀璨的珠寶，就是為了裝點她的美貌而存在的。

　　“那我可以稱呼你美人嗎？你真的好漂亮??！”蕭默發(fā)自內心的贊美。

　　“這孩子真是太會夸人了。”蕭太妃笑的捧著心口。自從先帝走了，她就在北苑養(yǎng)老。已經到了祖母輩分，秉成端莊的姿態(tài)，很多年沒有人夸她漂亮了?！罢娌焕⑹俏覀冸x經帶大的孩子，就是口齒伶俐。比陳宣，陳琪強多了?！?p>　　在蕭太妃看來，宮外養(yǎng)十年，再回宮，陳沐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拉著孫茜問道：“皇帝是不是有意要立你的恪兒為儲君，才召你跟蕭策回來的？”

　　孫茜搖頭，她的確是被召回來的，蕭策不是。一開始送走孩子的時候，根本沒想這么多。

　　“兒臣不知?！睂O茜實話實話。

　　“你還不知？皇帝什么都跟你講。這么大的事情，要是沒跟你講，那就不是……那會是誰呢？說實話，不是本宮偏心娘家。三個孩子放一起，一比就出來了?；实劭粗啬?，就算不是，你也可以爭取一下。”她湊近了孫茜耳邊，小聲說道：“做皇太后，可比太妃要強得多。你也得為你自己考慮?！?p>　　孫茜不敢回話。很多事情，沒有定論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蕭太妃等不到肯定的恢復，一副自討沒趣的樣子：“算了。你們年輕人想什么，我們老了管不著。以后常帶孩子過來看看姑奶奶，就夠了。”

　　蕭默都聽到了，朝蕭太妃微笑。

　　中午的時候，蕭太妃留著孫茜母子一起用膳。北苑一直保持著種菜，還有部分家禽畜養(yǎng)的習慣。蕭太妃發(fā)話，如果蕭默抓到一只雞，就讓小廚房給他做紅燒雞。

　　蕭默聽了，想都沒想，直接扣下來腰帶上的寶珠，砸暈一只悠閑散步的蘆花雞。那只大公雞，在地上撲騰幾下，就被蕭默走上前，掐住翅膀拎起來。

　　蕭默單手舉起咕咕叫的大公雞，驕傲地對蕭太妃說：“姑奶奶！我想吃叫花雞。我會做?！?p>　　蕭太妃開心的不得了，特別是這一聲姑奶奶，叫到心坎里?！昂?！”她這就讓廚房的人過來，燒水，拔毛，配合蕭默做叫花雞。

　　孫茜在一旁看著祖孫兩個忙活，所謂天倫之樂，便是眼前如此。

　　很久以前，她還沒入宮當差的時候，跟著孫黎、蕭潁一起，在樹林里刨個洞，用黃泥巴，荷葉包著做叫花雞。人多肉少，總是不夠分。

　　再后來，她跟陳蒙訂婚，一起在街上買叫花雞。整只都是她的，陳蒙就坐在對面安靜地看著，還會斟一杯茶，放在她手邊。偶爾夢到他，也總是安安靜靜的，不講話。

　　一晃，兒子都這么大了，跟他舅舅一樣，會自己動手做了。過去的歲月，就像上一輩那么遠，又像昨天那么近。

　　吃完了叫花雞，蕭默聽說池塘可以抓魚，又要去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