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必須多要點(diǎn)
酒樓的門簾兒被撩起,一位身著銀狐大氅的公子哥兒傲慢張狂的邁步進(jìn)來。
余光一睹,發(fā)現(xiàn)酒樓里還有其他客,公子哥兒頓時臉色不虞想要怒。
管事立即湊上前,低聲道:“只是一群趕路的鄉(xiāng)客,想必不會留得太久……”
“下次做事勤快點(diǎn)兒,提早一個時辰,不就沒這等子事了?”
“是是是,小人稍后就去說他們?!?p> 伺候著公子哥兒脫衣落座,隨后管事讓老板把招牌菜全都端上來。
兩旁八九個護(hù)衛(wèi)站著,挪大的桌子只坐有錦袍公子一人。
溫水凈了手,管事又遞上熏香暖爐和溫枕護(hù)腰。
蘇夕曉拆著螃蟹嘀咕道:“怎么看這架勢,像是來了大姨媽?”
“噗!”
裴羽跟了許久,已經(jīng)明白曉兒姐口中的“大姨媽”是什么意思,這也就是私下嘀咕,否則被那邊聽見,鐵定要急。
郭奴兒好奇插嘴道:“往常不都說富貴人家的小姐才這樣嗎?少爺也這范兒?”
蘇老燦頓時眼刀呵斥,“別亂說話,吃?!?p> “哦哦哦,好!”
郭奴兒給肥白夾了魚,眼睛時不時朝那邊瞟。
蘇老燦琢磨下才與蘇夕曉道:“這酒樓被人家包了,稍后我們還得另尋住處,吃完之后,趁著太陽還沒落山抓緊趕路,否則天若黑了,路不好走?!?p> “嗯嗯嗯,嗯。”蘇夕曉嘴里塞的太滿,只能哼唧著答應(yīng)。
眾人全部悶頭開吃,剛剛熱絡(luò)的氣氛,也因這一行人的到來,安靜的有些壓抑。
車馬行的人眼睛毒,一看這群人就不好惹。
吃得差不多,他們自覺礙人眼,準(zhǔn)備先去外面等,“……曉兒姐,兄弟們先出去透透氣,您歇好了,咱們隨時開路,我也派個兄弟去前方打探打探,哪里落腳更合適?!?p> 蘇夕曉道:“拿兩甕酒路上帶著,暖身。”
“妥了,您放心?!?p> 車馬行的兄弟們離開,這邊只剩蘇夕曉一行家中人。
飯菜吃了七七八八,蘇夕曉不舍得最后的幾只螃蟹腿兒,準(zhǔn)備做完最后的“清掃”便開路。
那邊的談話聲隱隱傳來。
“……怪我發(fā)火嗎?趙家那個女的,說話輕飄飄的沒底氣,風(fēng)一刮好似就能倒,這樣的體格能生養(yǎng)?”公子哥兒說。
“……還有錢家的那個,聊幾句話還要隔著八丈遠(yuǎn),整天念叨什么規(guī)矩規(guī)矩,他爹就是個老古板,教出來的閨女也是死古板,這樣的娶回家,沒幾天我就進(jìn)了棺材板!”公子哥兒說。
管事訕笑道,“那方家小姐模樣俊俏,性格活潑,她總行吧?”
“她?更別提,刁蠻、無知、整個就一潑婦,家里這群女人整日嘰嘰喳喳已經(jīng)夠煩了,再來一個,我的日子還有法過么!”
“我今年不過二十三,至于現(xiàn)在就逼我成親嗎?總之女人很麻煩,全都煩,煩!”
公子哥兒忿忿的灌了一口湯。
“咳,咳咳,咳咳咳……”
“少爺,您怎么了?”
“湯,湯里魚刺沒摘凈,卡、卡住了!”
公子哥兒猛咳不停,臉色發(fā)紫,好似隨時就能一口氣憋死過去。
“醋,少爺您喝口醋!”
“少爺,少爺您吞塊餅!”
隨行之人頓時手腳凌亂,不知所措。
護(hù)衛(wèi)安全他們絕無二話,可這卡了魚刺,他們也無能為力啊。
公子哥兒遲遲沒能咳出魚刺,倒是咳出了一口血!
管事的頓時嚇的雙腿一軟,跪了地上,聲兒都破出了天靈蓋兒,“掌柜的,快去找大夫,找大夫!”
“大夫?州府城內(nèi)才有呢,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啊……”
……
蘇老燦看得有些急,善意之心又洶涌而起:“曉兒啊,魚刺也能卡死人,要不然你幫一把,???”
醫(yī)者仁心,再看不慣的人,也要先治好他的病……
蘇夕曉翻了個白眼,擦手道,“這么碎嘴的人,銀子必須多收點(diǎn)兒?!?p> 裴羽見蘇夕曉要出手,立即先起身過去說明來歷,更是拿出同谷縣的醫(yī)士憑證,表示能夠幫忙。
管事眼見蘇夕曉是個女的,有些遲疑,“女大夫?。俊?p> “女大夫怎么了?你娘也是女的,不也生了你?五十兩,治不治?我們還著急趕路呢?!?p> 就為管事這一句厭惡的話,蘇夕曉瞬間多加三十兩。
“治,治治治,只要治好我家少爺,多少錢都給,都給?!?p> 管事頓時不再多嘴,同谷縣的大夫也是大夫,何況少爺若是出了事,他死八百回也賠不起啊。
公子哥兒已咳得眼神恍惚,暈頭轉(zhuǎn)向。
蘇夕曉忍不住毒舌道,“長的倒是還不錯,可惜是個秧子哥兒?!?p> 管事的哎呦一聲,“姑奶奶,您別擠兌了,快著點(diǎn)吧?!?p> “你站他身后扶住頭,千萬千萬不要動。”
蘇夕曉去藥箱拿出木片和鑷子。
裴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蠟燭,照光亮。
蘇夕曉單手掐住下顎捏開了嘴,小木板壓住舌頭,蠟燭齊齊湊來,正看到一根魚刺扎在喉嚨正中。
連醋帶餅,反而讓魚刺扎得更深。
伸出鑷子入口一拔,蘇夕曉手進(jìn)手出,動作極快,好似一道殘影,帶著血的魚刺就已經(jīng)被扔在了桌上的碟子里。
公子哥兒連吐了好幾口血。
蘇夕曉轉(zhuǎn)身用酒沖洗著鑷子道:“嘴里含一塊冰止疼,五十兩,付錢吧。”
酒樓小二有眼力價兒,應(yīng)聲之后,便一溜兒小跑去后面拿冰。
管事的有些懵。
這一下子,就完事兒了?
“少爺,少爺您好點(diǎn)了嗎?”他蹲在地上,滿心擔(dān)憂。
“好了,好了。”他嗓子腫痛,聲如破鑼。
抬手想與蘇夕曉說話,小二已把冰塊拿來,蘇夕曉夾起一塊便塞住他的嘴。
將后續(xù)的事交給裴羽,蘇夕曉披上大氅,迅速就往外面走。否則她實(shí)在忍不住毒舌此人從頭到腳全是毛病。
看在五十兩的份上,忍了……
裴羽收拾東西加收錢,笑嘻嘻地看著管事道:“往后卡了魚刺不要再吞餅和醋,否則也不會卡得這么深。”
管事頓時臉發(fā)黑,馬上掏錢就把裴羽打發(fā)走。
公子哥兒沙啞嗓子擠出幾個字:“等,等等……”
管事連忙阻攔道:“少爺,您別說話了,五十兩不多,別心疼,養(yǎng)養(yǎng)嗓子,養(yǎng)好了再說!”
若讓少爺知道是餅和醋鬧出了事,他還不得被罵死?
公子哥兒頓時急,“誰特么心疼五十兩,那神仙姐姐姓甚名誰?去給爺留個地址??!”
“那明顯就是個黑醫(yī),您要地址干什么?”
“爺樂意,快去?。 ?p> “人都已經(jīng)走了……”
“走了?”
公子哥兒身子一癱,冰塊入口,囫圇嗚咽的嘀咕著:“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這才是爺爺我夢寐以求的良配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