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敲定完畢,李子今又換了套男裝去了趟長錦坊,長錦坊此時生意興隆,花娘看到她后愣了愣,旋即立馬反應(yīng)過來,隨李子今一起入了二樓雅間。
花娘瞧著李子今坐下,連忙差遣姑娘去煮上品的茶,而她則恭敬地候在一旁,道:“掌柜的。”。
“為何只見富人來這長錦坊?”李子今掃視了樓下一圈,皺眉道。
“回掌柜的,就憑著我們開的這賭桌的底數(shù),尋常百姓也是不肯來這長錦坊?!?p> 一兩銀子的底數(shù),對尋常百姓來說已是天價,能在這揮金如土的,唯有這些富家子弟。
花娘見李子今滿面肅容,當即止住了話頭,她轉(zhuǎn)過身,取來之前命姑娘取來的茶水,略微傾斜了下茶壺,嘀嘀咚咚的水聲落在陶瓷杯盞中。
李子今拈起一只茶杯,低頭吹拂了下水,杯中泛起了瀲滟。
“從明日起,所有賭桌固定底數(shù),最低十錢,最高二十兩,所有層次的底數(shù)都要有?!崩钭咏癫幌馋』I交錯的賭坊,什么時候,連賭都是富人的專利了?
長錦坊若是想發(fā)展長遠,定是要有個好名聲的,如此開桌可不行。
花娘卻有些躊躇:“掌柜的確定要這般?”
李子今抿了口茶水:“自然。”
“……諾?!?p> 回到李府,剛換回紅妝就聽棲妗苑外起了爭執(zhí),李子今頭疼的扶額,想也知道,定是那李長眉來了。
自打柳氏被下令不準出尋香居,李長眉就在與李子今斡旋,沈清在坐月子,又是平妻,按理說這般無理定是要被追究的,但李洪憐惜李長眉的親母被關(guān)在尋香居,便沒有多責怪她,纏著也好,李子今也自在。
如今李洪已是忍無可忍,這才又找上她來。
李長眉一路闖到門口,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大姐姐是否明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道理?!?p> 李子今不動聲色,她的左手放在右手的指甲上,瑩潤的指甲泛著微光,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事已至此,多說無益?!?p> 看不慣她這幅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李長眉咬牙切齒道:“那我娘呢?”
“放心吧,會放她出來的?!崩钭咏駭n了攏鬢間的碎發(fā),笑道。
“最好如此。”李長眉狐疑之下,也別無他法,她可不一定在這女人身上討得到什么便宜,與其如此,還不如姑且信了她。
“這黃雀不知道腸胃好不好,吃不吃得下這鷸和蚌?!?p> 李子今的話里泛著意味深長。
李長眉聞言,總算是心落回了肚子里,怕就怕這女人計較她們母女先前恩怨再來發(fā)難。
和她正李長眉這些天受了柳氏好些指導,最深刻的就是如今不便與李長今起任何爭執(zhí),因為如今她是錦世子的人,也就是太子那一派的了,想起那天看到的盛顏,李長眉心中還有幾分計較。卻是不敢再和李長今起正面沖突。
身形一頓,李長眉匆匆離去,伍仁在旁側(cè)忿忿不平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p> “所以最開始就不該留什么活路啊?!崩钭咏駠@息道,如若最開始就不留下沈清這個禍患,那么也就無所謂遭遇現(xiàn)在這樣難堪的局面了。
夜色四合,李子今走出院門,院外芍藥開的正艷,她隨手握住一個花骨朵,約微一用力,花汁便順著她的手滴了下來。
像極了墮胎時,胎兒留下的血色。
伍仁渾身一凜,主子今兒個是越來越辣了啊,這莫不是和世子爺朝夕相處而處出來的真性情?
摸了摸鼻梢,伍仁悄悄地將紙條塞到李子今的手中,手上的花汁沾染到紙條上的墨痕。
“月上枝頭,寂寂長夜?!?p> 倏然,眼前的紙條被抽走,九方錦帶著溫煦的笑容:“這漫漫長夜?!?p> 幾步上前,逼近眼前的人兒,九方錦在她耳畔低語:“最適合賞月采花?!?p> 伍仁在旁側(cè)嘖嘖稱嘆,隨即退去,將這無邊夜景交予兩人。
“怎么,伍仁好用嗎?”九方錦瞧著李子今不住地向伍仁離去的方向瞥去,不由好笑道:“莫不是姐弟情深,嗯?”
他的鼻音厚重,怎么也不像是毫不在意。
李子今眨了眨眼睛,下眼瞼被陰影籠罩,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子清冷:“確實挺好用的,是個聽話的弟弟?!?p> “那么爺這位哥哥怎么樣呢。”
我這位情哥哥如何呢?
李子今木著一張臉,緋紅悄悄爬上了她的耳尖,她微微一笑:“哦?我怎么知道世子爺聽不聽話?”
“爺何止聽話,簡直是言聽計從,倒是你?”
“今日在同那元子修交流的時候,可還想過你的未來夫君還就在他的身側(cè)?”
九方錦狐貍眼微瞇,其中流露出的戲謔讓李子今微惱,她猛然向后退了幾步,繡鞋踩到泥地里,濺起了一些濕潤的泥土。
九方錦蹲下身來,用地上干凈的殘花擦拭著李子今裙擺上的臟污,一時間在這靜謐的夜色下,曖昧的情愫緩緩升騰。
李子今低頭凝視著九方錦的后腦勺,柔情在她心底氤氳。
驟然,九方錦抬首,兩人對視片刻,終是李子今忍耐不住,側(cè)過頭去,九方錦難得看到她這羞赧的模樣,愈發(fā)得了趣味。
“怎的,不愿多看你的救命恩人一眼?”
“說到救命,那個殺手的狗命還在嗎?”
這話題轉(zhuǎn)的九方錦猝不及防,他挑眉:“殺手已死,不過這背后之人,倒是有些出人意料?!?p> 仿佛是情理之中,九方錦上下唇一碰,說道:“李洪?!?p> 李子今如深井般的眼珠沉了沉,她沉吟片刻,抵唇咳嗽道:“咳咳……我知曉了?!?p> “瞧你病弱西子,生的也算嬌艷。”就當李子今以為九方錦又要行“不軌之事”的時候,只見他側(cè)過身子,笑嘆:“可爺們兒的女人,可不能這么柔柔弱弱的?!?p> 伍仁躲在暗處,心里暗道,這世子爺是愛著姑娘身上的那股勁兒呢。
不過世子爺?shù)降啄懿荒苷嬲{馭得了今姐姐,可還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