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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花婆

水族重生(五)

觀花婆 牽馬 2569 2020-12-10 20:00:00

  喜娘、下人們都散了,眼看著我就該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了,忽然闖進(jìn)來一隊(duì)蒙面人,和新郎官打殺起來,那新郎官也太不經(jīng)打,三兩下就被捅死了,然后新娘子也被捅死了。血染滿了喜床。

  我在一旁看著,倒沒什么,可不知為何,心里竟有些悲痛。

  正悲痛著,忽然聽見了咋咋呼呼的聲音叫喚我:小觀花!

  是成懿。

  我用力地睜開眼,正是成懿那張破臉。我將他推開,小桃花又湊了上來,我又將她推開。

  看來他倆都沒什么大礙。

  我道:“這輪轉(zhuǎn)墻沒吃了你們?”

  成懿道:“就是前幾世走了一遭,就下來了。那妖精下來得更快,因?yàn)樗B前世都沒有,哈哈哈!”

  “你說誰是妖精?!我叫玄都!”

  又吵上了。

  成懿推開小桃花,湊到我身旁,問:“你看到什么了?你剛都流哈喇子了?!?p>  我迅速地擦干嘴角,“什么都沒看見!”

  “哦?”成懿不信。

  那水族老東西忽然笑著道:“姑娘捅了地上這位公子的命燈,看到的自然是這位公子的前世?!彼噶酥傅厣咸芍€未清醒的傅老二。

  我看到的是傅老二的前世?怎么可能呢……他前世里為什么有我?

  我道:“你先人仿的這個(gè)輪轉(zhuǎn)墻,畢竟是個(gè)水貨,我看不準(zhǔn)?!?p>  成懿道:“那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莫寧護(hù)主,見我氣血上涌,忽然沖出來,把成懿趕到一旁。

  那老者道:“這位公子還需一段時(shí)間才能轉(zhuǎn)醒,不如去家里坐坐?”

  家里?我環(huán)視四周:“陰司還有家里之說?”

  老者笑道:“先人初建的時(shí)候是沒有的。后來我慢慢再修整的。請吧?!?p>  我們跟著在他身后,輪轉(zhuǎn)墻倏忽變?yōu)橥该鳎覀兇Χ^,竟像來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老者道:“你們今日運(yùn)氣好,村里有喜宴。”

  我們到了辦喜事那戶人家,我一下就認(rèn)出來,那新郎官不是方才在外面接著ming hun 新娘的那個(gè)嗎?!那——那這新娘——就是ming hun新娘?

  村里人似乎都很尊重這位老者,所有人都上來與他行禮,很尊敬地稱呼他,至于叫他什么,我聽不懂??磥磉@水族,確實(shí)是不通外界語言文書,自有一套語法。而他微微頷首,聊表回應(yīng),看來在村里地位確實(shí)頗高。村里人見了我們甚感奇怪,像看怪物一般,但見我們跟著他進(jìn)來,也不敢多說什么。

  我們挑了一桌靠里的席坐下,傅老二被安置到一間小屋內(nèi)。

  “他們都叫你什么?”我問那老者,“為什么你會說中原話,他們好像都不會?”

  老者給我倒了一碗酒,道:“我是這村子里,唯一一個(gè)接觸過先人的活人,水族一脈的文化、道法,都由我傳承,編纂水書,也是我的責(zé)任,所以他們都叫我一聲水書先生。水族人與外人不同,語言、文字、思想,都大相徑庭,除了族中長輩,很少有人修習(xí)外面的東西。所以你們說什么他們聽不懂,他們說什么,你們也聽不懂?!?p>  我喝了酒,又指了指那對新人,問道:“這ming hun新娘,是怎么回事?”

  老者嘆口氣,道:“水族繁殖,有一定律,只誕男嗣。所以需從外界借女。從前生在陽間時(shí),我族就靠聘外女而綿延子嗣。全族獻(xiàn)祭后,只好放出風(fēng)聲,讓山下村民,送來未婚身死的女子,通ming hun,以繼香火?!?p>  “人都死了,還繼香火……?”我道。

  老者擺擺手:“水族人并非亡人。只是魂靈暫寄居陰地。等到能駕馭天門盞之匙的人出現(xiàn),我們的使命就完成了,便能重返陽間。”

  還有這種事?

  成懿道:“老頭兒,你怕是被人忽悠了吧,老子活了一百年,沒聽過這樣荒唐的事。”

  那老者笑而不語。像是在嘲笑成懿無知。

  但這獻(xiàn)祭通婚之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水書先生忽然問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進(jìn)來的?”

  我道:“我沒有名字,因?yàn)楦捎^花婆這行,所以大家都叫我小觀花。至于怎么進(jìn)來的……挺復(fù)雜的,總之就是進(jìn)來了。”

  “沒有名字……”水書先生喃喃,“難怪輪轉(zhuǎn)墻困不住你……”他又問我,“你可知道槐嬰?”

  “槐嬰?”我搖搖頭,第一次聽說。成懿也搖搖頭。

  水書先生道:“先人曾留下預(yù)警,說是等來救贖水族的,必將是槐嬰?;眿胧酬幎?,入水族陰地可如入無人之地……”

  我尷尬地笑笑:“老先生,那你可能找錯(cuò)人了。我進(jìn)你這地方可是拼了老命了,可不是如入無人之地。現(xiàn)在怎么出去還不知道呢,更別提救你全族了?!?p>  那水書先生還是不死心,撇開成懿和玄都,拉著我進(jìn)了一間屋子,屋子里全是書。我隨手打開一本來看,一個(gè)字都不認(rèn)識,天書。

  水書先生端著燈臺,一個(gè)書架一個(gè)書架地翻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找了半天,終于找出一本書來,在油燈下攤開來,指著上面的天字念給我聽:“槐嬰者,誕于極陰之年陰歷九月初九寅時(shí),食陰而生,年景逢荒,餓殍遍地,此嬰一出,血月映天,地門洞開,百鬼出行,食人精血。此嬰生,則天地萬物生人必遭天道錘擺,不得善生……”

  旁的我是都聽不明白,可這九月初九寅時(shí),血月映天,地門洞開,分明是我?guī)煾阜磸?fù)說與我聽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與我相關(guān)的身世。

  這是怎么回事?巧合?或者,我是什么……槐嬰?

  我擺擺頭,不可能,我哪有那本事,還救人全族呢。我道:“老先生,你別說了,我實(shí)話告訴你吧,我是用了地佛果凝成陰陽橋才能進(jìn)來的,靠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槐嬰……也救不了你們?nèi)濉?p>  老頭搖搖頭,“不會有錯(cuò)……不會有錯(cuò)……今日,乃十三月之末,天地不通,陰陽相斥,所以在祭臺,你能入陣。錯(cuò)一分一毫,都不可能。地佛果……地佛果……陰陽橋……我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是哪本呢……啊!對了!我想起來了!若非槐嬰,你怎么可能催動地佛果幻化成陰陽橋呢?這地佛果若是普通人都能將其催化為陰陽橋,那這陰陽兩界,豈不打通了道路,那天地理法焉有存之?”

  這我就更有反駁理由了。我道:“老先生,我有位朋友,名喚任紛紛,陰陽棋派人,這地佛果,實(shí)則是他的東西,這陰陽橋,也是他教我打開的。照你這么說,我這位朋友,也是槐嬰?你等了槐嬰一百年,那他應(yīng)該是個(gè)稀罕玩意兒,總不該槐嬰滿地走吧?”

  “……”水書先生一時(shí)陷入了沉默,小小的身子坐在大藤椅里。

  愣了會兒神,水書先生又發(fā)作了,開始瘋狂找書。

  我只好把他留在書房里,自己出來吃酒席。

  成懿和玄都一人各占了大半桌,誰都不讓誰,成懿好不容易逮著了能吃的機(jī)會,是六親不認(rèn),眼看著又要和玄都吵起來,我只好將他倆分開,揀了一盤菜,倒了一壺米酒給玄都,讓她拿到房間里去,等著傅老二醒了,好讓他吃。

  玄都一邊護(hù)食一邊道:“恩人你說什么呢!傅二哥早就醒了,方才就站在你門口,你沒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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