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臨近日升之時,小雨啪嗒啪嗒打在樹葉上,在這六月天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刺骨寒意。
一輛華麗的馬車在泥濘的黃土路上飛奔,奢華的車廂與精致的馬鞍證明馬車的主人非富即貴。
馬夫神色慌張,一邊揮動著馬鞭,“駕!駕!”一邊往后看著后方,眼神有掩蓋不住的懼意。馬車兩旁同樣有兩個騎馬的帶刀護衛(wèi),一手握住馬繩,一手緊握著手里樸刀,不緊不慢的跟著慌亂的馬車,足以說明他們的內(nèi)功深厚,但他們也同樣面色濃重,雖然不像馬夫那么慌張,但同樣用眼睛往后撇著,明眼人一看知道有人在追殺他們,不對,是追殺那馬車里的人物。
“衛(wèi)東,還有看見那人嗎,啊,啊?”車簾拉開,是一個白凈而肥胖的中年員外,半掩的車簾下那員外十只手指里有六只手指戴著華麗的戒指,昏暗的天色下,難掩齊戒指上五彩的光芒。
那個叫衛(wèi)東的馬夫回過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說道:“老爺,那個你放心,那王青縱使跑的再快也就兩條腿,莫不成能跑不過四條腿的不成?!毙l(wèi)東說罷心虛的回了頭,咽了咽喉嚨,誰都聽得出這只是自欺欺人的話語罷了。
員外拍了拍橫陳的大腿,戒指上的寶石奕奕閃光,他現(xiàn)在可沒心情欣賞這些,氣憤的說道:“我若回到揚州,我定讓王青有來無……?!?p> “當心,伏下!”員外的回字還沒出口,就被左邊的護衛(wèi)打斷了,兩護衛(wèi)身形敏捷,一看就是走江湖的好手,翻身挪到了馬的一邊。
一股凌冽的劍氣沖著他們一行四人而來,兩邊的樹木甚至雨滴都被橫掃齊齊斬斷。
馬夫衛(wèi)東哪有那護衛(wèi)的身手,直接天靈蓋被開了瓢,曝尸當場。失去控制的馬直接撞在了剛被斬斷的樹樁上,昏死了過去。員外躺在馬車里,撿回了一條命,只是車廂蓋被削去了,又隨著馬撞樹樁上,像皮球一樣翻滾了出來。
“哎呦呦,痛痛痛。”員外爬了起來,揉了揉紅腫的額頭,“衛(wèi)東,衛(wèi)東,你人呢!”員外環(huán)顧四周,有氣無力的喊道。
“衛(wèi)員外,你家管家不早死在你身后了么。你又何必自己騙自己。”
衛(wèi)員外朝說話聲音望去,看到來人后雙腿顫抖,身體又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來人身形六尺余高,約莫三十多歲。一身青色的布衣,在雨水的淋漓下更加的幽深,頭戴著破舊的斗笠,簡易的束發(fā)從斗笠口穿過。臉頰上留著零碎的胡渣,一道傷疤從右耳根順到了喉嚨處。一手把一柄三尺余長的青銅劍背在肩上,從樹后慢慢走出,如勾魂使者,他邊走邊冷冷的說道:“衛(wèi)員外,有人我要取你的命?!?p> 衛(wèi)員外早已身心懼怕,又看到了那脖子上的疤痕,隨著來人的話語確定了來人是五色殺手之一的王青后,雙腿無助的抖動,胯部一熱,竟失禁了。
“王青……王大俠,”衛(wèi)員外喘了一口氣,“我把這些,這些珠寶首飾都給你,這足夠付要我命的價錢的兩倍了吧,這些寶石可都是來自大秦的孤品。你放過我,這些都是你的?!闭f罷,顫抖著雙手把手上的戒指都摘了下來,可能是戴久了的原因,有些戒指拿了一會才取下來,戴戒指的關節(jié)勒出道深紅的印痕。
王青眼珠朝下,輕撇了眼這些首飾。隨后對著衛(wèi)員外笑道:“員外,我又不跟你一樣要做珠寶生意的,你也知道,我對錢沒興趣。另外。”王青頓了頓,拿劍指著衛(wèi)員外的胸口說道:“那人的出價,就在你身上。”
“啊,是這個這個嗎?”衛(wèi)員外忽然想起了什么,順著劍掏了掏胸口,拿出了一個玉墜,玉墜通體幽綠,上面還有些許裂痕,年代看起來十分久遠。但與地上的其他戒指一比,卻黯然失色,一看就是平常的玉器。
“衛(wèi)員外,關于這個玉墜。我想你很清楚它的來歷吧。”王青收起了劍,說道。
衛(wèi)員外低頭看了這個玉墜一會兒,惱怒的喊道:“呸!是那懶漢不思進取,貪得無厭。我找他交易玉墜,他要一片良田。我備好良田,明日找他交易,他卻說再加我名下一套莊園!”
衛(wèi)員外這時似乎也忘記了害怕,只把王青當成了發(fā)泄對象,繼續(xù)說道:“該玉墜乃前朝孤品,存量稀少,雖然沒什么特色但是我就是圖一個收藏罷了。我狠了狠心,第二天帶上了地契找他,沒想到那鳥人竟然還想要要我的妻妾!你說說,你見過這種貪得無厭的小人嗎!”
“所以你什么都不想給,第二天就直接去了他家打斷了他的雙腳雙手,搶了他的玉墜?!?p> “此等小人,我這么做只是想讓他知道如何動手動腳罷了。所以他學會了嗎?”
“他死了?!蓖跚嗝鏌o表情的回答道。
“他自己餓死的吧,哈哈,此等小人餓死就是報應?!毙l(wèi)員外干笑了兩聲,馬上回神了過來。“不對,他餓死的,怎么會叫你來殺我。難道……”
“不錯,他是我殺的。死前求我買個餅給他吃,我聽煩了。”
“據(jù)我所知,王青是不輕易所收金錢之人,能讓我死之前知道為何受這個懶漢之命來殺我?”衛(wèi)員外聽到王青殺了的主顧,心灰意冷,已經(jīng)知道不能求得這個冷血殺手同情了,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在我有次走投無路時,他給了我個餅吃。”王青說罷,手中的青血劍出鞘,向衛(wèi)員外刺去。
衛(wèi)員外閉起眼睛,坦然接受自己命運。卻聽見“砰”的一聲,青血劍與兩把樸刀擊在一起,震出一聲響。原來是后面兩護衛(wèi)已趕到,接下了這一擊,兩人雙腳一沉,后退少許。
衛(wèi)員外眼見有生機,腿也不抖了,踉踉蹌蹌的跑到一石頭后面。走前還不忘把地上的珠寶一并拿走。
王青看了眼衛(wèi)員外扭捏的大屁股,不為所動?;厣韥砜戳丝催@兩個好手。
“殺人劍王青,。好劍法,今日長眼了?!币蛔o衛(wèi)說道。
王青冷哼一聲不言,對于高手最好的回應便是出劍。
兩護衛(wèi)互看一眼,一上一下?lián)]刀應敵也直取王青脖子與胯部,看出兩人已有了許久的默契。
王青身形高長,估約六尺三寸。手中青血劍更是四尺多,依靠長劍護在身前。卻把身后的空檔全露了出來,另外兩人一看臉露笑意,暗道殺人劍王青不過如此。瞬間變換身位一前一后,只取命門。
讓他們想都想不到的一幕出現(xiàn)了,王青竟然徑直躺下,含無美感可言。護在身前的青血劍貼地一斬,兩人腳踝被齊齊砍斷。
兩護衛(wèi)神情從驚喜瞬間變?yōu)橥纯啵且豢趟麄兘K于知道為什么叫殺人劍王青了。殺人劍法,爐火純青,只為殺人而創(chuàng),任何花哨,美感的動作都已經(jīng)被拋棄皆是無用功,只要殺人無所不用其極。
高手過招皆在一瞬之間,在護衛(wèi)腳踝被砍斷時,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
王青回頭,看著兩人的尸體一眼,不遠處找到了還在爬行的衛(wèi)員外。
“王青,我經(jīng)商多年,今日我終于知道了,唯有人心不可買?!?p> “人心,可真是個難說的東西?!?p> 華貴的戒指以及玉墜散落在衛(wèi)員外尸體旁,王青用劍撥弄了兩下,抬頭看了眼雨后的日出。劍氣劃過,珠寶粉碎為晶瑩地顆粒飄散在林間的晨風中。
“殺人劍王青,我要你殺個人?!蓖跚嗌砗?,出現(xiàn)了一白衣劍客,白衣勝雪,腰帶紋著金色的花紋,乃當朝“劍意”二字,雖是雨后,但不沾一點塵埃。棱角分明的臉龐、黑亮垂直的發(fā),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身后所背之劍比王青的青血劍略小一圈。
他站在王青身邊,與王青邋遢的形象顯得格格不入。
“呆了這么久總算出來了,不過你是哪位?”王青沒看他,抬頭看著天上的云朵若有所思問道。
“在下是劍意宗首席二弟子,徐清風。”白衣劍客淡淡稽首道。
“原來是個千年老二,你想殺誰?。”
“我的師兄——梁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