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若戚氏一家的兇手是你呢?
一行人擁簇著馬東德來到了馬府門口。
周仲看到馬東德,雖說心中早有預(yù)料,但面色還是微不可察的變了變,氣勢不自覺的矮了一頭。
馬東德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來迎接遠道而來的親戚:“不知是什么風將幾位大人吹來了?”
周仲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們奉陶判官之命,前來捉拿馬公子。”
臉上帶著笑容,卻說著要捉拿別人兒子的混賬話...眾役從感覺有些奇異。若不是時機不對,他們都要笑出聲了。
“哦?”馬東德有些驚訝:“不知小兒究竟犯了怎么罪?”
“陶判官推測戚氏一家的死與馬公子有關(guān)...”周仲硬著頭皮將通緝令遞了過去,馬東德接到后大致掃了一眼,頷首:“既然如此,那小兒是有必要跟你們走一遭來證明他的清白了?!?p> 吟麗一驚:“老爺...”
“夫人,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們的寶貝兒子嗎?他怎么可能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馬東德微笑:“陶判官只是例行傳訊而已,咱們也不能妨礙他辦案,你說對吧?”
一行人狂翻白眼,你那寶貝兒子手上的人命,沒有十條也得有八條了吧?
吟麗低下了頭:“是...”
周仲表面笑呵呵,內(nèi)心卻暗中警惕起來。和他預(yù)料的有些不同,馬東德居然沒有從中阻攔?
事出無常必有妖。
“幾位大人,對于陶判官的推測,你們怎么看?”馬東德輕聲說:“你們也認為小兒會是殺死戚氏一家的兇手嗎?”
眾縣衙頭搖的像是撥浪鼓,周仲是讀書人,不愿違背本心說話。
“怎么可能?姓陶的那家伙完全是胡說八道!馬公子自幼品行端正,怎么會做這種大奸大惡之事!”周仲義正言辭,眾衙役紛紛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太不要臉了!讀書人果然沒有節(jié)操!
馬東德臉上笑意更濃郁了,比了個請的手勢:“諸位大人趕了那么久的路,想必腿腳也有些累了,不如到府上歇息片刻,我讓下人為你們備上了茶水?!?p> 周仲有些猶豫,雖然自己的確有些疲憊,但還不至于必須要找個地方歇息...
他擔心的是拒絕馬東德會引來怎么樣的后果。
思考一瞬,周仲一咬牙,點頭。
就算馬東德再如何囂張跋扈,周仲也不相信他們敢在府中動縣衙的人!
因為這意味著明目張膽的破壞大商法律!別說他只是一介縣令,就算是知府,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但令周仲沒有想到的是,一行人剛踏入府內(nèi),就被一眾馬府侍衛(wèi)給全部控制住了!
周仲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有些驚恐:“你們要干什么?我們可是縣衙的人!”
“縣衙的人又如何?那也沒有私自闖入縣令府邸這個規(guī)矩吧?”馬東德笑著說:“放心,我不會要你們的命,但你們免不了會受一頓皮肉之苦?!?p> 周仲吞了一口口水,沒來由的覺得胯下一冷。
這家伙不會要...
可惡!那還不如殺了自己!
“每人二十大板!”馬東德的聲音陡然冷厲:“狠狠的打!”
一時間,院內(nèi)殺豬聲響徹云霄。
...
良久,感受著屁股上傳來的火辣辣,周仲沒忍住眼淚掉下來。
說是腫了三圈都不過分,就連走路的姿勢都要被迫發(fā)生改變。
不然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其他縣衙雖說不像周仲那么脆弱,但也紛紛抽著冷氣。
這時,府邸中走出一名衣著華貴的青年,嘴唇單薄,尖嘴猴腮,看起來極為尖酸刻薄。
青年來到馬東德身邊,恭聲:“父親?!?p> 周仲認識這個青年,他就是陶樂下令要抓的人,馬奇!
馬東德不咸不淡的點頭:“奇兒,既然縣衙的人都已經(jīng)找上了門,那你就跟他們走上一趟吧?!?p> 馬奇隨意點頭,臉上并無懼意:“好?!?p> 因為他很清楚,父親一定會將自己平安無事的救出來。
在永安縣內(nèi),父親手眼通天,迄今為止還沒有父親做不到的事...至少馬奇是這么認為的,這也是他行事肆無忌憚的重要原因。
“奇兒,記住,不是你做的事,不要承認?!瘪R東德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馬奇心中一震,點了點頭。
周仲嘆息一聲,雖說被打了板子,但只要能將人給帶走,倒也算能夠接受。
看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馬東德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轉(zhuǎn)為了絲絲冷厲。
...
一路上,馬奇表現(xiàn)的還算老實,一行人平安的到了縣衙,中途并沒有出什么波瀾。
遠遠的看到縣衙樓閣后,周仲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馬縣令會安排埋伏在途中阻截他們,來一出歹徒劫人的好戲。
看到周仲一行人凱旋歸來,陶樂笑著點頭,豎起了大拇指:“干的不錯!等等...你們走路怎么怪怪的?你們的屁股怎么了?”
陶樂心中一驚,難道他們和大佬進行了py交易?
“被打了板子唄,不過好在沒什么大事。”周仲瞥了一眼公堂上翻看書卷的陶云清,見她沒有注意到這里,才稍稍松了口氣兒。
若是被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那可就糗大了。
“打板子?”陶樂眉頭輕皺,看來馬東德這家伙是給自己下馬威呢...
“屁股不要緊吧?”陶樂有些不放心的問,眾衙役皮糙肉厚,被打板子倒是無所謂,周仲一介文弱書生,恐怕是難頂。
周仲苦笑擺手:“小點聲,屁股沒事,不過這次算是徹底得罪這尊大佛了,你還是先想想自己該怎么辦吧?!?p> “怎么辦?當然是公事公辦!”陶樂掃了一眼馬奇,笑瞇瞇的說:“馬公子,不如跟我們?nèi)ダ沃凶群炔???p> 馬奇冷笑一聲,頗為豪氣:“帶路便是?!?p> “好!馬公子果然是個漢子,在下佩服!”陶樂一揮手:“請吧?!?p> 永安縣大牢就在縣衙不遠處,幾人步行了約莫十分鐘,便到了。
親手給馬奇安排一個豪華套房后,陶樂拍了拍手,心滿意足。
“這兒應(yīng)該沒我們什么事了吧?”周仲和眾衙役說完就想開溜。
陶樂一瞪眼:“站??!怎么能沒你們什么事呢?今天晚上,縣衙衙役全員留在大牢執(zhí)勤,以防刺客侵襲!”
周仲面色發(fā)苦:“這兒不是有獄卒在看守嗎...”
“獄卒?”陶樂古怪一笑,他可是記的很清楚,永安縣大牢的典獄長周司,與馬縣令走的好像挺近的...
“對了,那名和尚抓過來了沒?”陶樂問。
一名衙役點頭:“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隔壁的牢房里了。”
“干的不錯,我先去會會他?!碧諛防湫σ宦暎ゎ^看向陶云清:“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陶云清隨意點頭:“反正留在這兒也沒事情可做,不如跟你去看看咯,審訊犯人應(yīng)該還挺有趣的?!?p> 二人來到關(guān)押和尚的牢房后,陶樂謹慎的將門給關(guān)個嚴實,并且上了鎖。
見到陶樂來了,和尚表情茫然:“陶大人,不知道小的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抓到這里來?”
陶樂沒理會他,搬了兩把椅子,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過了會兒,和尚被看的有些發(fā)毛,他試探著問:“陶大人?您怎么不說話?”
陶樂臉上表情驟然大變,厲聲冷喝:“大膽!顛倒黑白、誣陷好人、栽贓嫁禍、罪該萬死!都死到臨頭了還在揣著明白裝糊涂,你還不知罪?!”
一連串的話語像是晴天霹靂,和尚面色一變:“小的明明沒有犯罪,大人為何憑空污人清白?”
“沒有犯罪?”陶樂冷笑,一臉‘證據(jù)確鑿你還想抵賴’的自信:“當真如此?”
“當真如此!”和尚硬著頭皮,但心中卻是敲起了鼓。
難道事情敗露了?
不可能!
馬縣令當初信誓旦旦的和自己保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縣令身居高位,怎么可能會做出賣自己的事?
看著和尚陰晴不定的表情,陶樂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你是不是覺得,馬縣令和你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他不敢賣你?”
和尚沒有說話,將頭擰到一邊。
他的確是這么認為的。
出賣自己?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將他兒子給交代出去?
“天真?!碧諛份p笑一聲,搖頭嘆息,怒其不爭的口吻:“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馬東德乃是整個永安縣的縣令,手下幾十萬百姓,坐擁高位,享盡榮華富貴!你呢?你是什么?”
和尚漲紅了臉。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巡夜人罷了,在他眼中,你就是螻蟻一樣的存在,你有什么資格和他并稱為螞蚱?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你死透了,他依然吃香喝辣?!?p> “陶大人...”和尚咬著牙,怒視著陶樂:“你是想要刺激我,以此來逼迫我出賣馬公子對嗎?”
陶樂有些莫名其妙:“我用得著逼迫你嗎?”
和尚一愣,不明白陶樂什么意思。
“馬縣令早就放棄你啦,至于今日我來的目的,也只是照規(guī)矩對你進行審問。明日一早,等戚氏一家的案件告一段落后,你的后半輩子就蹲在監(jiān)獄中吃牢飯吧。”陶樂摸著下巴,鄭重的說:“也有可能是死刑,這得看當時本官的心情如何了,所以你明日早上嘴巴最好甜一點,興許還能活命?!?p> 死...死刑?
和尚徹底懵了。
人又不是自己殺的,我不過是個‘栽贓嫁禍’、‘知情不報’的罪名,最多也只是吃兩三年牢飯而已,怎么就死刑了?
“大人,你可莫要胡說八道!”和尚臉上有著不服輸?shù)木髲姡骸盁o論如何,我也不至于落到一個死刑的下場吧?”
陶樂身體后仰,翹起了二郎腿,居高臨下的看著和尚:“若是按正常情況,的確是這樣。栽贓嫁禍雖說情節(jié)嚴重,但確實罪不至死?!?p> 和尚外表粗獷,內(nèi)心卻細的如同繡花針。
若是按正常情況...言外之意就是,還有不正常的情況了?
沒來由的,和尚內(nèi)心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大人什么意思?”
陶樂臉上升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若是戚氏一家,是你殺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