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帶著管鵬來到了驛站的廳堂,耶律淳已經(jīng)等在了這里,而范文同并沒有出現(xiàn)。
“說吧,你準(zhǔn)備怎么辦?”此時的耶律淳一副恨不能把他吃掉的樣子。
趙旭也緊鎖著眉頭,北國副使死在了北河驛的館驛里,這是一件很大的外交事件,雖然說這個人的死因有些咎由自取,卻還是會影響到兩國的關(guān)系,尤其是在兩國正要續(xù)簽和約的時候。
大鄭朝與北國的這份和約,就有些像歷史上的澶淵之盟,契丹人占據(jù)了幽云十六州,大鄭太祖立國的時候,仗著兵力正盛,北伐幽燕,只奪下了瓦橋關(guān)以南的十個縣,便成了箭弩之末,最后不得不退回國境。
之后,契丹人趁著鄭太祖駕崩之機,舉兵南侵,一舉又陷落了河北三州之地。繼任的太宗皇帝舉全國之力,才將契丹人擋在了定州、灜州和滄州一線,隨后趁著契丹人斷糧北撤之時,又重新占領(lǐng)了之前丟掉的土地。
在之后的三十年里,北國和大鄭朝之間斷斷續(xù)續(xù)、大大小小,又發(fā)生了數(shù)十次的戰(zhàn)事,總體來說,卻是北國勝多,大鄭勝少。
太祖立國的時候,為了防止像前朝那樣的藩鎮(zhèn)割據(jù)的局面產(chǎn)生,怕武將反叛謀國,所以采取了重文抑武的國策,這也間接地倒置了大鄭朝武力馳備的現(xiàn)像,雖然對內(nèi)鎮(zhèn)壓很強,但是一遇到外族入侵,就很少有勝算。
大鄭與契丹人最后一次大的戰(zhàn)爭發(fā)生在二十年前,一如澶州之戰(zhàn),契丹大舉南侵,一直快要推到了開封北面的澶州城下,先帝御駕親征,最終雙方在澶州僵持?jǐn)?shù)月,契丹人終于支持不住了,這才與大鄭議和。
這份和約以十年為期,協(xié)定契丹退回原來的國界,關(guān)南十縣歸大鄭所有,不過,每年需要大鄭向北國交付歲幣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雙方約為兄弟之國,互開貿(mào)易,自由買賣。
這份和約與澶淵之盟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一個十年的年限。
皇帝老爹剛剛繼位的時候,已經(jīng)續(xù)簽了一回和約,這一次是第二次續(xù)簽。
顯然,耶律淳的目的是為了在續(xù)約時,再多得些財物;而趙旭自然也知道皇帝老爹的想法,他只希望能夠按原來的和約續(xù)簽。
大鄭朝不止有北面契丹的威脅,在西北方向上,黨項人崛起,建立起了大夏國,這又與北宋的歷史重合了,此時大鄭王朝就苦于西北的戰(zhàn)事三戰(zhàn)三敗,只盼著及早的和北國把和約續(xù)簽,然后一心一意地對付西夏,免得兩面作戰(zhàn)。
正因為如此,相對于契丹人來說,實際上皇帝老爹想要把這個和約續(xù)簽的意愿,要遠遠地高于北國了。
如今,北國的副使死在了大鄭國境,這對于耶律淳來說,正好抓到了一個契機,那就是可以漫天要價。
面對著耶律淳這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若趙旭真得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當(dāng)然也會慌了手腳。
但是此時的趙旭,心里卻在微微冷笑,作為有著四十歲年紀(jì)的靈魂,又豈能被這么一個十六歲的毛孩子訛詐呢?
趙旭放低了姿態(tài),作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樣子來,反問著他:“那么,耶律兄準(zhǔn)備如何呢?”
這是以退為進的策略,先把皮球踢給對方,看一看對方想要的目的。
趙旭有些奇怪,按理說,北國副使的意外死亡,這個時候在死因還沒有查明之前,耶律淳應(yīng)該做的是要求大鄭盡快破案,而非要挾。
可是看耶律淳的樣子,卻沒有一絲的傷心,反而有一種得愿所嘗的慶幸,也許在他此時的想法里,蕭達里的死,也正中了他的下懷吧,讓他有了可以用來要挾大鄭朝的一枚棋子。
“我們是來與你們商討續(xù)訂和約事宜的,卻沒有想到,在你們的國境里,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來!如果你們不查出原因給個交待,怎么可能說得出去?我們到底還是死了一個人,而且還是我們的副使,難道你們南國不應(yīng)該給些賠償嗎?”
趙旭心道:“十六歲的孩子到底還是孩子,心里有一點兒事,還是藏不住,最終還是忍不住把他想要的東西說了出來。”
“原來,耶律兄是想要賠償呀?”趙旭裝作這才明白過來的樣子,想了想,道:“我件事,我暫時還不能答應(yīng)你!因為這個案子還沒有查核清楚,就連蕭副使的死因都不知道,現(xiàn)在就淡這個問題,還是有些早了!要是蕭大人真得是被鬼嚇?biāo)赖?,又或者是他有?nèi)疾突發(fā)而亡,那便是天命如此,又何干我大鄭的事呢?”
“難道九郎也相信這世上有鬼?”
“有沒有鬼的,只要天知道!”
耶律淳瞪著他,雖然他不信這個世上有鬼,但是也沒有實在的證據(jù)就說這世上沒有鬼。
他緩了一口氣,又道:“蕭大人壯實得如同一頭牛,我并未聽說過他有任何有暗疾,他若有暗疾的話,也不會活到如今!”
趙旭搖著頭:“耶律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凡是有暗疾的人,也許連自己都不知道,看著身強力壯,但是很有可能會突然發(fā)作。我曾見過有一個十分健壯士兵,可以開十石的弓,因為劇烈的運動后,渾身是汗,回到營中一盆涼水澆身后,立即死在了當(dāng)場,這就是暗疾所制!”
趙旭的這個比喻,也就是騙一騙耶律淳,他相信耶律淳一定不會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實際上,任何人在經(jīng)過劇列的運動之后,一盆涼水澆到身上,都有可能會立即躺尸的。
耶律淳愣住了,不相信的道:“還有這等事?”
“耶律兄沒有見過,自然不懂,所以蕭大人的死因,還是要等到仵作到來之后,檢查完了,才知道?!?p> 耶律淳并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他也覺得趙旭說得有一定的道理,只得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就在此等著仵作的驗尸?!?p> 趙旭想了一下,又道:“蕭大人意外身亡,我等也異常難過?!?p> 耶律淳腹誹著:“你要是難過才怪呢!也許你是巴不得他死!”
只聽趙旭接著道:“今日出了此事,想來耶律兄也要等待一下仵作的結(jié)論,只是這么多人在驛站中等待,實在有些混亂,不若耶律兄先隨在下啟程入京,留下兩個親信在此等消息,如何呢?”
“無妨,我便在此停留幾日也是行的!”
他的心里卻在冷笑:“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嗎?想把我支走,然后再動手腳,哼,你想得美喲!”
見勸不動耶律淳離開,趙旭也只得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