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就晚了下來,到戌時的時候,已然更敲一鼓,是一更天了。
趙旭真得和管鵬住進了西頭的鬼屋。
這間鬼屋里,尸體早就拉走了,如今那口棺材還停在驛站后面的義所里,屋子里也被收拾了一番,擺下了兩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而且還點燃了熏香。
雖然左豐不斷地勸趙旭不要涉險,但是此時的趙旭心意已決,他不相信有鬼,自然不怕鬼。他很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在他的印象里,如果某個地方經(jīng)常鬧鬼的話,這個地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所在,肯定是為了掩示什么。
此時,這間屋子經(jīng)過左豐的收拾,還算是整潔,連潮味都一掃而光。
只是趙旭明顯得看得出來,管鵬十分得不自在,從走進這間屋子里開始,就一直警惕著,連耳朵都立了起來。他的耳朵會動,這是趙旭最感到驚訝的地方。
“不用怕!”趙旭安慰著他:“或許我們住一晚上,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呢!”
“什么都不發(fā)生,當(dāng)然是最好的了!”管鵬道:“就怕會發(fā)生點兒什么!”
“鵬哥,你走江湖也那么久了,難道沒有遇到了黑店?”
管鵬笑了起來:“我當(dāng)然遇到過,不過,那些黑店我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他們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一般人還行,嘿嘿,想要對會我,卻沒有那么容易,老子可是百毒不侵的!蒙汗藥、熏迷香,都不管用!”
一聽此言,趙旭馬上來了興趣,連忙問:“那你是怎么回事?”
“我被我?guī)煾迪此枇?!?p> “洗髓?”趙旭馬上想到了《天龍八部》里面的洗髓功。
“你不懂,說起來挺復(fù)雜的,以后再跟你說!”
趙旭看得出來,他不愿意告訴自己是怎么回事,想來,這一定也是他們師門的秘技,輕易不能外傳的。既然他不愿意說,那么自己也就不要再問了。
正在此時,院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一聲重,一聲輕。
“是左豐!”趙旭馬上聽出來,這個驛站里,也只有這個瘸子,走急的時候,是這個樣子:“他肯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找我了!”
話音落時,便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左豐的聲音:“王爺在嗎?”
“門沒關(guān)!”
左豐推門而入,不停地喘著氣,看到趙旭的時候,馬上道:“不好了,丁……丁小六死了!”
趙旭馬上從坐椅子上一下跳了起來,他當(dāng)然記得丁小六,就是那個給蕭達里煮醒酒湯的驛卒。
“怎么回事,你慢些說!”他還是鎮(zhèn)定下來。
左豐喘平了氣,這才告訴著他。
原來,他左等右等,也沒有見丁小六來當(dāng)值,便找了一個驛卒去丁小六家看一看,哪知道到了那里,才發(fā)現(xiàn)丁小六已經(jīng)死了,就躺在他家的床上。
“走,帶我去看看!”趙旭已然顧不得許多,當(dāng)先地走出了屋子,管鵬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外面的莫星和幾個侍衛(wèi)正守在門外,也要跟著他一同前往,卻被趙旭拒絕了,讓他帶著人守在這屋子里,以防有人趁著他們不在的時候,偷偷進屋里作手腳。
左豐的腿腳不方便,怕趙旭著急,便讓另一個驛卒帶著趙旭和管鵬前往丁小六的家,據(jù)他所言,那個驛卒在發(fā)現(xiàn)丁小六死了之后,馬上出來就告訴了地保,如今縣令正在鎮(zhèn)上,估計這個時候,也應(yīng)該到了丁小六的家里。
果然,當(dāng)趙旭來到丁小六家的時候,張縣令、金捕頭和仵作馬大已經(jīng)在這里了,張縣令的眉頭緊瑣著,看來自他到了北河驛之后,就沒有一樣順心的事,今天晚上也別想睡好覺了。
丁小六的家是在北河驛十字街坊的西街,他是一個鰥夫,也是從軍隊里退下來的老兵,雖然名字叫作小六,實則有五十多歲了。
那個發(fā)現(xiàn)丁小六死亡的驛卒也在這里,正被張縣令問著話。
過了一會兒,馬大驗尸完畢,告訴著他們,丁小六的死亡時間并不長,他的身體也未僵硬,還略有些體溫,這說明他是剛剛死去的,超不過一個時辰。
“死因呢?”張縣令有些急迫地問。
“中毒!”
“什么毒?”
馬大搖了搖頭:“不知道,要剖開他的胃才知道!”
一想到下午見到的那個血淋淋的場景,張縣令便不寒而栗,沒有再追問下去。
趙旭想了想,讓管鵬去悅來客棧去把唐月兒請來,管鵬還擔(dān)心趙旭一個人留在這里會出事,趙旭道:“張縣令和一般衙役都在這里,怎么會出事兒呢?快去快回!”
管鵬只得答應(yīng),飛快地離開了。
張縣令抬頭看向趙旭,在剛才他詢問馬大的時候,趙旭沒有插一句話。
“九殿下還有什么要問的嗎?”他問。
趙旭走到了床前,丁小六一臉得黑青,這是明顯的中毒跡像,但是,他表現(xiàn)出來的卻遠遠不是中毒這么簡單。屋子里有些亂,這間屋子不大,凳子倒在地上,而且桌子上的茶碗也摔碎在地,明顯得有打斗的痕跡。在門口處,還有一個被人踩得稀爛的燈籠。
仿佛是猜到了趙旭想要細看尸體,馬大連忙又道:“他的脖子有淤青,臉上有腫漲,應(yīng)該是被人脅迫,掐住了脖子,把毒藥灌入口中的?!?p> 趙旭翻看了一下,果然如馬大所說,這說明是有人謀殺了丁小六。
趙旭又回過頭,看向那個報案的驛卒:“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李甲!”
“你到這里的時候,可曾聽到什么動靜嗎?看到什么嗎?”
李甲搖著頭:“小的過來時,他家的門都沒有上栓,我一推就開了,走進來黑咕嚨咚的,小的就拿著燈籠照了一下,看到丁小六死在了床上,嚇得小的連手中的燈籠都丟掉了,連忙跑出去叫人!”
趙旭看了那個被踩得稀爛的燈籠,想來這就是李甲提著照亮的。
“那是什么時刻?”
“一更之后不久,應(yīng)該是戌時一刻左右!”
一更敲起來的時候是戌時他既然是聽到打更的梆子聲,那應(yīng)該是晚上七點一刻到七點半之間,那么,丁小六的死亡時間,應(yīng)該是在這之前。
趙旭看了一眼桌子上還亮著的油燈,想了一下,問著地保:“你進來的時候,這屋子里面,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是!”地保道:“小的找人把屋子看了起,然后去向縣太爺報案,這桌子上的燈,也是小的點起來的!”
趙旭撿起了燈籠,看了一眼,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