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著一位穿著一身白色的T恤和淺藍色的牛仔褲的年輕女人問。
高歡定睛一眼，不是別人，正是對門嫂子。
對門嫂子站起身，不敢看盧民，怯生生地解釋道：“我本來想著送完孩子回去穿的。就是……早晨送完孩子上學遇到了點事兒，耽擱了。我怕來晚，就沒回去換?！?p> 盧民捏著粉筆，望著那張交織著惶恐和一絲期待的滄桑臉龐：上面沒有一點化妝品的痕跡，只有歲月留下的斑痕，她兩個泛紫的嘴唇，微微開合，想要辯解卻又不敢說話。
她把目光轉(zhuǎn)向高歡，征求他的意見。
當盧民看向高歡的時候，對門嫂子也求助地看向高歡，眼神中滿是祈求。
第一次上課，高歡不敢挑戰(zhàn)盧民的權(quán)威，他又不能完全無視對門嫂子的哀求，猶豫再三，終于囁嚅道：“要不……那個……”
盧民微微一笑，笑容仿佛將房間中一切黑暗都融化，她搶在高歡下定決心問道：“高歡，你能為她做擔保嗎？”
高歡連忙點頭：“能！”
盧民柔聲道：“行，既然老板體恤員工，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但，下不為例。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不管你是誰的關(guān)系，也不管誰給你擔保，一律攆回去！”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高歡和李富貴，道：“你們倆也一樣。下次不穿工裝，不允許進養(yǎng)殖廠！”
“是，是！”高歡和李富貴縮了縮脖子，一疊聲答應(yīng)下來，并保證以后不會再犯。
盧民接下來的培訓進行的很順利。
高歡和李富貴倆人跟著聽了一上午后，倆人決定分頭完成手頭的工作：李富貴繼續(xù)蹲守養(yǎng)殖廠，維持學習紀律，隨時為盧民老師服務(wù)；高歡前往平陸市做市場調(diào)查，看看平陸市的禽蛋市場到底歡迎哪種禽蛋。
高歡不想一個人去，回到院子用各種花言巧語哄著葉云山陪他一起去。葉云山很不想去，但架不住高歡一個勁的哀求，最后只好勉為其難答應(yīng)了。
當兩個人上了面包車，葉云山才反應(yīng)過來：“你小子是怕我和盧民起沖突吧？”
高歡嘿嘿笑道：“英明莫如老葉。就知道我這點小心思瞞不過我。怕你們倆起沖突是很小的一個方面，最主要的是，做市場調(diào)查，我這樣的人一百個也不如你一個?！?p> 葉云山笑罵道：“瞧把你小氣的。這么快就露出見色忘友的本質(zhì)。我和她不是一路人，起沖突是不可能的。相互無視是我們的默契?！?p> 高歡很好奇：“你們不是一路人？為啥還會有默契？”
葉云山轉(zhuǎn)轉(zhuǎn)脖子，道：“給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還是先說說我們這一趟的目的地吧。”
高歡試探地問道：“我想去超市，你覺得咋樣？”
葉云山扶著輪椅，看著面包車外面的平陽河，反問道：“這是你仔細考慮過的結(jié)果？”
高歡看著他俊俏的臉，搖搖頭，道：“其實不是。做調(diào)查是我早就考慮好的，但去哪里調(diào)查我一直沒想好。以前我們家的雞蛋主要是在各個超市賣，我想著還是去各個超市看看?！?p> 葉云山扶著自己的傷腿，有些哀傷，但這點哀傷一閃而過：“行。反正有的是時間，咱們就按照你的想法一家一家地轉(zhuǎn)悠?！?p> 他不說具體意見，高歡心中頓時沒了底。以他對葉云山的了解，凡是不提具體意見的事兒，十有八九會出現(xiàn)問題。
他很想知道葉云山的真實想法，但也知道以葉云山的尿性，他不發(fā)表意見的時候，任你怎么想辦法，都別想從他嘴里掏出任何一點建議。
長的帥，就能這么任性？
高歡很不服氣，但現(xiàn)實用兩記耳光告訴他，長得帥就可以這么任性。
他們先去了以前和高衛(wèi)東業(yè)務(wù)最密切的鎮(zhèn)東超市，鎮(zhèn)東超市的老板聽說他是高衛(wèi)東的兒子，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但當聽到他們想要繼續(xù)供貨的時候，一臉便秘地擠出一句話：我們現(xiàn)在的供貨商很穩(wěn)定，不好意思換人家。
高歡又是攀交情又是承諾質(zhì)量，但老板就是不開口。
而且，看高歡說的唾沫星子亂飛，還免費贈送給他一瓶一元一瓶的礦泉水，而對一直沒有說話的葉云山，則送了一瓶三塊五的綠茶。
吃人家的嘴短，買賣是談不成了。但買賣不成仁義在，高歡推著葉云山從鎮(zhèn)東超市出來，氣咻咻地說道：“這超市早晚要倒閉！狗眼看人低，憑啥給我一塊錢的水給你三塊五的？”
葉云山故意說道：“我看這超市生意很火爆，倒閉不了。而且啊，只會越來越火爆?！?p> 高歡停住腳步，抗議道：“老葉，咱倆才是一伙的，你不勸我就不勸，也不用這么故意氣我吧？”
葉云山翻個白眼：“轉(zhuǎn)過身去！”
高歡一頭霧水，依言推著葉云山轉(zhuǎn)過身。
葉云山坐在輪椅上，抬手指著簇新的小區(qū)大門問道：“你看看這個超市的位置?！?p> 高歡瞪著眼睛使勁瞅：“咋了，沒什么特別的?。俊?p> 葉云山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瞎啊。眼睛是用來干嘛的，光讓你看美女？再看看！”他恨不得從輪椅上站起來，揪住高歡的耳朵，讓他看明白。
高歡疑惑地又看了一遍：“真沒什么啊。新小區(qū)，又沒幾個人。哼，以后肯定會倒閉。
葉云山長嘆一口氣，說、道：“你氣死我就完了?，F(xiàn)在正是上班的時間，你能看到人才怪。你仔細看看現(xiàn)在小區(qū)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p> 他說著，自己推著輪椅的輪子往前滾了兩圈，指著小區(qū)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問。
高歡定睛一看，都是些老人孩子。他癟癟嘴，道：“都是些老弱病殘，能有多大購買力。咦，不對，我明白了……”
葉云山攤開手，一副你可算明白了的欣慰：“還不算死笨。說說吧，你看出啥了?！?p> 高歡推著他的輪椅，回答道：“小孩子多，這個小區(qū)里的新婚夫婦就多。未來幾年這個小區(qū)只會越來越成熟，購買力也會穩(wěn)步上升。”
葉云山欣慰地點點頭：“人家超市會倒閉不？”
高歡剛要反駁，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看到葉云山，愣怔一下，突然朝著他們倆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