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殿試
姒煙塵臉上一瞬驚喜閃過。
顯然對于柳鶴年才情分明在她預料之上,甚至比她想象的最多二甲前二十名要好的多。
便是二甲前二十名,那也是全大雍未來不可限量的天之驕子了。
忽略男子今日并不合身份的錦衣衣著,雙手執(zhí)起茶盞,杯盞內(nèi)清亮顏色的茶水在空中蕩漾起圈圈漣漪,姒煙塵眼眸含光,笑盈盈的瞧著柳鶴年,這時才真正的恭賀道:“既是如此,那這里煙塵便提前恭祝柳公子金榜題名,得償所愿!”
“來日一甲戴花打馬,公子盡看長安花繁。”
柳鶴年同樣瞧著她,眉目清秀如畫,分明俊秀又魅艷旖旎的顏色,卻讓人忽視外在,只感受到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他眸子里笑意溫和,芝蘭玉樹,“得姑娘吉言。”
比許多名門世家子弟都不差。
會試之后,只余不足一個月的時間,榜上有名者就會在皇宮里皇上眼皮子底下進行場面肅穆又嚴謹?shù)牡钤嚤仍嚒?p> 自此一朝成龍成蛟自然看自己的造化了。
殿試當天。
她只知道柳公子柳鶴年并未在京中租任何客棧房間,而是自己在曲徑園租聘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小院。
曲徑園園如其名,林木繁茂,幽深靜謐,正好適合他們這些進京趕考的書生以作安心溫習之用。
姒煙塵也聽說過京中有這一處環(huán)境清幽,在京中鬧中取靜的優(yōu)佳地點,但這么個地方,若是沒有點能耐的話想要租聘可不容易。
她不曾問過柳鶴年作為一個普通的學子,是如何一通作為竟然在曲徑園這樣的地方輕易租聘到一所小院,而且一租聘竟然就是一年。
就像柳鶴年明明早已清楚知道她的身份。
卻忽略其中種種疑點,并不在意她是為何原因主動靠近。兩人從一開始就相談甚歡,依靠的未必就不是這一份不需言語就已經(jīng)各自了悟的默契。
聰明人,一個眼神的事情,又怎會多余口舌。
殿試不過幾個時辰就會結(jié)束,更多的也是浪費在宮中的種種繁文縟節(jié)。還有對一些讀書人來說,一輩子可能第一次面見天子,天子之怒伏尸百萬,老皇帝萬萬人之上,滿身威儀氣度與他剛登基時候不可同年而語也。
在天子的注視下現(xiàn)場就提寫策論,心理素質(zhì)差一些的,恐怕連正常答卷都做不到。
天子端坐于高堂之上,頭戴冕冠,十二帶五彩玉垂旒下來,面容隱在垂旒后,神色不知。
寂靜的大殿之中,眾人行走無聲,只余殿前按順序排列的考生蘸墨,挽袖書寫的細微聲響。
四周禁衛(wèi)軍三刻一巡換,步履整齊劃一,殿中一派肅目,而殿外高照的光線落在朱墻琉璃瓦上,四角屋脊獸深沉不言,一切春/光正好。
等終于點香焚近,居最上首的皇帝抬手掩唇擋住想要咳嗽的欲/望,只微微側(cè)頭。一旁一直垂手侯在身后一側(cè)的大內(nèi)侍總管不愧為從小便跟著皇帝,最是知道天子脾性見微知著的人。
立馬彎腰上前一步,低垂著頭,下面至少還有百十來位考生還在答卷,他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量,平時幾分陰柔泛冷的嗓音,這個時候也壓的聲線粗啞正常了心。
“回圣上,還有不足半刻時間?!鄙頌榇髢?nèi)總管的李海平恭敬回道。
“嗯。”
冕冠十二旒五彩玉簾輕動,皇帝目光沉沉的看向殿中,一圈圈沉默轉(zhuǎn)著大拇指上戴著的上好玉質(zhì)扳指。
明明還未到夏日,殿外竟是隱隱出來一兩聲蟬鳴。
殿前點的一支香漸漸燒下,多余香灰沒有承受力,無聲又是轟然的落下。
一旁早已守著的禮部司的官員眼尖,一瞧見香徹底燒盡,之余孤零零一桿香桿,他立馬在心底無聲咳了幾聲,然后提高音量——
“香盡,時間到——”
“眾考生擱筆,束手廊下一側(cè)!”
話音落,殿中考生堆里頓時傳來隱隱一陣騷/亂,靠前的不敢做什么小動作,靠后的若非買通了在職人員,也沒那個機會去做什么小動作。
早就等候在殿外的禁衛(wèi)軍頓時輕鎧作響,腳下皂靴整齊踩在地上,手上不離腰間佩劍。
一個個兇神惡煞,稍微膽子小點的,此時已經(jīng)被嚇的滿臉漲得通紅,一席素凈書生冠禮服下,身子早已是瑟瑟發(fā)抖。
有單獨佩刀的禁衛(wèi)軍上前,各自從前到后,將所有考生的試卷一齊整理收起。
這一些卷子,都是一會兒便會送到幕后,由幾位大人共同評判成績,最后才會選出頭十名,交由皇帝親自點狀。
這一日,姒煙塵令桃枝各去忙碌,自己取了已裁剪好的一塊上等綢織布料,然后取了針線,眉目有情似無情,心靜如止水的開始繡這個早已在她心中成型的香囊。
卷已收好,確定再無遺漏,眾考子無一人敢多言。
以齊國公府公子為首的名門世家公子一起率先離殿,一身低調(diào)錦袍,腰間也是斂華潤澤的白玉佩環(huán),清風月朗,舉手抬足皆盡顯世家公子禮儀氣度。
其中,又以陳侍郎府小姐陳衛(wèi)雨未婚夫婿,梁尚書府中的梁二公子為一小隊伍。
而剩下的,自然就是以寒門子弟組成的天然派系。
而更大分明則是,在皇宮內(nèi)院行走,雕龍畫鳳磚墻石壁,寒門子弟多是行舉畏縮,雖然如今已確認榜上有名,光宗耀祖,日后奮發(fā)有為也未必未能在朝堂上有一足之地。
但皇權(quán)浩浩,作為天下之首宮,萬萬人之上的天子之所,哪個又真敢喧嘩放肆。
而反觀另外名門世家子弟一從派系——便是平日言行再不羈之輩,長戟高門,在外依舊秉承君子之度。
便是同樣行走在肅目漢石長廊,也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所謂世家,皆多為鳴鐘食鼎,積代衣纓;長戟高門,因循禮樂。數(shù)百年底蘊傳承累積,又豈是一般人可與之比肩?
過了高梯,一旁在會試中為二甲前五,同在寒門子弟派系的魏姓同考人靠過來。
柳鶴年看他一眼,此人頗為印象。
魏持松已是立冠之人,二十又五歲數(shù),當然比之對面大多數(shù)人,能到他眼前這般成績,已經(jīng)可以被稱作一句年輕有為,后生可畏。
居寒門之流,能達到如今成績,更是稱一句謙學好禮,堅韌不拔。
只是萬萬沒想到,今年竟是如此人才濟濟,競爭不同以往,一見眼前此人,還有會試中排名僅在他之后二十名內(nèi)的另一年齡更小的學子。明明風華正茂,意氣風發(fā)的時候,可他卻不由在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后浪推前浪之感。
超前軼后,他忍不住暗嘆,這世道,著實是聰明人的天下。
原本見此時就已經(jīng)公貴釵分,他還想找眼前這個年紀雖小,卻舉止有度,心中定有一番成算的人來探討一下其中矜寒。
但眼下,在年紀比他小,成績比他好,甚至行為舉止都要遠甚于他的柳鶴年的無言注視下,他心中因為兩派系分明而生起的隱隱焦躁,還有無數(shù)想呼之于口的言語,竟然奇跡般竟先壓下。
他學識比不上。
總不能在世事難言下還比不得一個孩子。
撐舟渡水呀
哈哈哈,其實我很喜歡齊國公府家的公子。還有梁尚書府的二公子呀! 雖然他們現(xiàn)在暫時都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