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八字已經(jīng)有一撇了
顧晏難掩臉上的詫異,可想起林逸清對自己的避而不見,卻很識趣地沒有再追問。
她垂下眸子,淡淡說道:“既然是機要之事,的確不是我這等身份所能接觸到的。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p> 說完,她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林逸清驀地松了口氣,剛從白青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個腦袋,忽然又見她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嗖地一下就縮了回去。
白青見她去而復(fù)返,頗是不解,“二小姐,您這是……”
顧晏卻沒說話,定定地看著他。
這時,半夏從懷中掏出一個捂得溫?zé)岬男∧瘫?,又耐心地插上竹管,遞給了她。
她咬著竹管,吸了一口羊奶,才有了談?wù)碌淖藨B(tài)。
她道:“白青,林神醫(yī),我看到了你們的秘密……”
白青頓時立正,“二小姐放心,我們不會殺你滅口的?!?p> 突然想暗戳戳使壞的顧晏:“……”
“骨、顧二小姐,白青說得對,你看到了我們,我們沒看到你,你趕緊走吧……”
林逸清心里直冒苦水。
這姑奶奶簡直是他的噩夢!
大夜晚的,她還撐著一具骨架四處游蕩,就一會兒的功夫,他的半條命都要沒了。
顧晏像是沒看到他的祈禱,煞有介事道:“按理說,我看到了你們的秘密,你們難道不該給我一點封口費?”
白青狠狠一愣,老實人的思維立即被她牽引走,“二小姐想要什么封口費?”
“不如,你借我用一下?”顧晏一臉無害地說道。
白青身子一抖,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二小姐,屬下的人不能借?!?p> 顧晏愕然,“為何?”
豈料,白青卻突然雙腳立正,目視前方,鄭重其事道:“屬下的身和心都是我家主子的,不能外借。您是個成熟的女子了,要學(xué)會自己解決……”
顧晏:“???”
有種反被調(diào)戲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兒?
再者,解決?
解決什么?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時,林逸清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來,“呆子……骨、顧二小姐要……借的不是你……而是借你的手……”
“那更不行。屬下的身和心都是主子的,只剩一雙手必須是自己的!”
白青沒等他完整說出“手下”二字,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
顧晏:“……”
林逸清:“……”
好一會兒,昏暗的小巷子里爆發(fā)出一陣豬笑聲。
看到顧晏直接黑了臉,林逸清甚至顧不得隱藏自己,偷偷地從白青身后探出頭來,欣賞她的窘態(tài)。
“你……你們主仆真是一個德行……一樣的孟浪……”
顧晏氣得心口發(fā)疼,扭身就跑。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林逸清才心有余悸地從白青的背后走出來。
許是剛笑過一場,他的狀態(tài)稍微好了一些,但就著月光,還是能看到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
他抬手擦拭,心里卻想著,得找個時間去拜訪下他的師父了。
“骨架”小姐的威懾力,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這次不僅沒敢正面對上,就連躲在白青的身后,都能感覺到一股心悸感。
白青顯然也很意外,但老實人的腦袋,不支持他想得過于迂回和深入,只是好奇地問他,“剛才天那么黑,你是怎么看出顧二小姐的身份的?”
林逸清怒瞪了他一眼,很想告訴他,自己能認(rèn)出這位特殊的顧二小姐,完全不是看臉,而是看一副行走的骨架。
試想一下,漆黑的小巷里,突然有一具骨架背光走來,簡直嚇得他魂兒都沒了好嗎?
可這些話,他不能對別人說,于是默默地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
默哀了片刻,他蹲下身來,解開麻袋口,露出杜云紗的一張臉。
這一路,她先是經(jīng)受了中年男人的恐嚇,再是從虎穴跳到了狼窩,被人扛著顛了大半夜,卻意外“見到”了最痛恨的人。
她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fā),楚楚可憐地看著林逸清,希望這樣能勾起林逸清的同情心。
可林逸清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薄唇輕啟:“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杜云紗點頭,又用力地?fù)u頭,眸子一瞬間睜得老大。
“看來是聽到了。那就留不得你了。”
林逸清撐著膝蓋站起身,無視她的絕望神色,朝身后一招手,一名暗衛(wèi)就從天而降。
“留一條命,不留耳朵、眼睛和腦子?!?p> 他的語氣平靜如死水,仿佛這樣的命令已經(jīng)下了無數(shù)次。
這個時候,他像是最冷血無情的殺手,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殘酷的話,絲毫沒有見到顧晏時的驚慌失措。
白青抱劍而立,看著滿臉絕望的杜云紗,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表里如一的大好人。
……
一炷香后,林逸清與白青回了藥鋪。
江寒舟已經(jīng)等在專門為他辟出的房間里。
看到兩人走進來,他的視線在他們身上逡巡了一圈,挑眉問道:“人呢?”
白青老實地回答:“主子,林神醫(yī)把人弄得血淋淋的,不方便帶過來?!?p> 江寒舟:“……只留了一條命?”
“對,”林逸清夸張地晃著寬大的八卦袖,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道,“剛才遇到了骨……顧二小姐,不小心多說了幾句話,被聽到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
他頓了下,揣度起江寒舟的臉色,“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吧?”
“不會。”
還有命就好。
江寒舟本來興致缺缺的,聽到某個名字,雙眼里突然閃過一抹異彩,“她怎么也在?”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顧晏。
果然是色令智昏!
林逸清哼哼唧唧道:“江大爺,這個問題,請恕我無法回答?;蛘吣部梢孕Х纶s回金陵的那晚,不顧傷勢潛入顧二小姐的小破屋……”
這么說著,他眼神涼颼颼地掃了下某人蒼白的臉色,一臉不滿。
他心里是有怨氣的。
畢竟,認(rèn)識江寒舟那么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不分輕重的時候。如果不是耽誤了一晚上的治療,也不至于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
江寒舟只是懶懶抬眸,甩了一句過去,“你這個單身漢,又怎么會懂得?”
莫名被噎了一口的林逸清:“……”
“不是,你倆這八字還沒一撇吧?”他很不服氣。
江寒舟卻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他,“已經(jīng)有一撇了!”
心頭中了一萬劍的林逸清:“……”
這話題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