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洛馬鎮(zhèn)集市
唐亞德有些半信半疑，他把手放在鏡面上，感到一陣冰涼，就像流動的水一樣。然后，他把左腳往前移，半個身子消失了。最后，他鼓起勇氣把整個身子探入鏡中。霎那間他仿佛融進了宇宙之中，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他面部朝下摔在了地上，爬起來后他本就受傷的左臂好像不能動了，骨頭都支楞了出來。他揉了揉自己的右手腕，肘部出現(xiàn)一道傷口，但是沒有血跡。
這里好像是一家商鋪，唐亞德用右手掩住左臂上的傷口，右眼有些青腫。他的身上沾滿了煤灰，好像是從后面的煙囪里掉下來的。
周圍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但當唐亞德仔細觀察了屋里的陳設(shè)后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比矮老頭的玩意坊要好多少。
一只長滿疣癤的綠色大腳斜插進天花板上，仿佛那只腳真的已踏破了屋頂，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個二十五公分的洞。玻璃瓶里面的藥水泡著青蛙的眼睛，一個坩堝里熬煮著一鍋綠色的，粘稠的東西。如果湊上前去，還能聞見一股腐敗的酸性的氣味。
唐亞德正想逃離這間屋子，卻看到維克多魯姆男爵出現(xiàn)在街角，雖然他的眼角還沒有瞥到唐亞德，但唐亞德卻不能走出去了，于是，他躲進了一個衣櫥里，在關(guān)上柜門的時候留了一條縫隙。心里想著他可千萬別到這間屋子來。
這時，從屋里走出一個男人。他的個子很矮，得站在一堆厚厚的書本上才能夠得上柜臺。遠處的維克多魯姆男爵像是收到了某種信號，從街頭走向這家商店。
“親愛的維克多魯姆男爵，您能大駕光臨我的商店，我感到萬分榮幸！”那個矮小的店主說。
“別說客套話了，老當。我是來賣東西的！”
“賣東西？”
“是的，我手上有一批木材。據(jù)我所知，你好像正發(fā)愁找不到木頭來雕刻你的木偶吧？”他說。
店主努了努嘴，顯然，維克多魯姆男爵的一席話正中他的下懷。
“您真是消息靈通??！確實，沒有足夠的木料就很難完成這件事情。開個價吧，維克多魯姆男爵。”
“星期五晚上，到我的莊園里來，我們到時候再談！”這時，他的眼睛瞟了瞟唐亞德呆的衣櫥，他馬上屏住了呼吸。
還好，維克多魯姆沒再往這里看一眼，店主也離開了這里。唐亞德在里面多呆了一會兒，為了防止他再轉(zhuǎn)回來。
里屋傳來鋸木頭的聲音，看來他們想談筆大生意。唐亞德覺得時間已經(jīng)足夠了，便躡手躡腳地離開柜子，溜了出去。
集市上涌動著人群，唐亞德也加入了進來。他感到自己肚子已經(jīng)餓得咕咕叫了，街對面有家面包店，他掏出老約翰給他的十五枚金幣，向那邊走去。
再次從面包店走出來時，他的手里多了兩個面包圈。集市上的人似乎又多了起來，唐亞德暈乎乎地隨著集市上的人向前走著，在一家賣隱身衣的小店上的招牌底下，一塊木制銜牌上寫著：鬼馬鎮(zhèn)集市。
“好孩子，過來，你想吃糖嗎？”一個老女巫正向他賣力地推銷一種黑色糖果，當唐亞德走進看了看后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甲殼蟲。
“很美味的，你看！”那女巫一口咬斷甲殼蟲的頭部說：“這些可可甲蟲都來自巴西呦！”
唐亞德想要嘔吐，這時，一只鼴鼠突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然后從他的兩腳之間逃了出去。
唐亞德由于重心不穩(wěn)栽倒在地上，看見那只鼴鼠鉆進了一家賣魔法衣的商店，后面有人在叫喊。
他望著那只鼴鼠的身影，突然想到剛才自己掉入那個壁爐之前發(fā)生的事。于是，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走進了那家商店。
有幾位打扮時髦的女士在柜臺旁挑魔法衣，唐亞德在人群中尋找著，難道它跑到里屋去了？
他的身后傳來一陣吱吱聲，唐亞德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它鉆進了試衣間里。然后，試衣間里傳來一陣響動，當唐亞德跑到那里時，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里面，臉上還掛著傷痕。
“別走，求求你，幫幫我?！痹谔苼喌罗D(zhuǎn)身的時候，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說道：“求你，救救我。唐亞德先生！”
令唐亞德驚訝的是他最后一句話，他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主人想把我從宅子里趕出去，他還折斷了我的魔杖，我只能變成老鼠才逃過一劫！”他跪在唐亞德的面前可憐巴巴的說，幾滴眼淚落到他臟兮兮的舊袍子上。
“我不認識你，你怎么會認為我會幫你？”唐亞德說。
“噢，不！”那男人沮喪地說，然后他又仿佛燃起了希望：“但你一定認識我的主人，你們不止有過一面之緣！”
“那么，你的主人是——”
“維克多魯姆男爵！”
“不要對我提起他的名字！”唐亞德憤恨地說，從他的手中抽回那袍子的一角：“你這該死的家傭，也許就是你雇的馬車把我送到了帕格小鎮(zhèn)！”
“不，我沒有！”他從柜子里爬了出來，拽著唐亞德的衣角眼淚汪汪地說：“我發(fā)誓，主人做的壞事我絕對沒有參與，我還勸說他不要和那個黑女巫走得太近。正因為如此，主人大發(fā)雷霆，還把我關(guān)進了地牢里。我是通過獸幻后變成一只鼴鼠才從地牢的下水道里逃出來的！”
“那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第戎巷的德拉貢酒吧里？你也知道那條通往這里的密道？你的主子他知道嗎？”
“嗯，這個故事有點長，如果你能弄得到一輛馬車帶我回家，我可以在那時慢慢告訴你。”他用那臟臟的袍子擦了擦眼睛。
唐亞德摸了摸口袋里老約翰給他的金幣，他想，約翰先生也可以理解他，這個迫切需要他幫助的人。
“我可以——”他饑腸轆轆地望著唐亞德手里的面包說：“我太餓了?！?p> 唐亞德把面包圈遞給了他，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
“你打算怎么回去？穿著這破爛的袍子嗎？我不認為司機會讓你上馬車?！?p> “你答應(yīng)我了，這太好了！不用擔心，如果你不嫌棄，把我放在你的口袋里可以嗎？”
“那你要再變回那只鼴鼠，讓我開開眼界吧！”唐亞德說。
“我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啊！我還是回到柜子里去吧！”他說著鉆進試衣間，一陣風馳電掣的霹靂聲過后，那熟悉的小小的身影就竄到商店中央去了。
“回來，快回來！”唐亞德在那鼴鼠后面叫著。這時，在前臺試穿魔法衣的那些女士看到了它，就像一只只炸了毛的貓一樣，用豎在柜臺旁的雨傘拼命追趕它，直到它逃到了街上。
“天啊，我好像闖禍了！”唐亞德想：“它不會回頭的，這個可惡的騙子！”
可是，就在唐亞德近乎絕望的時候，他看見那只鼴鼠突然從半路折返回來，停在他的腳下，兩只小手好像作揖地放在唐亞德的鞋子上。
“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忘了嗎？”唐亞德對它輕聲說。
那只鼴鼠點了點頭，然后虛弱地笑了。
唐亞德把它裝進自己的衣袋里，他們往集市上走去。
“你以前來過這里嗎？”唐亞德問它。
“嗯，這個集市是專賣魔法物品的。我曾經(jīng)在前面一家店鋪買過一只貓頭鷹?！彼f：“你看，在那里應(yīng)該可以雇到馬車。”
唐亞德走到販馬的商人那里，跟馬主商量雇馬車到福林鎮(zhèn)的價錢。
坐上馬車后，那只鼴鼠告訴唐亞德，他的名字叫保羅·庫勒托，是維克多魯姆男爵的管家。
“伺候他肯定是有苦說不出吧？像維克多魯姆男爵那么刁鉆又霸道的人肯定不會給下人好臉色看！”唐亞德嗤之以鼻地說：“離開了他，你應(yīng)該覺得很幸運！”
“是啊，雖然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十分清楚，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維克多魯姆男爵帶給我們的只有奴役。”庫珀說道：“還記得你剛才說的嗎？我是怎樣鉆到那面鏡子里去的？因為那天我變成了鼴鼠偷聽了維克多魯姆男爵和黑女巫的談話?！?p> 唐亞德吃了一驚，說：“他們都談了些什么？”
庫珀揉了揉自己的臉說：“可能是組建一支軍隊吧，聽起來像。于是，我就跟蹤黑女巫來到了那個叫德拉貢的酒吧?！?p> 唐亞德吃了一驚，說：“黑女巫知道酒吧里的那面鏡子嗎？”
“我想她不知道，但是她偽裝地很好，有好幾次我都怕她把我認出來，不知道獸幻術(shù)對她起不起作用？”魁得蒙說。
“她沒事兒組建軍隊干嘛？難道是想攻擊國王，霸占皇宮？”唐亞德說：“她的胃口可真大！”
“其實已經(jīng)不遠啦！”庫珀說。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現(xiàn)在的老國王昏庸無能，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只有她的女兒，索菲婭公主還是和以前一樣聰穎、智慧。也許國王會傳位給她，不過他已經(jīng)被黑女巫蠱惑住了。”
“黑女巫現(xiàn)在在哪？”唐亞德說。
“應(yīng)該還在帕格鎮(zhèn)，不過她絕不會出現(xiàn)在皇宮里?！蹦驱B鼠說：“能讓司機到前面那個路口向左拐個彎嗎？快到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