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體.......”
虹妖客棧。
簡陋的小旅館里。
顧堯正襟危坐,雙手托書,呢喃聲時不時傳來,“這些異于常人的人類是變異人種,”說完便合上書本,盯著凹凸有致的墻面,兩眼深邃,揚眉輕挑,若有所思。
聽到“變異”二字,伏羲騰的蹦下床,顛著小碎步來到他身邊,瞅著認真的面孔,等著后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清晨的鐘聲高亢遼遠。
咣——
似在叫醒沉睡的人們。
顧堯的兩顆眼珠子干杵在墻上,似乎要挖出一個洞來。
伏羲一臉木然的朝著他的視線望去,一清二白的墻上啥都沒有,帶著滿心疑惑,他又再次湊近,仍舊是一面刷的白凈的墻體,卻因歲月的遠去早已溝壑縱橫,或深或淺,似在晚上經(jīng)歷了貓爪的捶殘。
他又回頭看了眼顧堯,瞧他依舊干杵在那兒,兀楞大的眼睛里似乎藏有對白色墻面的獨有見解。
疑惑心襲來,催促著伏羲再次望向墻面,瞎捉摸之時,還不忘用藏滿污垢的指甲去摳。
良久,陷入沉思的顧堯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一個碩大的屁股頂在眼睛框上,嚇得椅子沒坐穩(wěn),前腿離了地,差點往后仰去,還好他的平衡尚好,捏著椅子把兒,穩(wěn)住了離地三尺的后背,他下意識地往后瞧了瞧,倒吸一口涼氣,呢喃,“起床都起不安生。”
說完后還不忘吧唧著嘴,兩眼緊閉,長出一口氣,表情驚慌的直拿腳尖去觸底。
正在探個一二,伏羲聽著顧堯回應,忙往后轉(zhuǎn)身。
右腳直直兒的踩顧堯的腳趾間,騰的他心直慌慌,死死捏著椅子把兒的手,哆嗦發(fā)抖,面色,一剎時的變成灰色。
哼聲響起,伏羲掉頭回看,瞧著沒人。
欲扭身繼續(xù)觀察,發(fā)現(xiàn)腳下踩著個石子,硌得腳疼,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顧堯的渾長的指甲殼戳著腳板心在,驚慌的忙抬起來。
由于失了重力,顧堯硬生生的往后仰去,在接觸地面那一剎那,雙腳慣性地往上抬起,左腳豎放在伏羲的褲襠處,渾長的腳指甲直至肉體,狠狠而入。
頓時,悶聲四起,伏羲滿臉漲紅,一股暖流直入腹中,小腹霎時緊縮,伴隨著陣陣痙攣,雙腿不自覺的緩緩向下。
瞧著自己惹了大事,離地一拃遠的顧堯,緊急的松開握在椅子把兒上的手,去撐著地面。
雙手欲接地面時,伏羲身子一攤,又把他懸空提了回來,金屬般的聲音傳啦,椅子方方正正的擺在地上。
顧堯又恢復了正襟危坐似的神態(tài)。
在反作用的情況下,他的腳指甲再次狠狠的入了伏羲的褲襠處。
尖叫聲霎時四起。
顧堯驚的忙抽回自個兒的腳,連血拔出后,欲輕撫他的身子,安慰,但手懸在空中半天,應是不聽使喚,停止于空中,只好落了句,“你沒事吧?”
伏羲沒有應聲,生疼的捂著小腹癱坐在地上,臉色鐵青,嘴唇半烏,半紫,眼眶邊還夾雜著些許零散的淚水,濃眉緊蹙。
他收回手,頓了頓,往四周望了望,鴉雀無聲,又集中回來,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人兒,顧堯的心里咚咚的直響,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瞅了瞅自己的腳指甲,還好只是月牙狀,要是真的長成一把彎刀,伏羲還不得把自己撕成片片肉。
他緊張的張開嘴,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忐忑個不停。
伏羲癱坐在地上,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
“你沒事吧,”顧堯低下頭再次詢問,但聲音像是落入大海的一根針,毫無波瀾。
久久不回應,他甩掉雜念,輕覆伏羲的肩膀,低聲問,“真的沒事吧?”
傷口在無聲之間緩緩合上,伏羲這才松開捂著小腹的手,冷冷的回了句,“死不了。”
“想死也不是這種死法啊,”聽著聲兒的顧堯像泄了氣的皮球樣,松了口氣,懸著的心,此時也緩緩從嗓子眼落了下去。
伏羲木然著表情沒有回應。
他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就在這兒打瞌睡,誰讓你闖了過來?!?p> 疼痛消去后,癱坐在地上的伏羲,仰起頭,凝盯著嬉皮笑臉的顧堯,“有意思嗎?”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tài),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亂作一團,神情僵硬的杵在那兒。
此時,房門外,嬰兒啼哭聲響起,猜想,許是隔壁房間的,伴隨哭聲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似鼓點一樣,時而大,時而節(jié)奏不一。
伏羲收回手,撐著地,緩緩而起,顧堯屏氣凝息的仰望瞧他,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直咽著口水,靜等后話。
時間仿佛靜止了。
他微微翕動唇角,臉扭成一團,左手一揮,顧堯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良久才發(fā)現(xiàn),他只是伸出雙手捂著眼睛,輕嘆一口氣。
“我不是故意的嘛?!?p> “我讓你查變異體,不是讓你打瞌睡,哦,你一夜,難道就是對著書睡了一覺嘛?”
“走了一天不困啊?!?p> “困,是困,但你不能讓我苦守一夜?!?p> “我以為你躺在床上睡著了,”顧堯如同一只受傷的兔子,驚慌的盯著俯首凝望他的人。
“顧堯,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浪費時間,”伏羲雙手啪啪直響,警醒著他。
被人數(shù)落,他噘著嘴,雙手互掐著指甲,憋著一口悶氣,“我才入市,什么都還沒干了?!?p> 伏羲仰望著天花板,直吸氣,示意冷靜,待心火降了下來,才面向顧堯,“你想干什么?是進紅樓閣?嗯?”
被人一語點破,顧堯歇了下,才打著晃晃說,“什么紅樓閣,這人妖族又沒有,”說完又甩甩袖子,別著身子,臉調(diào)到一邊,“你多想了?!?p> “我多想了,大半夜的聽你說了多少次“紅樓閣”這三個字,還我多想?!?p> “我說了嘛?”顧堯疑問,一臉木然,毫無清晨起床的爽朗之氣。
“還狡辯,老子要有巨人的通訊手機,早給你錄下來,”說完便轉(zhuǎn)身回到床頭,收拾衣物。
徒留顧堯一人納悶兒。
昨兒個真的憶起了紅樓閣。
不會吧。
我不是跟妻子糾纏嘛。
怎么跑到煙花巷去了。
停了片刻,嬰兒啼哭聲再次響起,吭哧聲越愛越快,唿然,哽咽聲傳來,哭聲戛然而止,留下的僅有老鼠淅淅瀝瀝聲。
回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伏羲欲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