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流年似水。
長久再見,物是人非。
記憶中的許多面容,隨著歲月的流逝,不知從何時起,已變得這般模糊。
此刻,武凌天神思回轉(zhuǎn)萬千,他向著那黑衣人的面容仔細端詳許久,多年前,本就不甚清晰的記憶畫冊,在腦海中一頁頁翻過。
他閉上雙目,靜心思索著。
當年那一位母儀天下的年輕皇后,深受天下萬民愛戴的“賢皇后”,十余年未見,如今,竟已變?yōu)槿绱四印?p> 無論心性、樣貌,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軍中將士所見畫像,皆為正常人像,哪里是面前所立“怪物”,那日武英一行人沒有將其認出,卻也在情理之中。
照理說來,即便是過了十年時間,面前女子至多不過三十四、五年紀,可面前的這人,怎么竟是如此一種外表?
武凌天眉頭微微皺起。
難道這是喜慈那妖婦的金蟬脫殼之計?
她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
若面前此人是假冒的喜慈,那真的喜慈又在何處?
一連串的疑問,盡數(shù)涌上武凌天心頭,他需要捋清一些事情。
……
“嗜血術(shù)!”
回憶終止于某個片段,武凌天赫然驚醒,猶如醍醐灌頂般,大驚道:“一定是嗜血邪術(shù)!她已走火入魔了!否則,絕不會是這般光景!”
少頃,武凌天忽然睜開雙眼,眼中似有洶洶憤怒之火燃燒,面前的這張詭異面容,一點點在他心中復原。
十年前的那張面容,徐徐浮上心頭,不多時,那一個大致輪廓,漸變?yōu)橐粡埱逦嫒荨?p> 此刻,他心中萬分肯定,面前的這黑衣人,便是前任國主南宮耀最為寵愛的皇后-喜慈!
與此同時,武凌天面上神情已是怒不可遏,他的心境再也無法平靜,他用著幾近暴怒般的口吻,道:“便是你,便是你這妖婦,不但害死了前國主,還將天下萬民拖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呵呵,沒錯,武大帥,你說的一點沒錯,我全認?!毕泊容p描淡寫地承認一切,然后,那張本就怪異的面容一下變得猙獰起來。
她肆無忌憚地狂笑著:“就是我喜慈,親手殺死南宮耀那個狗賊的,就是我,我要讓他,連同他的國家,一齊為我死去的族人陪葬!”
“住口!”聞得此言,武凌天全身氣勢瞬漲數(shù)倍,殺意陡然騰出,他怒喝道,“你這妖婦,實在該死!”
“呵,我該死,我是該死,那他呢?你的那位兄弟呢?那無恥之人,那個狗皇帝,殺我父母,屠我族人,最后還將我強擄進這狗屁宮中,這罪惡滔天之人,難道他不該死嗎?”
“哼!一派胡言!”武凌天大手一揮,厲聲喝斷。
隨即,他便反駁道:“你們毒族,仗著大羊國之勢,屢次犯我中樞國國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才被我朝誅滅,你們當日為非作歹之時,難道不曾想過后果?如今反倒混淆黑白,一切皆為我中樞國之錯了?”
“你既為中樞國人,自然是何等言語皆偏于中樞國,何必多言?”喜慈仿佛并未聽進武凌天言語,反而依舊我行我素。
她不管不顧地,訴說著她心中的滔滔恨意:“我恨,我恨自己無法主宰命運,我無可奈何。這狗皇帝身邊防守力量太嚴,我,我曾有過尋死的念頭,無數(shù)次這樣的念頭,但是,我最終打消了,因為……”
話未說完,喜慈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細看去,卻是他的面容突然開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而且,這變化似乎并不在其掌控范圍之內(nèi)。
隨后,那具本就嶙峋病態(tài)的軀體,整個開始顫動起來,她先前枯黑的干皺的左側(cè)面龐,此刻更是失了大半本就所剩不多的生機。如此一來,那半張面容愈發(fā)顯得枯癟衰老許多。
她的喉嚨中發(fā)出了斷續(xù)的沉悶低鳴,她的雙目下意識半閉,顯然是在強忍著這突發(fā)的劇變所帶來的極大痛苦。
這一切,武凌天自然全看在眼里。
“啊!”
忽然,一聲尖銳利嘯爆出,這聲音,瞬間響徹了整個空間,隨即所帶來的空間震蕩,著實令人心驚。
原本趨于平靜的光柱空間內(nèi),因為這一聲利嘯,轉(zhuǎn)眼便顯出天昏地暗之象,激流涌動間,場內(nèi)已是狂風肆虐,飛沙走石。
沙石彌漫亂舞之際,武凌天口中念起咒語,同時將大部分余力護持于周身,道道金光轉(zhuǎn)眼浮現(xiàn),纏繞不休,猶如忽降許多救命咒符一般。
半日,他方才勉強將周邊詭異氣流鎮(zhèn)了下去。
透過許多雜物所留縫隙,武凌天分明看到這空間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眾多暗紅游絲。
細察之下,才可見這些游絲雖顯暗紅,但其中,卻有縷縷黑氣飄然騰起,源源不斷揮出,極難散盡。
這黑氣更惡毒之處在于,其竟可惑人心神,普通武者若是盯得這黑氣久了,必然會被困其中,失了靈識。
幸得武凌天武道修為較高,雖說先前受了重傷,但好在根基尚在,況其心志極堅,這等邪穢之物,自是難以對其產(chǎn)生不良影響。
慢慢地,武凌天發(fā)覺場中的暗紅游絲及森森黑氣,這些奇詭之物,仿佛并不受場中所爆激流影響,反而被冥冥中的某種神秘力量所牽引著,然后極為有序地,連綿不絕地一股腦兒朝喜慈身軀奔流而去。
喜慈身體只是微微抖動,卻不見她如何動作行止,只是任憑這充滿邪力之物融入其身。
過不多時,喜慈軀體,似乎皆已被這暗紅異物充塞極滿,以至于到了最后,許多游絲只是盤桓于其身近側(cè),而后卻是再難接觸半分。
一時,喜慈周身,已被這些暗紅的帶著黑氣的無數(shù)游絲團團包圍。
它們,似乎是與喜慈體內(nèi)的陰邪氣息產(chǎn)生了共鳴,便是不在這具軀殼之內(nèi),這些不明物體也開始躁動起來。
眾多游絲先是環(huán)其身轉(zhuǎn)動不停,而后轉(zhuǎn)速愈發(fā)快了許多,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赫然已形成了一個半紅不黑的巨大蠶繭狀異物,奇詭已極!
光柱外圍,原本勢均力敵的金、紅兩色異光,如今卻是紅光赫然大盛,金色光芒,竟已盡數(shù)被壓制下去,黯然失色。
待場內(nèi)動靜漸漸減弱,武凌天感覺周圍威壓,也并不似先前那般強悍。于是,他毫不猶豫,沖身而出,手中所持殘劍,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心意,金光閃耀更甚平常。
觀此一劍,雖依舊來勢洶洶,但無論力量,還是速度,卻已大不如前,漸成強弩之末。
與此同時,喜慈這邊也開始動作起來。
只見其周身剛剛形成的暗紅的散著許多黑氣的巨繭,開始急速轉(zhuǎn)動起來,同時飛快前移,迎面而上。
想來,應是身處其中之人,感應到了武凌天身上所散出的凌厲氣息,故而做出的反擊姿態(tài)。
一劍,一繭,多番交手的兩股力量再次相撞,巨大的能量波,轟然散向四周,這些能量與結(jié)界靈印才剛接觸,便又產(chǎn)生出更大反應。
那些本身流轉(zhuǎn)于結(jié)界周圍的無數(shù)光華,如今,仿佛是被這波動激活一般,亦或是,先前只差一步之遙。
然而,這兩相碰撞而生出的巨大能量,宛如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經(jīng)接觸,便由量變產(chǎn)生質(zhì)變,轉(zhuǎn)瞬已成一發(fā)不可收拾之局面。
結(jié)界周圍的靈印,一時開始變得躁動起來,要緊之處在于,此時的這些靈印,已有一小部分不受結(jié)界制約,沖將出去。
光柱之外的許多武者,并未料到會有如此飛來橫禍,何況他們正在運動療傷,心中正盤算如何對這結(jié)界進行下一輪的沖擊。
于是,許多武者躲閃不及,紛紛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