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倒酒?!崩习淄跤X得今夜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喝了這杯酒你們就出城吧?!?p> 灰使徒先給白王得酒杯滿上,然后又倒上兩杯,一杯自己拿著,另一杯給了白繁。三人對飲一杯,心態(tài)各異。喝完灰使徒對白王一拜,然后就走到一旁召喚出飛劍來。
白繁見灰使徒不叫自己便離開,心中抖了一抖??疵靼谆沂雇街皇窃祜w劍準備離開,她又安心下來。重新看向白王她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也學著灰使徒對老白王拜了一拜。
兩人踏上飛劍就這么出了城。
飛劍飛得很快也很穩(wěn),兩人一前一后站在劍上誰也沒有回頭。白繁的雙手輕輕握住灰使徒的肩頭,若不是中間有灰使徒那個露出半截枕頭的行囊隔著,她可能已經(jīng)靠了上去,只是終究有那個枕頭隔在那里。
“你父親應該真的挺喜歡你母親的,你住的地方比許多位王子住的地方都有要大許多?!被沂雇捷p聲說著,“或許他一直想和你道歉,但是大人們總是很難將這種話說出口?!?p> “你不用哄我?!?p> “哦?!被沂雇降穆曇粲行┦洹?p> 白繁覺得這樣的灰使徒好氣又好笑,于是不再管那個枕頭,直接抱了上去。反正枕頭是軟的嘛。有這個枕頭隔開兩人的距離說不定更好,白繁抱得無所顧忌,頭也輕輕倚在對方肩上。
這是一種因距離而存在的美好。
這場擁抱持續(xù)到兩人落地。兩人來到了一處荒郊野嶺,雖然落于官道之上,但是附近完全找不著民居,或者說黑暗中根本什么都看不見。附近唯一得標志物是官道旁的一塊碑,不矮的石碑上刻著國都十里四個大字,也算是讓兩人弄清了自己身在何處。
灰使徒取出火折子,火焰將視覺的范圍擴大,官道兩側到處都是荒草。將火折遞給白繁之后,他又展開地道圖,上面標記著這附近有地道的入口。
白繁探過頭來看,“我們往哪里走?”
將地道圖重新卷起,灰使徒滿目傷感的看著她,還拿卷起的地道圖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敲。“狗子啊,你這個智商我很擔心你以后怎么獨立生活?!?p> “跟我有什么關系。再說了我不叫狗子!這個稱呼必須得換。你厲害有本事你把入口找出來呀?!?p> 灰使徒?jīng)]說話而且直接行動。黑色的血魂氣自他的右手而出,在半空中凝結出巨大的黑手,黑手直接將石碑握住就開始往上提。
整個石碑連同它的底座都被灰使徒拔了出來。石碑底座下面并不是泥土,而且磚石砌成的地道口。里面雖然黑乎乎的,但涌出的空氣不算難聞,下面應該是通風的。
看著目瞪口呆的白繁,控制著石碑懸在半空的灰使徒說,“公主大人請把?!?p> 白繁冷哼一聲,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地道?;沂雇叫⌒囊硪淼膶⑹匦路藕?,在地道中用指北針辨別方位之后兩人又接著上路。
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能容兩人并行。上下左右都有墻磚,偶爾有幾個小孔也不知是通風還是其他什么作用。
灰使徒贊揚道,“這工程搞得確實不錯,莫非是大陣師督建的?”
白繁并未搭話,只是舉著火折子借著微弱的火光向前走。時不時有讓火苗搖擺不定的冷風吹來,腳步聲在地道里回聲蕩漾。
“有血的味道?!卑追蓖蝗煌O履_步。“應該是人血?!?p> 灰使徒依然往前走,“你是說前面有人,而且受傷了?”他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直到多走幾步之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黑影。那黑影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于是激起了一身的殺氣。
明白前方那人是誰之后灰使徒心想。我的媽唉,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就這么背。你說我干嘛不好好的在天上飛下來干嘛。
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灰使徒只能老老實實的朝那人走去。白繁不明白怎么一會事,也只能跟了上去。靠得近些了,灰使徒向前方模糊的身影行了一禮?!皼]想到大陣師您在此處?!?p> 大陣師盤膝坐在地上,氣勢上卻顯得高人一等。此刻大陣師與白繁身上套的都是黑金古袍,只不過白繁并未戴上兜帽將容顏露在外面。而且白繁體型比他要小,這身衣物穿在她身上著實顯得大了一些。無論是灰使徒口中的那三個字還是對方身上那襲黑袍,白繁也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是誰。現(xiàn)在自己還是偷了對方衣服的賊人。這讓她臉上有些掛不住,于是半藏在灰使徒身后扯著他的衣袖,像是在尋求庇護。大陣師看過來的時候白繁更是低下了頭。
灰使徒側臉看了看白繁,心想這特么都是自己做的孽啊。于是他走向大陣師,“大人您可否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下次不敢了?!?p> 向來柔和的大陣師今天也陰沉下來,他十分生氣的說,“那么多年都沒人敢闖我的府邸,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想想這是為什么嗎?”
灰使徒心里慶幸,雖然大陣師很生氣,但似乎沒有生氣到要殺人的程度。“大人。我們只想活命,您能不能指條生路?”
08
正考慮解開外袍的白繁沒想到灰使徒還敢提這種要求,更沒想到大陣師居然真的回答了。
“我只能保證我不殺你們,其他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我還是建議你們順江而下,先把綠之森的城章蓋了,等你們回來的時候或許局勢已經(jīng)平穩(wěn)了??烊ヂ丶纯?。”大陣師說得不急不緩。
他突然話音一轉,聲音很不高興,“女孩子家怎能當著男人的面寬衣解袍?穿回去,這件陣織你自己留著防身吧。你們去我家只拿了這件衣服?”
白繁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想起在衣柜里看到的東西,于是她搶著答?!皩?,其他的東西我們沒有碰過了?!闭f完她又有些心虛也有些害怕。
灰使徒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那么激動,但是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畢竟這種時候能少背一個鍋就少背一個鍋。
地道內的空氣似乎暖了起來,大陣師看了兩人許久后才說,“我想了想,這件外袍就給你們就給你們了,但是你們強闖我家這事我覺得不能輕饒。”
“大人您看怎么辦?”灰使徒心想,看來不是打手板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我要意念劍舞之章的指劍訣。”
“哦?!被沂雇綉鹨宦曈X得并不吃虧,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自己也不心疼。他招呼著正在整理外衣的白繁也坐下。“反正日后你也是要學的,你現(xiàn)在多看一遍我日后就少演示一遍?!?p> 沒說一句廢話,灰使徒直接開始講指劍訣的原理。與歌之章亢長隱晦的咒語不同,舞之章由劍舞和指劍訣組成。指劍訣是以手指掐決凝氣成劍。指劍訣同出一源大同小異,細化下來也就十數(shù)招。也就是十幾種劍的不同變種。劍訣是死的,劍訣串聯(lián)成的招式卻是活的,如何取舍由使用者自己決定。
因此舞之章的指劍訣易學易懂卻難融會貫通。每個人的性格不同,屬性不同,癖好也不同,因此每個人對意念劍指劍訣的理解也是不同的。這門技藝完全屬于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以往都是大陣師講課,如今給大陣師講解的感覺灰使徒還是十分享受的。想來大陣師也不會做出卸磨殺驢這等勾當。
灰使徒邊解釋邊翻動手指……他歡歡喜喜的講了兩三個時辰。白繁因為聽不懂所以覺得聒噪,但是裝乖裝得毫無破綻,灰使徒當真以為她略有所得,事后才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大陣師閉著眼,手指也有模有樣的翻動起來,看樣子似乎是真的會了。那架勢比灰使徒剛了三個月的時候都要熟練。
“指決篇已經(jīng)說完了,剩下的劍舞篇我舞給您看?”灰使徒請示著問。
大陣師搖了搖頭,“我見過舞之章的劍舞,我并不喜歡那樣。學這掐指劍訣就夠了?!彼D而對身前的少女說,“扶我起來。”
少女先是看了看灰使徒,灰使徒點頭之后才上前將大陣師扶起。
這時灰使徒的聲音有些嘶啞了,他說,“大人,看在今夜的份上,若是我們遇難您救我們一次吧?!?p> “天南地北,我如何救得了你們?”
灰使徒掏出兩個藍絲絨的小盒,打開盒子,兩只精美的戒指正躺在上面。這是灰使徒從老閣主那搞來的萬里對戒。灰使徒正想給大陣師介紹這枚戒指的作用,可見多識廣的大陣師卻已經(jīng)將這種戒指認了出來。
“沒想到你手里竟然有這種東西?!?p> 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灰使徒無意間將其中一枚戒指戴在了右手的無名指上,當他想取的時候卻怎么也扯不下來了。
“沒用的?!贝箨噹熣f,“除非你愿意把你的手指掰下來。”大陣師將另一枚戒指收起?!拔掖饝饶銈円淮?,算是還舞之章的人情。對了,當年讓你背的東西你可還記得?”
想起被打手板的記憶,灰使徒下意識的往回縮了縮手,“嗯,一字不漏的都記得呢?!?p> 大陣師點了點頭,然后就從原地消失了。
確認對方走遠之后灰使徒送了口氣。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再遇到師姐該怎么跟她解釋呢?好吧,到時候再掰斷手指也不遲。
“我聽說大陣師是個好人?!卑追钡脑捯舸騺y了灰使徒的思緒。
“這點是沒錯的,大陣師大人確實是個好人。沒有他我早就死了?!?p> 白繁則想著,自己里面明明還有那么多衣服,只是脫了最外面的一件,哪里就不矜持了。而且大陣師看她的眼光似乎怪怪的。于是她低聲問灰使徒,“我感覺他剛才在看我?!?p> “廢話,你這么大一個活人,又不會隱身,他會看不到你嗎?!?p> “他知道我母親的事?”
灰使徒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說出來有點殘酷。我覺得你應該早就明白了的。知不知道和會不會告訴你是兩碼事。”
聽到這白繁想上去給他一腳,但是腳踢出去之前她落寞的改變了主意,她張開雙臂說,“我累了,你背我。”
“哪有這樣的?!?p> “就是這樣了,你背不背。”白繁做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樣。
灰使徒的臉惆悵得都扭曲了,出于無奈他只能老老實實的半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