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冠禮完禮用了一個時辰,而及笄禮只用了半個時辰都沒有。
不是因為及笄禮得禮數(shù)沒有行冠禮得多,而是清染把許多莫須有得東西都踢出了她得及笄禮范圍之內(nèi)。
剩下得便是招待賓客這一環(huán)了,清染想躲都躲不掉。
清染笑得臉都麻了,跟著清晏在人群中來回穿梭。要比喻得話,清晏就是如魚得水像一只自由自在得魚。而清染就像離了水得魚,多待一會都要死得模樣。
清染低著頭,應(yīng)酬著各路大神,這像刀子一樣得問候,驚得她不行。
如走到她面前肚腩像一口大鍋的伯伯。
“林姑娘,這身打扮著實漂亮,我想,林姑娘的這般風采,由琴棋書畫相配肯定是艷壓群芳?!辈恢穆穪淼靡晃徊﹃拿烙裰腑h(huán),笑瞇瞇地和她說著。
還琴棋書畫呢?吃喝玩樂倒也樣樣精通,伯伯要見識一下嘛?
說來也慚愧,爹娘不知道請來了多少人教她琴棋書畫,她愣是沒有一樣認真學的,以至于都是無功而返。上樹抓鳥,下河抓魚摸蝦倒是樣樣無師自通。
“伯伯也太抬舉妾身了,艷壓群芳這個詞,妾身可擔不得?!鼻迦拘︻伻绠?,微微欠身。
伯伯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沒有出聲。
“失陪了,清染過來一下。”清晏喚她過去,向清染身邊點頭示意,那伯伯也向他回禮。
清晏把她帶到一群人那,清染挑眉,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他哥的那群同窗。
“待會走一波,別穿幫了懂?”清晏悄聲道。
清晏之前老和他的同窗夸她,夸的天花開地花落的,總而言之就是無所不能。
但其實也是她讓她哥去的。
“嗯,知道了?!鼻迦緶\笑。
眾人見兩兄妹走來,紛紛行禮一一開口打笑道。
“喲,這不剛說著,主角就來了。青云,快給我們介紹介紹?!睘槭椎囊粋€身著錦衣的公子哥打量著清染道。
清染清晏一一含笑回禮。
清染淺笑:“妾身有禮了?!?p> 清染其實還備了很多詞,但記起女子不能說太多,反正都是作給別人看的。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清染就一搭沒一搭,臉上笑顏如花,心里嘀嘀咕咕。好不容易找個借口退開了,坐在桌前,掀開糕點盒,撲面而來的玫瑰清香,熏得她有些不適應(yīng)。
看著眼前的糕點盒內(nèi)表皮金黃的玫瑰酥,饞涎欲滴,正伸手去拿,那糕點盒卻眼睜睜在她面前化成白霧消失不見。
她猛地抬頭,只見竹華依在墻角,懷里抱著剛剛消失不見糕點盒,一口一口吃著玫瑰酥。
欺人太甚,今天這都是些什么人??!
清染維持了一日的笑顏如畫頃刻之間崩塌,眉頭皺起來,目光不善地向竹華走來。
清染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竹華,竹華倒也不慌,淺笑地看著清染。等清染走到竹華那處,竹華就在她的眼前化成一粒粒白雪,憑空消失了。
清染猛地一轉(zhuǎn)身,只見竹華剛吃完一個玫瑰酥,悠然自得地取出第二塊玫瑰酥吃起來。
清染承認她有些不耐煩。清染有種被當猴子耍的感覺。
她往清晏的方向看去,清晏正在和剛剛那群世家子弟打交道。清染看著清晏總覺得哪兒不對,思慮片刻。
目光流轉(zhuǎn),清染本皺著的柳眉隨即旋開。
她用鼻子嗅了嗅身上濃郁的玫瑰香,輕笑。
她盤腿在冰冷的地面上優(yōu)雅地坐下,珊瑚色的長裙像一朵牡丹盛開。清染悠然自得地看向不知道何時又坐在她身旁的竹華。
竹華略有些驚訝,但又在情理之中。不禁又贊嘆一番自己的看人水準。
是個好苗子。
清染上下打量一番竹華,思慮片刻,確認無誤后懶懶洋洋地開口:“舅父,你這是又在玩什么術(shù)法?”
竹華驚道:“你認得我?”
“娘親同我提過你”清染回答。
一身玄衣,一條飄揚的朱紅發(fā)帶。
其實清染也是剛剛他坐下才想起這號人物,剛剛他抱著玫瑰酥跑的時候倒沒想起來。
“可以這么快破了我迷陣的人,我可是五只手指頭都數(shù)的來的?!敝袢A舉起一只手來,頗有幾分玩意地數(shù)起來?!澳闶窃趺磿缘眠@是夢境的,我可是把這夢境做的很逼真了?!?p> “明明就是破綻百出。”竹華被自己侄女嫌棄一時間哭笑不得。
“其他暫且不說,光是清晏的反應(yīng)就可以說明?!?p> “哦,此話怎講?”
“清晏要見到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守禮法,肯定臉黑,這兒清晏,連瞧都沒瞧我一眼?!鼻迦菊裾裼性~道,臉上還有幾分眉飛色舞的愉悅。
竹華再一次被他的侄女的古靈精怪的想法,整得哭笑不得。
“侄女,對學習術(shù)法有興趣嗎?”竹華和她聊起來。
“沒?!鼻迦镜?,“現(xiàn)在的日子舒適得很,沒想過?!?p> 竹華挨過她那去不懷好意地笑:“那對相夫教子有興趣嗎?”
“目前沒興趣?!鼻迦緮蒯斀罔F回道,清染對于這個家伙已經(jīng)沒什么好聊的,想著起身去走走。
“那你的血契呢?”竹華含笑問道。
清染剛準備起身的姿勢定住了,又緩緩坐下,臉上恢復(fù)波瀾不驚的神情。
看著他,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竹華看她著一本正經(jīng)含笑道:“雖然不知你是哪兒學來的血契這術(shù)法,但我想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血契的用處。以汝之命,護他周全?!鼻浦迦境聊徽Z,竹華便繼續(xù)講下去。
“但你知不知道,其實它也是有反噬的。”竹華撩撥著長發(fā),“據(jù)我所知,侄女你是體弱多病的,且在你八歲那年大病了一場,從此失去了痛覺,且雙眼見不得強光?!?p> “是又如何?”清染似乎不在乎這個問題,語氣淡漠地像在述說一件與她無關(guān)的事。
竹華解釋說:“如若哪日你不在了,你的清晏不僅僅繼承了你的壽命,也繼承你的身上的病痛?!鼻迦疽谎圆话l(fā),“一旦繼承,這病痛之苦便會每月折磨著你的哥哥,痛不欲生。”
“你倒不如,考慮一下和我回鏡湖宮,我?guī)е銓W習術(shù)法。我倒不指望你往后獨孤求敗,有個自保的能力,再不濟,強身健體也好?!敝袢A笑道。
“反正在這兒也是每日無休止的女紅,勾心斗角的玩意,何必呢?”
清染挑眉,他倒是明白。笑的人畜無害,實則他剛剛哪句不是直逼心口的?
看著他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為自己多考慮吧,畢竟人短短一生,轉(zhuǎn)瞬即逝。外面世界那么大,何必屈于四角天空?!?p> 偌大的廳內(nèi),眾人來來往往,談笑風生。林氏夫婦坐在椅子上,正和迎面而來交談賓客甚歡,清晏和幾位世家子弟交談。
與現(xiàn)實沒有多大區(qū)別,有的話,那便是少了自己。
“這是夢境嘛?”清染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走到他們面前,清染伸出雙臂,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身體,透明得剔透。
清染訕訕地收回手。
竹華道:“準確來說,這是我造的幻境。”
“我是剛剛在桌前打開糕點盒時就中咒了嗎?”清染奇了問。
“不錯,聰明?!敝袢A贊許道
在她八歲那年的持續(xù)溫病,在昏沉當中,她一直在作惡夢,揮之不去,反反復(fù)復(fù)這件事,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包括爹娘和清晏。
在夢中她一遍一遍看著哥哥以不同的方式倒在血泊中,刺眼的光和鮮紅的血一遍遍地刺激著她。
她知道這只是黃粱一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每日在家閑的無聊時,她就會一遍遍想起。
一晚,她被折磨地剜心痛,在睡夢中驚醒,猛的想到爹爹藏書閣里藏百書,去碰碰運氣,找了一月,居然就給她找到了。
她時常出神地想。
沒有她,他們應(yīng)該都能很好吧。
沒了她這個藥罐子,就少會少了很多煩惱吧。
竹華像是看透了她的那點小心思,笑出聲來:“侄女,你不會單純地以為,沒了你,我阿姊他們就可以好好過日子嗎?”
清染抬眸看著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竹華嘆息。
怎么又是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看來無論天上地下,她這副表情還真是改不了啊。等她來了鏡湖宮,得好好教一下她人情世故和表達喜怒哀樂了。
竹華站起身,打了個響指。
頃刻間,周圍的景物,人物表情,動作都定格住了,竹華云袖一揮,周圍一些事物碎成一片片的。
“自己考慮清楚罷了?!?p> 清染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頭昏腦漲。
“清染,清染!”
一聲聲低吼傳入她的耳朵,震的她難受。清晏這個也真是的,吵的我頭疼。
“林姑娘,林姑娘?!钡统恋穆曇粢槐楸榈貑局拿?,輕輕地拍著她。
這個聲音,有點像那春日里的暖風,好舒服。
清染困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只見余昭半蹲在地上,神情著急的看著她,眉頭緊皺,見她醒了,他的眉頭才逐漸旋開。
清染見到清晏一臉嫌棄地訓(xùn)她道:“死丫頭,睡也回屋睡啊,睡在這里,不要命了?爹娘找不到你都擔心死了?!?p> 清晏本在訓(xùn)她,突然間停了下來,手足無措起來,忙上前來:“小妹別啊,不是你錯還不行嗎?是我的錯,沒看好你。”
而余昭看著她一時也是不知所措的。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嗎?”說著便伸手去摸。只覺冰冰涼涼,濕噠噠的,像水一般,不斷往下流。冷冷的夜風一吹,涼意席卷而來。
清染緩緩地撫上眼睛。
我這是怎么了。
后面清染回屋想了很久,聽著刻漏的水滴聲。
腦海里浮現(xiàn)出舅父站在假山后面,似笑非笑地淺笑地看著她。
也不像是看她,亦或者是在看她被一群人包圍著的場景。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他一字一句吐出。
“看見沒,不要對自己妄自菲薄?!?p> 細細一想,也沒什么不好的,跟著舅父學習術(shù)法。
一來,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
二來,對于仗劍江湖,鮮衣怒馬這個說法,她也是著實感興趣。
無獨有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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