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久久注視月老離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月老的身影。
“至此世上再無秦風,再無孟音,只有月老和孟婆?!?p> 孟婆眼神迷離,跌跌撞撞地說。
我的心竟沒來由的一陣抽疼,腦海中忽的飄出一模糊的畫面:
一身披白色盔甲的女子手持利劍,背向而立,揚天大喊:“從此這世上再無你我!”
“轟”的一聲,我的頭像是被利器擊中般,疼痛難忍。
她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夜君,恕不遠送!”
只聽孟婆驀然對肖寒說道,其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心疼。
“好?!?p> 肖寒對著孟婆微微頷首,須臾便見孟婆消失在奈何橋的盡頭。這長長的,空曠的,寂寥的奈何橋上只剩我和肖寒。
橋上隨風飄揚的茅草,鍋中泛著熱氣的孟婆湯,橋下奔騰不息的血水,恍若隔世——有多少人曾踏過這里,無論他們心中有多不舍,有多難忍,都跨不過這生死的別離,紅塵的離別。至此,孟婆無論在這里待上多久,守上多久,遇上多少生魂,恐怕都等不到他的情郎,這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可悲,可嘆!
始于月老,終于孟婆,紅絲牽,魂湯撒,生生世世惟愿一人安康!
待我轉(zhuǎn)身離開之際肖寒忽然抓住我的手,緊緊握住,我當即愣在原地,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夜君,您這是做什么?”
“你……”
肖寒啟唇似乎有話對我說,我怔怔看著他,只見他的目光忽然冰冷如霜,語氣也恍若千年寒冰:“你這背信棄義的狗東西!”
肖寒說著猛地將我甩出,我始料未及,“嘭”的一聲直直落地,霎時塵土飛揚,我頓覺五臟六腑都要裂開了,眼淚嘩嘩流出,煞是可憐、滑稽!
我抬頭望向肖寒,只見他用手絹仔細擦拭著剛剛觸碰我的那只手,而后將手絹無比嫌棄地丟于血水之中,恍若我是個骯臟至極的穢物。
我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水,眼神晦澀而受傷:“夜君,您這是做什么?”
我難以置信地再次問道。
我小妖妖妖不是一只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也不是一件想穿便穿,不想穿便扔的衣服,更不是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主兒!
“小妖妖妖,你以為你變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了?哈哈,笑話!你是我肖寒的心愿妖,竟敢未經(jīng)允許偷偷離開妖界,看我不一掌劈死你!”
肖寒說著朝我快速劈來,我呆呆地趴在地上,透過淚光望著那個讓自己失魂落魄、患得患失的男子。
我喜歡他什么?我在期待什么?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小妖妖妖,原來我在他心中竟是一背信棄義的狗!
“夜君,手下留情!”
祈年飄然而至,將我抱在懷里,快速避開肖寒的襲擊。
“你沒事吧?”
祈年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盯著我關(guān)切地問。
我搖搖頭,只覺心口陣陣劇痛。
“太子殿下,這是我妖界之事,還請殿下莫要插手?!?p> 肖寒不滿地盯著祈年,看都未看我一眼。
“夜君,那日是我強制將她帶走的,不關(guān)她的事,還請夜君手下留情!”
祈年將我緊緊護在懷里,言辭灼灼地說。
“哈哈,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會為了你這蠻荒小妖向我求情,小妖妖妖,你的本事當真不??!”
肖寒鄙夷地看著我,語氣不屑一顧。
“說起本事,妖妖都是跟您學的,但卻不及您的萬分之一?!蔽乙匝肋€牙。
“牙尖嘴利!你的模樣確實有幾分顏色,但比起我身邊的女人卻差之千里,粗鄙不堪!”
肖寒玩味地盯著我,一字一句恍若利劍直插進我的心房。
“多謝夜君謬贊!”
我從地上站起,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說。
驕傲如妖爺,你可以不愛我,但卻不能踐踏我!
“哈哈,還挺有骨氣!”
肖寒驀然走近,捏著我的下巴意味不明地說。
“只是不知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他的眼神忽的變得狠厲了起來,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許多,我頓時疼得眼淚嘩嘩,臉部變形。
“夜君!”
祈年見狀慌忙阻止。
“我在處理我妖界私事,懲治我妖界叛徒,太子殿下連這也要管嗎?”
肖寒勃然大怒,厲聲呵斥。
“夜君,妖妖因我出走妖界,要罰連我一并罰了吧!”
祈年擋在我的面前,巋然不動,語氣堅定而決絕。
“你在威脅我?你以為我不敢嗎?”
肖寒手中須臾幻出一把利劍,剎那便朝祈年刺去。
“夜君,住手!”
我一邊喝止一邊來到祈年面前,以身擋住肖寒的利劍。
“祈年,這是我與夜君之間的事情,我想自己解決?!?p> 我話雖對祈年說但卻始終看著肖寒,我希望自己可以看清眼前之人,心不再被其蒙蔽,受其影響,更希望從今往后我與肖寒再無瓜葛!
“夜君,出離妖界是妖妖的不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今后我小妖妖妖無論是死是活,與妖界,與您,再無瓜葛!”
我表面雖是屹立不動,但雙手卻在不停發(fā)抖,我不是與妖界劃清界限,而是與自己的心!
肖寒盯著我,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個“好”字,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從今往后我與肖寒再無聯(lián)系了。
“我妖界像你這樣的心愿妖比比皆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但你若想脫離我,脫離妖界,須得接我一劍才行!”
肖寒說完持劍朝我快速劈來,須臾便直直插入我的心口。
“噗”,一口鮮血頓時從我口里噴涌而出。我擦去口角的血,嘴角微揚,對著肖寒一字一頓說道:“多謝夜君,我小妖妖妖從今日起與夜君,與妖界再無瓜葛!”
我從地上緩緩爬起,只見肖寒對著我身后猛然一擊,霎時便傳來一陣悶哼聲,一黑影轟然倒地。
“魔影?”
祈年盯著地上的黑衣人疑惑地說。
“參見殿下!”
黑衣人艱難地從地上站起,對著祈年拱手說道。
“你怎的在這里?是母后派你來的嗎?”祈年不解地問。
原來這個魔影是天后的人,不知道他在這里做什么?
我看著魔影腦中雖是充滿疑惑,但卻無心思考,但聽魔影對著祈年躬身說道:“回稟殿下,天后讓魔影貼身保護殿下?!?p> 肖寒聽聞臉色忽變,對著魔影又是一掌,魔影瞬間再次倒地。
“告訴天后,不要插手我的事,更不要妄圖跟蹤我,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
肖寒眼神冰冷,語氣冷冽,他說完快速離去,理也未理我和祈年。
茫茫天際,我恍若是一個廢妖——一個出離妖界,無依無靠,漂浮不定的妖!今后,我該何去何從呢?
“妖妖,我們走!”
祈年抱起我徑直朝外走去。
“妖,你怎么了?你怎的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來到地府入口,司命光著膀子迎上前焦急地詢問。
“沒事!倒是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我抬起手指著司命近乎裸體的身子問。
“妖啊,你再不出來,哥哥我連褲子都沒了!”
司命慌忙用手擋住胸口委屈地哀嚎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