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河撿起地上一塊小石子輕輕丟了過去。
一陣尖利刺耳的聲音傳來。像是鳥叫。
巧的是,傅庭河與晏則修都聽過這種奇怪的叫聲。
有一種叫“牙舌”的鳥,有長舌獠牙,眼睛熒綠,兇殘無比,叫聲就是這般瘆人。
“你覺得韓老養(yǎng)牙舌鳥的可能性有多大?”傅庭河微微轉(zhuǎn)身問他。
晏則修道:“牙舌鳥愛吃草藥,的確很適合韓老。”
牙舌鳥是看家護(hù)院的好手,看密道自然也不賴。
晏則修輕輕拍了拍傅庭河的肩:“有水流聲?!?p> 傅庭河凝神一聽,果然有。
晏則修道:“這條密道一直往下,若我沒猜錯,這里應(yīng)當(dāng)有一條地下河……你知道,牙舌鳥喜歡水?!?p> 傅庭河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球,道:“還好之前從師父那兒順來了不少好東西?!彼龑⒛切∏蛲莻€洞口外一扔。
光芒萬丈,照亮了洞口外的情景。
那里似乎有個不小的空間,有一條不淺的地下河,通往另一個洞口。
“牙舌鳥喜歡水,卻也不能碰水是嗎?”傅庭河道。
“不能長時間碰水,否則羽毛會脫落。”晏則修道。
“我們沖出去,下河,游過去…我看見了,那個洞被河水塞滿,牙舌鳥過不去。”傅庭河道,“以你我的身手,對付幾只畜生還是夠的。”
“好?!标虅t修從袖中摸出了兩個小圓球。
傅庭河微微驚詫:“炸藥?”
晏則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那兩顆炸藥拋了出去。
這兩顆炸藥殺傷力很小,不會把密道震塌,卻剛好能阻擋住牙舌鳥。
兩人趁機(jī)迅速入了水,游向那個洞口。
陡然,傅庭河在水底發(fā)現(xiàn)了一樣?xùn)|西。她略微停頓,伸手去拿。
誰知剛拿到,有一只牙舌鳥竟然直刺入水,攻向她。
那鳥的利爪刺入水中,直直刺向傅庭河的脖子。傅庭河眼疾手快,躲過了那致命一擊,雙腿用力一蹬,劃出一段距離。
另一只鳥卻又撲下,喙啄向她的肩膀。
肩膀一陣劇痛,傅庭河心中暗罵一聲,抬手狠狠握住那鳥的脖子。
那鳥的嘴里好像有什么鉤子,死死嵌入她的肩膀。
死咬著不放是吧。她一咬牙,狠狠一扭它的脖子。
那鳥的脖子被扭斷,卻也撕下了傅庭河肩頭一塊肉。血腥味四散開來。
她差點(diǎn)疼暈過去,但她一鼓作氣,還是撐著游了過去。
他們成功游過了那個洞穴……它也像是一個隧道。
那一段真的很考驗他們的閉氣本事。
她不禁想,韓老那把老骨頭,能游得過來嗎?
等傅庭河再出水面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外面了。
冬日陽光照著林子和這條河流,四周靜謐。
傅庭河上了岸,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覺得眼睛都開始疼了……一根尖牙刺在她的肩上。
晏則修立即撕下衣服,為她清理傷口后包扎:“忍著?!?p> 他的神色很不好。
傅庭河道:“這畜生倒是厲害——輕點(diǎn),輕點(diǎn)。我本想快速游過去的,但突然發(fā)現(xiàn)水里有個東西,那東西我熟悉得很——我?guī)煾府?dāng)年為我和師姐一人打造了一個機(jī)關(guān)手鐲。我看那東西就是機(jī)關(guān)手鐲,但我自己的還在手上,于是我就撿來看看……”
傅庭河說著說著沒了聲兒。
她發(fā)現(xiàn)晏則修的神色很冷,好像生氣了。
他幫她簡單處理著傷口,一言不發(fā)。
傅庭河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里衣著整齊的晏少主此刻渾身是水,額前落了一縷發(fā),還沾著水珠。他那雙極漂亮的瑞風(fēng)眼微微低垂,看著那個傷口。
“則修?”傅庭河嘗試讓他回神。
“嗯?”他微微抬眼。
不太對勁……傅庭河心道,這是怎么了?
晏則修淡聲道:“牙舌鳥的牙齒有毒,我先帶你回去?!?p> 傅庭河卻道:“牙舌鳥的毒很輕微,算不了什么,我們已經(jīng)走到這兒了,還是先去尋韓老吧?!?p> 她站起來往前走,卻發(fā)現(xiàn)晏則修沒有跟上。她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他。
隨后,她人生中第一次聽見,晏則修用冷冰冰的語氣同她說話:“你覺得你命很大么?”
傅庭河微微一愣。
她的確不是在逞強(qiáng),就這點(diǎn)毒,的確奈何不了她什么。
但她瞬間明白晏則修為何突然這般生氣了——她明明保證能照顧好自己,卻還是讓自己被牙舌鳥攻擊,落了這么大一個傷口。
她覺得自己有些任性了,把自己的命放在刀尖上,卻忘了這把刀還會扎著晏則修。
他在擔(dān)心她。
兩人沉默著,晏則修似乎覺得自己這般有些不妥,微微別過頭,剛想道歉。
她卻輕步走到他身邊,微微踮腳,湊到他面前,笑道:“好,我們回去。”
晏則修回過神來,微微一愣。
晏則修的理智回來了。
他冷靜下來,抬手封住了她的幾大穴脈:“不準(zhǔn)動手了?!?p> 他妥協(xié)了,他很清楚,他沒有資格要求她為他的心情考慮,但她考慮了。
她并沒有固執(zhí)己見,而是選擇向他妥協(xié)。
她在回應(yīng)他的關(guān)心。
所以,他選擇繼續(xù)陪著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傅庭河笑了笑,拉住了他的衣袖:“好,那你保護(hù)我?!?p> 莫名的,晏則修耳根竟然紅了。幸好傅庭河沒有看到。
“這里有腳印?!备低ズ又钢舆叺膬膳拍_印,那腳印向著林子里去了。
兩人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則修,其實(shí)我一直有個猜測……也許韓老真的是自己走的?!备低ズ痈粗悄_印道。
晏則修輕輕點(diǎn)頭:“我亦有這種猜測,只是以防萬一,還是先找一找韓老。”
冬日的林子里靜謐無聲,只有他們輕微的腳步。
突然,一道輕微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晏則修立刻將她護(hù)在身后,看著那棵三人合抱的古樹:“何人?”
沉默片刻之后,一人緩慢地從樹后挪了出來。
“韓老?”傅庭河有些意外。
韓老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孩子,怎么來找我了?”
二人知曉,他們也許打擾韓老了,連忙行禮道歉。
“韓老恕罪。城中出了些事情,我們本想請韓老看一看,沒想到韓老并不在密室中。我們擔(dān)心韓老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順著密道出來了。打擾韓老了?!备低ズ拥馈?p> 韓老擺了擺手:“罷了罷了,老夫應(yīng)當(dāng)慶幸你二人沒事,我密道那些牙舌鳥可不好對付。密道是褚生時那小子告訴你們的吧,他人冒冒失失的,肯定忘記告訴你們里面有牙舌鳥……對了,城中出了什么事了?”
“城中出現(xiàn)了冥蟲。”晏則修道。
韓老臉色陡然變了:“傷人了?”
“死了兩人,張員外和他的夫人。”傅庭河,“尸體已經(jīng)火化了?!?p> “快快回去!”韓老火急火燎往回趕。
他身后,晏則修和傅庭河相視一眼,遮掩下眼中的猜測,才跟上韓老。
城中,葉深同江違遇到了麻煩。
倒不是冥蟲,而是……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