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眠不似在說謊:“當(dāng)年,草木老人來救你的母親,卻被他抓了。而后那位大人用你的母親的性命,要挾草木老人研究出更完美的藥方。
誰知,最后草木老人設(shè)計,給了那位大人一份假藥方,而將真藥方給了你母親,偷偷送她出去了。那位大人發(fā)現(xiàn)之后,親手殺了草木老人?!?p> 傅庭河沉默著。
如果,真如他所說,草木老人已經(jīng)死了,那么她和則修在林子里遇到的那個草木老人又是誰?
對了,花杏為什么會誤入林子?是因?yàn)橛袞|西吸引她的金蝶,帶著她進(jìn)去了。
怎么會那么巧?林子里若是早有這種東西,為何花杏以前來采花時,她的金蝶沒有被吸引?
是否,是有人刻意引到她去林子里,又讓那個假的草木老人告訴她,當(dāng)年的事情。
目的是什么?
引誘她去尋找母親,好順便找出藥方?
是誰……
她腦子里陡然出現(xiàn)無數(shù)個問題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問秦長眠:“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你的那位大人應(yīng)該不會告訴你吧?畢竟沉海那么珍貴,藥方的下落越少人知道越好?!?p> “的確不是他?!鼻亻L眠淡淡一笑,“是一個白衣人告訴我的?!?p> 傅庭河心中隱約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傅小將軍,你當(dāng)真相信,傅梨是好心救你么?”秦長眠道。
傅庭河搖頭。
“她是那位大人的下屬,若我猜得沒錯,她把你救出去,也是奉了那位大人的命。畢竟,我知道了沉海藥方的下落,那位大人定然會對我起疑心,想讓你遠(yuǎn)離我,先下手為強(qiáng)。”
傅庭河笑了:“這么說,我就是把鑰匙,是個能找到藥方的羅盤。你和那位大人,是在爭搶我?”
秦長眠輕輕點(diǎn)頭:“沒錯?!?p> 傅庭河嘆了口氣:“行吧,我總歸是要找我母親的,那沉海藥方若是真能找到,你想吃一副藥救命,也不是不行。不過,殿下,我不喜歡被人掌控?!?p> 她的眼神微微沉下。
秦長眠微笑:“自然,我?guī)慊馗?,不過是為了讓你想起這些事情罷了,免得你被傅梨騙了?!?p> “感謝?!备低ズ拥唬澳芊盼易吡嗣??”
“你這么急著回去見晏停么?”秦長眠打量著她,“起初我還好奇,你為何同晏家少主關(guān)系如此好,后來一想……他就是當(dāng)年那位晏則修吧?!?p> “是與不是,與你無關(guān)。”傅庭河淡聲回了一句。
她將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默默無聲的傅君竹身上,笑道:“君竹,你莫非是要背叛你姐姐么?”
幾個月前,幫秦長眠催眠傅庭河的人,正是他。
傅君竹只是微微一笑:“不敢擔(dān)背叛之罪。不過是各尋出路罷了?!?p> 傅庭河走到他身邊,打量著他,微微低聲:“將韓老從密室中帶走的是你,放冥蟲的也是你,是么?”
傅君竹并未否認(rèn),只問:“小將軍如何確定是我?”
“冥蟲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而誰有飼養(yǎng)控制冥蟲的方法?啟南傅家。再者,韓老替那人掩護(hù),神色間明顯有偏袒之意。我思來想去,總算記起了,韓老曾收過一個徒弟,正是啟南傅家的嫡子?!备低ズ拥?。
傅君竹微微頷首:“是我。我尋他問沉海藥方之事,只可惜他并不知曉?!?p> “那你為何要?dú)T外夫婦?”傅庭河問。
“我殺的只是那員外,救的是那位夫人?!备稻窠忉尩溃澳欠蛉嗽嵛乙煌胨?,我為報恩,在她體內(nèi)種下了冥蟲,讓她能親手殺了她的丈夫?!?p> “她為何想殺她的丈夫?”
“因?yàn)樗@一身病痛,就是被她的丈夫毆打所致?!?p> 傅庭河點(diǎn)了點(diǎn)頭:“哦,那的確該死。只可惜了那位夫人,搭了自己的性命?!?p> “她本來就要死了。是她自己要和丈夫同歸于盡的?!备稻竦馈?p> “嗯?!备低ズ由裆袔Я艘唤z惋惜。
秦長眠笑了:“若是傅小將軍遇到這等負(fù)心郎,會如何做?”
傅庭河輕輕靠在桌子邊,懶道:“怎么可能?”
“是了,晏停不似負(fù)心之人。”秦長眠點(diǎn)頭。
傅庭河一噎。
她停頓了片刻,轉(zhuǎn)了一個話題:“殿下,你的那位大人究竟是何方人士?你不告訴我他是誰,萬一我將來遇著他,還傻乎乎打招呼,那不就完了。”
秦長眠笑容淡了下去,只道:“可惜了,我亦不知。你不如回去問問傅梨。”
傅庭河有些意外:“你放我走?”
秦長眠輕嘆:“既是合作,我也講信用,只會幫你,不會想著掌控你。還望傅小將軍講信用。”
傅庭河打了個響指:“夠意思?!?p> 她幾乎是一刻都不想留了,抓起放在一旁的袍子就往外跑。
誰知,一打開門,便看見門外站著一人。
雪白袍,烏墨靴,青玉冠,少和劍。
則修。
傅庭河陡然僵在門口。她如今的模樣有些狼狽,抓著外袍跑出來,像極了在外偷吃,匆忙逃跑的負(fù)心女。
她不自覺理了理衣袖,緩步走到他面前。
她剛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重疊衣襟之下,他的脖頸上竟然有一道血痕,在雪白的衣襟襯托下,格外顯眼。
“怎么了?”她忍不住伸手。
“無礙,小傷?!彼?,卻是仔細(xì)打量她一番,確定她并未受傷,才略略松了口氣。
“傅小將軍,晏停少主并無大礙,但我那些被他打傷的下屬,可嚴(yán)重得很。”身后,秦長眠出聲,“我可不敢不放人,否則,您家這位可要拆了我的王府了。”
傅庭河目光微微一動,看著他因疲倦而有了血絲的眼睛,不自覺放輕了聲音:“你幾日沒睡了?吃飯了么?”
晏則修一一回道:“三日,沒有?!?p> 所以,他為了找她,不眠不休到現(xiàn)在,甚至等不及什么長久之計,直接同秦長眠正面交鋒。
傅庭河一時沉默,只盯著他,過了片刻,她輕輕嘆息,握住了他的手,“走吧,去吃飯?!?p> 他任由她拉著,乖乖跟著她,出了王府。
“你的面具——”他微微扯住她。
傅庭河抬眼看了一下晴朗的天空,“不用了?!?p> 已經(jīng)鬧出這般動靜,她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前塵也好,以后也罷。
傅庭河這三個字,帶有多少罪名功名,皆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