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僭越
顧凌玥還記得當初在看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完全想不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父親,簡直是畜生都不如。
許是因為幼年時也曾遭遇過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格外的同情和心疼文中的少年,也更是因為他才看完了整本小說。
顧凌玥感慨了一會,便認真思考起了自己。
之前也說了,文中出現的每一個人都沒什么好下場,日后的顧家也會被成長起來的顧羨滅個干凈。
只不過她記得,大房好像在顧羨成長起來之前便被人害死了,只是這個人是誰文中并沒有交代。
顧凌玥皺了皺眉,既然她能穿到這本書里來,并打亂了作者的布局,那是不是說明很多的東西都是能改變的?
比如顧家大房,比如注定成為大反派的顧羨......
前者是為了自己,畢竟她已經和大房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后者是因為在局外時無能為力,而如今既然身陷局中,若是能伸手拉一把,她自然不會吝嗇。
在房中養(yǎng)了整整五日,顧凌玥的風寒總算是好了,可即便如此,夏荷卻依然拘著她不讓她去屋外走走。
“姑娘,張大夫說了,你身子骨弱,可不能去雪地里玩耍,不然回頭又該生病喝藥了?!?p> 若是前兩天,顧凌玥必定會乖乖聽話,畢竟身體是自己的,她不想雪上加霜。
可眼下不一樣,她已經徹底的好了,又在房中悶了整整五日,若是再不出去透透氣,她會瘋的。
“不必多言,今日我是一定要走出去呼吸新鮮空氣的,你若是再攔我,回頭我就罰你三個月不許出屋子。”顧凌玥說話之后便自顧自的打開房門,徑直朝著房門外走去。
八歲的女童身著朱紅色上襖,頸脖間圍著一圈白色的狐貍毛,映得一張小臉十分的嬌俏可愛。同色系的褶裙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蝴蝶,在走動間如同活了一般。
夏荷有些無奈,方才被那雙烏黑靈動的雙眼輕輕的瞥了一眼,竟讓她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怔愣間竟就這么看著姑娘走了,眼下再追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嘆了口氣,只好取出厚重的披風跟了上去。
顧凌玥是在南方長大的孩子,甚少有機會能見到雪,所以她如同真正的稚子一般,心中難掩激動。
繡著蘭花的鞋子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顧凌玥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她抬起頭,天空中還在飄著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在臉上,帶著一絲瘙癢,一絲冰涼,然后又迅速融化。
已經是零下的溫度,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將手中的暖爐丟給夏荷,然后對著春花道:
“快來幫我堆雪人。”
這都是在電視里看到的,她從不曾見過這般大的雪,更不曾自己動手堆過雪人,如今眼前就有一場大雪,若是不好好的玩一玩,怎么都有些說不過去??!
春花雙眼一亮,就在她邁出步子奔向顧凌玥時,一旁的夏荷十分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又勸道:
“姑娘,你如今大病初愈,實在不宜玩雪,還是快些隨奴婢回去吧!”
聽到這話,春花也收回了腳步她先是看了眼夏荷,然后頗有些不舍的看了眼顧凌玥手中的雪團子,一本正經的道:
“姑娘,夏荷姐說得沒錯,你如今確實不適合玩雪,要不還是改天吧?”
顧凌玥有些苦惱,她出房門還不到一刻鐘,就被催著回去已經不下十次了,她又不是真的才八歲,這般一直被人管著著實有些心煩,一向好脾氣的她也忍不住想發(fā)火了。
知微見著,一件小事尚且如此,可見她日后怕是沒有半點自由和話語權了。
夏荷見顧凌玥面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眸色微沉的站在雪地里,手中還捏著一個雪球,卻沒有半點想回去的打算,她擔憂顧凌玥身子受不住,便又開口勸道:
“姑娘......”
可她話才一出口,顧凌玥便將手中的雪球狠狠的扔了出去,并面帶冷色的看著夏荷: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我希望你們記住一點,究竟誰是主,誰是仆。若主子的話不管用,那主便不是主,仆也不是仆了。同樣的話日后我也不想再說第二遍,若有下一次,我這里廟小,怕是留不住二位了?!?p> 被捏得緊實的雪球砸在了不遠處的樹干上,“砰”的一聲后四分五裂。
并不算大的聲音卻像是砸在了兩人的心口上,她們唇目微張,完全沒有想到自家姑娘會發(fā)這么大的火,竟是連送走她們的話都說了出來。
春花和夏荷反應過來之后皆是一驚,也顧不得旁的,就這么直接跪在雪地里。
“奴婢知錯了,還請姑娘千萬不要趕我們走?!?p> 顧凌玥一直觀察著二人,見春花面色迷茫疑惑,雖然嘴巴上說著認錯,但壓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倒是夏荷,先是面色一白,隨后又露出幾分惶恐來,便知道她已經想到了。
但既然決定要點一點兩人,顧凌玥自然不會就這么算了,原則上的事,若是不一開始便說清楚,日后怕是會出大問題。
“既然說知道錯了,那可知錯在何處?”
春花抓了抓后腦勺,想了好一會才道:“奴婢錯在沒有幫姑娘堆雪人?!?p> 顧凌玥點了點頭,這也算是沒有說錯,只是錯誤認識得還不夠徹底,她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夏荷便接過春花的話:
“春花還有一錯,那就是沒有以姑娘的話為主,反而是將奴婢的話看得更重?!?p> 說到這里,夏荷的面色更白了,面上更滿是羞愧之色,顧凌玥不置可否,又聽她繼續(xù)道:
“由此可見,奴婢平日里僭越自己的本分太多太多,這才導致春花誤認為奴婢的話更有分量,更有仗著姑娘年紀小而欺主的嫌疑,奴婢懇請姑娘責罰。但也請姑娘明鑒,奴婢絕無輕視欺主之心?。 ?p> 夏荷說完后便雙手觸地,頭也緊跟著磕了下去,將松軟的雪地磕了一個小坑,一張俏麗的小臉更是深深的埋入了積雪中。
顧凌玥當然知道夏荷沒有欺主之心,僭越是有,放在五日前這便是本分,但放在現在便不合時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