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證據(jù)
顧凌玥疑惑的看了眼朝她丟紙團的小姑娘,卻見對方正襟危坐,似乎正全神貫注的聽著課,她挑了挑眉,不急不緩的撿起紙團打開,卻見上面寫著幾個字:
小傻子,你不許坐我旁邊,本姑娘可不想因你染上癡傻之癥!
一旁還畫著一張丑到極致的鬼臉。
作為還不識字的顧凌玥,見此也只是笑了笑,然后便打開書本聽起課來。
齊思涵雖然看起來是全神貫注的聽著課,實則余光一直在顧凌玥的身上,見她看了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起來。
笑也就算了,還笑得那樣好看做什么!
再說了,有什么好笑的?
齊思涵在心中嘟囔了幾句,然后冷哼一聲便也再沒了動作。
古人是沒有拼音一說的,夫子也不會讓你先將大部分的字都認識之后才會講課,反倒是一上來就是三字經(jīng),也不會管你跟不跟得上,按照自己的步驟繼續(xù)講就是了。
說白了,這記性要是稍微差點,那這書就是讀不下去了。
也就是顧凌玥芯子里是識字的,不然坐在這里也是聽天書。
漫長的一堂課終于結(jié)束了,顧凌玥起身活動了片刻,早已經(jīng)凍僵的雙腳也恢復(fù)了幾分知覺,稍作休息之后,狄夫子又回到了課堂。
“這一堂課依然是老規(guī)矩,練字,你們將上一堂課所學(xué)的內(nèi)容寫上十遍,方可去膳食堂用膳了?!?p> 許是聽到用膳二字,學(xué)生們顯得有幾分雀躍,異口同聲道:“是,夫子?!?p> 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顧凌玥這時早已經(jīng)饑腸轆轆,先將宣紙平鋪在桌面上,又將桌上的筆盒打開,卻發(fā)現(xiàn)晨起時都還完好的筆此時已經(jīng)斷成了幾節(jié),原本飽滿而順滑的筆毫也變得參差不齊,濕潤潤的向著四周炸開,像極了禿了頭的中年男子。
顧凌玥看著筆盒久久不語,一雙杏眼中布滿了寒霜。
果然,熊孩子什么的最討厭了。
知道內(nèi)情的學(xué)生們都在暗暗打量著新來的同窗,他們有些期待,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小丫頭哭起鼻子來是不是也會這樣好看。
齊思涵也看了一眼破敗不堪的毛筆,只覺得心中舒坦了幾分:“小傻子,你這筆也太破了吧,你們顧家好歹也是洛城首富,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了,竟連只像樣的筆也買不起?”
顧凌玥聞言終于收回了放在斷筆上的目光,側(cè)目定定的看著幸災(zāi)樂禍的齊思涵,歪了歪頭,突然也跟著笑了,如同三月盛放的桃花。
“是你做的?”
齊思涵面上的表情微頓,完全沒想到顧凌玥這樣還能笑得出來,只覺得這小傻子果真沒得救了,頓時覺得無趣,不屑冷哼:
“本姑娘才不會在暗地里搞這種小動作,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顧凌玥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但瞧她穿著不凡,又一身傲氣,確實也不像是會做這樣的小動作的人。
旁人只以為她在看著齊思涵,卻不知道她的余光一直在打量著四周。
眾人只見顧凌玥面色的笑意一收,然后突然側(cè)頭看向一個又矮又胖的十歲男童,目光犀利,篤定道:
“是你做的!”
男童先是瞳孔一縮,隨即面色漲紅,十分惱怒:“顧家傻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做的?”
證據(jù)嗎?她自然是沒有的。
但能如此肯定,自然是因為方才齊思涵的那句話,讓她剛好看到了張?zhí)煜榕慷暤谋砬榱T了。
一開始也不過是想詐一詐他,倒是在看到他瞳孔微縮的時候便確定了。
她又是一笑,起身朝著張?zhí)煜榈淖蛔呓藥撞?,分明是天真嬌俏的笑容,卻叫張?zhí)煜槟藥追謶忠狻?p> “既然你說我是傻子,那傻子又怎么會講證據(jù)呢!”
張?zhí)煜檫€未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便見顧凌玥從他手中搶走了白玉狼毫筆,他一怒,正要搶回來,卻聽她說:
“既然弄壞了我的筆,那自然是要賠的,張家少爺,你說我說得可對?”
恩,筆桿是用上好的白玉做的,觸感細膩,是個好東西!
“你沒有證據(jù)卻口口聲聲說我弄壞了你的筆,如今又從我手中搶奪我的筆,當真是不講道理,我張家的燒火丫頭都比你知理。”張?zhí)煜闅獾脻M臉漲紅,一雙拳頭更是握得緊緊的,若不是顧忌這是在書院,又怕將事情鬧到狄夫子那里去了,他早一拳揍下去了。
知他不敢將事情鬧大,顧凌玥有恃無恐的揚了揚手中的筆,指著張?zhí)煜榫o握的拳頭,歪著頭道:
“你可要小心些,若是這拳頭不小心傷到我了,你這持強凌弱,欺壓同窗的名聲可就再也甩不掉了?!?p> 男子與女子不同,他們的身上不能背上半點污點,不然日后可是參加不了科舉的。
“你.....”張?zhí)煜楸粴獾谜f不出話來,整個人更是顫抖了起來,一旁的少年怕他忍不住揮起拳頭,便連忙將自己的筆給了他。
“張兄,何必跟一個小傻子計較,我們可是男子漢??!來,我今日帶了兩支筆,雖不如你的好用,至少能應(yīng)付應(yīng)付?!?p> 看著手中的筆,張?zhí)煜槊偷膶⒐P扔了出去,低聲喝道:
“滾!”
看著正十分專注的寫著字的顧凌玥,齊思涵倒覺得她順眼了兩分。
原以為是個被一嚇就只會哭鼻子的小傻子,沒想到卻是個硬氣十足的小瘋子。
朝著顧凌玥靠近了幾分,齊思涵用筆捅了捅她,待她看過來時,傲嬌十足的揚了揚下巴:
“看在你也不是那么傻的份兒上,本姑娘允許你坐我旁邊了!”
顧凌玥的視線從她的面上移開,然后看向宣紙上因她那一捅而多出來的一畫,咬了咬牙:
“那真是多謝你了?!?p> 見她這般咬牙切齒,齊思涵皺了皺眉,只覺得顧家小瘋子不識抬舉,她是什么身份,愿意紆尊降貴的許其坐同桌已經(jīng)是極為難得了,還敢給她甩臉子?
她當即怒得站了起來,質(zhì)問道:“你咬牙切齒做什么?難道還委屈了你不成?”
齊思涵這一站起來,卻是將顧凌玥寫的字看了個分明,當即怒氣一消,捧著肚子就笑了起來。
雪白的宣紙上的幾個字正歪七八列的躺在那里,與其說是寫,倒不如說是畫來得更合適一些。她覺得,就算是三歲稚子涂鴉,也比這看不出字形的字要好看些。
“瞧你這哪里是寫字,分明就是鬼畫符!”
聽著耳邊毫不遮掩的嘲笑聲,顧凌玥則是淡定的繼續(xù)鬼畫...繼續(xù)寫字,嘴上卻是冷哼一聲:
“有什么好笑的,且看著吧,總有一天本姑娘的字會寫得比你好?!?p> 齊思涵聽了這話,面上卻是傲色一閃,拿起筆在宣紙上隨意落下幾個字來,卻是一手十分好看的簪花小楷,她下巴微抬:
“那本...姑娘且看著,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