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一嘆的記憶里,樂星野可是知曉,乞活軍中到底有多少超凡世家和超凡勢力的年輕一輩參與其中,幾乎可以說,最開始構(gòu)成乞活軍團體的成員,都是我們所說的超凡二代、三代甚至N代。
陳天行作為第四空陸精神領(lǐng)袖掌天師的孩子,幾乎就是整個第四空陸年輕人的表率,他帶頭組建乞活軍,幾乎吸引了第四空陸過半年輕人的注意。
尤其是乞活軍建成的名義,是抗擊山海眾妖,年輕人們一看,這可是賺取名聲,又能保家衛(wèi)國的好事,雖然有些危險,但年輕人嘛,不莽一點還是年輕人嘛?
本來只是一場二代們體驗生活、獲取名利的小范圍舉措,但當他們真正的認識到人類和異族之間的戰(zhàn)爭時,那山野外被啃食殆盡的骸骨,那被屠城后久久無法散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那被當成食物一般被妖族圈養(yǎng)起來的凄慘,幾乎將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美好期盼打個粉碎。
也許是單純的人類尊嚴被踐踏的怒火,也許是兔死狐悲之后的憤慨,也許還有很多因素影響其中,乞活軍一眾的態(tài)度瞬間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有人開始埋怨家中長輩沒有出人出力
有人怒斥道盟各大勢力無所作為
有人痛心疾首以血為書,號召第四空陸全體超凡者站出來
……
這些本就具備著廣泛人脈的小一輩的影響下,很多本來還冷眼旁觀的超凡者卷入其中,導(dǎo)致乞活軍的成分越累越復(fù)雜,人員也越來越膨脹。
而當乞活軍和妖族之間爆發(fā)沖突,那本來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的情況瞬間爆炸。
當一個超凡世家唯一的男丁死在戰(zhàn)場上,只有一只斷臂被送回家中,就足以讓一個超凡世家為了復(fù)仇踏入血肉磨盤。
當自己疼愛的小師妹被九嬰的毒霧化作一灘膿水,本就難以克制怒火的大勢力師兄師姐就會不顧長輩阻攔,誓要讓妖族染血。
當一方宗主的孩子、弟子都死在了動亂的血肉磨坊中,一宗未來完全斷絕,再想克制理智的宗主也會催動著能夠撞爛一方小世界的“皓月仙舟”去和頂尖大妖死斗。
所以,在山海妖亂最嚴重的時期,以乞活軍為中心,幾乎整個第四空陸的超凡勢力都牽扯其中,別說是紅河谷出面了,巔峰時期乞活軍的意志,就是整個第四空陸超凡者的意志。
但當山海界陷入頹勢,本來已經(jīng)殺紅了眼的乞活軍強者們,也會偶爾想要休息一下,回頭看看這一路走來付出的鮮血,那漫漫白骨鋪出的通往封印山海界的道路,冷酷得讓人窒息,讓人痛心。
終于,有人累了,開始停下來,立起一道道衣冠冢,默默的捂住自己的傷口,強忍著不哭。
終于,有人停止了呼吸,一門七英烈,滿門再無七尺男兒。
終于,有人害怕了,宗門存續(xù)的大義不容有失,也許他不怕死,但他得讓宗門的傳承延續(xù)下去,一直到他們心心念念期盼著的未來。
……
等到這個時候,會有人開始反思,會有人選擇站在紅河谷的立場。
紅河谷的聲音也會逐漸透過沸騰的民意塑造出的怒火之墻,讓更多的人聽到自己的聲音。
到了這個時候,別說是何靖弛,就算是整個乞活軍,也會被越來越盛的祈求和平的聲音所壓制,斬妖除魔雖然依舊是大義,但就如人也分好壞,殺妖也要有理由。
所以在樂星野看來,何靖弛后面會先探查妖族身上有沒有沾染上人類的“怨”,在決定是否動手的行為,其實也沒錯。
畢竟時代已經(jīng)變了,這也是為了適應(yīng)時代的無可奈何之舉。
像這個看上去又憨又傻的貓人,基本不會沾染什么鮮血。
不過,以防萬一,樂星野還是問了一句:“你在現(xiàn)實中或是副本中,有殺死過人類嗎?”
乞活軍人人都會一手能夠識別死人的“怨”的靈眸之術(shù),如果「喵喵喵喵!」有殺過人的話,那樂星野就得小心了,何靖弛看到這貓娘后,怕是會一劍將她劈成兩半。
貓娘叉腰說道:“沒有喵,阿蘿喜歡吃魚、吃兔兔,又不喜歡吃人類?!?p> “你確定?這可是會關(guān)乎生死的,你要真做了,可別逞強?!?p> “你好煩欸,真的沒有,我之前的副本是「美食細胞入侵侏羅紀」,就沒有人類這個東西存在。”
“那就好,等等,美食細胞?那東西初級區(qū)副本可以遇見?”
“可以的喵,我用了姐姐給的道具!”
樂星野不想說話了,這大概就是氪金和不氪金的區(qū)別吧,美食細胞他在安全區(qū)中看見過介紹,據(jù)說如果完全開發(fā),這道具甚至可以發(fā)展到半神級。
別看第四空陸半神不少,但那是人口基數(shù)和多年積攢下來的根底,半神哪有這么好升上去,多少人半輩子都無法晉升LV10,成功超凡入圣。
“彳亍口巴!”
樂星野聳聳肩:“我去和何靖弛那邊說說情況,你先在在后山躲起來?!?p> “不用,我已經(jīng)到了?!币魂噹е湟獾穆曇繇懫?,樂星野感覺肩膀一沉,耳邊似乎隱約感覺到有人在吐露著熱氣:“所以,誰能告訴我,為什么山門的后山,會跑進一只小狐貍。”
樂星野有些僵硬的扭過頭。
什么時候過來的,自己都沒有找好說辭。
而小貓娘則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毛茸茸的耳朵都炸毛了,手上出現(xiàn)了一個木頭法杖,緊緊的抱在懷里瑟瑟發(fā)抖。
“欸,你先別動手,你嚇著她了。”
“負劍門不歡迎妖族,如果不是她身上沒有纏繞上‘怨’,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死了,用一點殺氣小小壓迫她一下,已經(jīng)是我能給她最大的慈悲了。”
樂星野嘴角微微一抽,自己不是承受殺意的對象,但他依舊能感受到,自己身旁的那個男人出現(xiàn)后,就宛若一個熱量黑洞一般,恐怖的殺機在不斷掠奪著周邊的熱度,本來已經(jīng)不再落下的雪花再次落下。
比雪花更寒冷的,是那上百年如一日擊殺妖族后淬煉出的殺氣,在見到何靖弛以前,他從未想過有人的殺氣會重到這種程度,重到——
他都在恍惚間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