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局勢未穩(wěn),皇上一連數(shù)日宿在乾清宮,白天上朝面見大臣,夜里批折子到天亮。
我倒是過得安穩(wěn)些了,雖說沒什么胃口,每頓也會吃一些,也不枉雯月天天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也不知她哪里學得的手藝,凈是些我沒吃過的。
夜里還是容易驚醒,每每夢到那天的殺戮都會驚得一身汗。驚醒了就摸出枕下平兒寫的信來瞧幾眼,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平兒后來又寄來過一封信,用的畫水墨畫的紙張,我不禁笑出了聲,這就是天大的紙嗎?
信中提到江南有多么美,江南的人,人人都會吹笛撫琴,撫出的曲子比皇宮里的還好聽。他說他在府上養(yǎng)了一只寵物,白白胖胖,騎著比大馬舒服多了,聽他的描述其實就是一頭大肥豬……
我也回了他一封,叮囑他切勿貪玩,好生習字。最后,我說,往后莫叫皇姐,需叫長姐,莫喚母妃,需叫母親。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三個月,入了夏。
李赫背著手快步走進來時,人瘦了不止一圈,上次皇袍還是合身的,這次已經寬寬松松的,看起來別扭極了。
“恭迎皇上”我說著已經在跪拜行禮了。
“恭迎皇上”身后所有人似乎聽到我的聲音都愣了一下,隨即也開始行禮。
雖說是公主身份尊貴,但自小在宮中長大,即使換了身份,最熟練的還是禮儀。
我明顯聽到他的腳步頓了,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免禮”,接著徑直走進偏殿。
雯月將我扶起,臉上遮掩不住的高興。
晚膳已然備好。我同他坐下了這才抬眼看了一眼,果然,人是長了肉還是消瘦了從臉上最能看出來。想是政務繁忙,但不關我的事,我也懶得多問。
他并未看我,只是挨個看了一遍桌上的菜,似乎胃口很好,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來。又似乎是很久沒吃東西,吃著吃著竟狼吞虎咽起來。雯月見狀連忙倒了水放在他手旁。
似乎察覺到行為有失禮節(jié),他喝了水就沒怎么動過筷子。我倒并不在意,拿起了筷子正準備夾菜,他先開了口。
“宮里的吃穿用度還習慣嗎?”
眼神相對,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的很奇怪,隨即又說“朕是說,這鳳華宮,以前沒有人住,你還習慣嗎?”
我放下筷子,微微頷首,“臣妾習慣”。
又是相顧無言。吃完他就說還有折子要看,我并未留他。自那日起,他每日都會來我宮中用晚膳。每日都無話可說。每日都是用完膳繼續(xù)回去處理政務。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那天我照例吩咐雯月做了一些宮里常有的菜。自己坐在院子里,百無聊賴,突然看到陳使監(jiān)過來,平兒又來信了!
在這日復一日的無聊中,平兒的信是我唯一的寄托。
平兒又寫了很多。他說江南近來天氣熱了,濕熱得人難受,比不上皇宮涼爽。他說母親身體好些了,在院子里種了很多花草,特別提到指項花開的很好。他說他的寵物已經長太大了,兩個人都拉不住,管事的爺爺說要殺掉做紅燒肉,為此他生氣了三天沒吃飯,直到管事的爺爺跟他保證,不會拿那頭豬開玩笑……
我看著平兒的字覺得甚是好笑,眼前仿佛看到平兒在我面前手舞足道,這小家伙可真討人喜歡,不經意竟笑出了聲。
聽到自己的笑聲我才回過神,不知什么時候李赫已進來我宮中,就站在門口看著我,那是我看不懂的眼神,看得我心里毛躁躁的。
雯月站在李赫身后偷著笑,看我發(fā)覺了才慌慌張張?zhí)轿疑砼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