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一筆交易
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進院內,在蘇逢吉跟前稟告到:“老爺,各處院子都已遭賊人突襲!”
蘇逢吉聽了,急問:“老夫人可好?還有,公子、小姐們如何?”
“主子們都平安無事,只是職守的侍衛(wèi)們不知中了什么毒,一個個都昏死在地上,怎么叫都不醒!”那家丁忙回答。
我瞥一眼身邊的思畫,她得意地向我眨眨眼,仿佛在說:本姑奶奶制作的迷藥厲害吧!
蘇逢吉聞言怒目瞪向我們三人,冷哼一聲:“這些都是你們干的吧!你們到底是誰?受何人指使?還有多少同伙?竟敢擅闖朝廷命官的府邸!”
“大人,請稍安勿躁!我們三人并未受人指使,也全無惡意!我們真的只是想同大人做筆交易而已!那些侍衛(wèi)只是聞了迷藥,暫時暈倒了,再過三個時辰他們都會醒來,望大人明鑒!”我點點頭,抱拳施禮道。
“爾等憑什么和老夫談交易?竟用上了迷藥如此卑劣手段!”蘇逢吉憤然道。
我笑著揚揚手中的信箋:“就憑我手中的這封信!這正是大人你先子急需的!”
“砰——”有人從墻頭扔下一個東西,呻吟聲隨著響起“唉呦——唉呦——”。
我回頭,只見思棋立于墻頭,地上有個穿著家丁服的人正捂著腳踝痛苦地呻吟著。
我冷笑道:“我勸各位還是別亂跑的好!我們把這場交易順利結束了,你們想到哪都行!”
思棋的輕功了得,但武功卻不是頂好,要不是思畫的迷藥,我們在蘇府里根本討不著便宜!此次也是蘇府的侍衛(wèi)大意,否則我們既進不了蘇府,也見不著蘇逢吉!所以,這行不宜拖得太久,越久危險系數越大!
看著蘇逢吉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我搖搖手中的信箋,不急不忙地說道:“我手里拿的可是郭老將軍的親筆信!大人真的不想要嗎?”
當得知蘇逢吉派人在郭府尋找信件時,我曾懷疑他是否有什么把柄握在郭將軍的手里,但郭老夫人卻明確告訴我她并不知情。
如果蘇逢吉真有把柄在郭府里,如此重要的東西郭將軍應該會交給郭老夫人保管,即使不放心,他隨身攜帶,也至少會告知自己的夫人。
當此緊要關頭,郭老夫人應該不會對我有所隱瞞。
所以,一開始我的想法就是錯的!我這才恍然醒悟:蘇逢吉在郭府找的應另有他物!
現如今,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或者,他的頂頭上司小皇帝最需要的是什么?
小皇帝想得到皇權,就必須壓制住那些武將,而壓制武將光有通敵的罪名并不夠,他還需要證人和證據!
當年,郭威這些武將協助劉知遠抗擊契丹,打下后漢江山,都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在百姓心中都多有威望。
現在空口白牙地給他們按上叛國大罪,有誰信?!
證人好說,隨便買通這幾位武將府中的仆人即可,向他們許以厚祿,或以家人作為威脅,他們會乖乖就范。
而證據就沒那么簡單了!
所以,此時他們最需要的是證據,證明郭威這些武將投敵叛國的證據!
他們必須拿出證據扳倒那些眼中釘,將武將們狠狠地踩在腳下,才能得到百姓的擁護和支持,才能真正得到他們想要的至高無上的皇權!
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們既然想制造證據——通敵的信件,就需得到這些武將的筆跡。有了這些偽造的信件,才能名正言順地給這些武將定罪,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
而像郭威、史弘肇他們都是粗人,上朝從不寫奏章,所以宮中沒有留存他們的文墨,只能搜查這些武將的府邸。
奈何,這些武將回府也不喜歡舞文弄墨,或是家眷發(fā)現異常及時做了處理,所以在他們的府上沒有找到信件之類可用的東西。
果然,聽了我的話,看著我手中信箋,蘇逢吉咪了咪眼睛,沉吟片刻道:“隨我來!”
說完,他轉身走入身后小樓的正廳,圍在他身旁的侍衛(wèi)向左右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我回首向墻上立著的思棋點點頭,邁步向小樓走去。
思畫緊隨在我身后,卻被門口的侍衛(wèi)攔在廳門外:“只可一人入內!”
思畫惱怒之下,正想揚手教訓他,被我一把攔?。骸皼]事!我很快就出來,你們在外面等我?!?p> 我和蘇逢吉還有一筆交易要進行,此時鬧翻了,對誰都不好!
走進大廳,我身后的大門被吱呀一聲關上,大廳里只有蘇逢吉和我兩人。
蘇逢吉陰沉沉地盯著我問:“你手中的信從何而來?老夫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我壓低嗓音笑道:“這信件當然是真的!試問,我為何要騙大人?我還想靠這封信得些好處呢!”
有貪欲才容易把控!蘇逢吉深諳其理。
他聽了我的話放松下來,嘲諷道:“哦?你想得些什么好處?你剛不是說要一個出城的引子嗎?”
“那只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在下其實想要的是一封蘇大人的親筆推薦信?!蔽冶┒Y道。
蘇逢吉掃我一眼,鄙夷地冷笑道:“你是何許人,竟要我的親筆推薦信!”
我們三人闖進蘇府時都穿著夜行衣,臉上還蒙著汗巾,聽了他的話,我假裝乖巧地拉下臉上的汗巾,露出自己精心“拾掇”過的臉:“不敢欺瞞大人,在下姓李,乃邢州堯山人。祖上略有薄產,奈何家道中落,父母雙亡!”
我臉上露出凄苦之色,雙眼微紅:“家父離世前交給我一封信,說是郭威將軍的親筆信,囑咐我前往汴京投靠郭府。家父說郭將軍幼時曾受我家恩惠,必會收留我!于是,我收拾行囊,賣了祖宅,帶著兩個下人風塵仆仆地來到汴京。孰料,那郭府翻臉不認帳,說我們是騙子,把我們亂棍打了出來!”
我眼中含淚,咬牙切齒地繼續(xù)說道:“我們所帶盤纏不多,又身無長物,很快就花得所剩無幾!幸好,我的兩個下人并未棄我而去,為了省錢,我們三人棲身于橋墩下!沒有吃的,我的兩個下人就去做短工,饑一餐飽一頓地囫圇度日!”
“現如今,郭府有此下場乃是他們咎由自??!”我狗腿地躬身上前,手上托著那封信:“在下愿將郭威那廝的親筆信交給大人,還這世道朗朗乾坤!還請?zhí)K大人給不才指條路,在下定感念大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