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死時速
街市繁華，樓宇林立，川流不息的車輛游弋在鋼鐵澆注的森林中，繁忙而擁擠。
而此刻，在這一串串的車流之中，有兩個光點(diǎn)流星般地飛閃而過。
晴香面色冷峻，一邊熟練換檔，一邊控制著離合器。
她們在廢車場里翻出了一臺老式的出租車，這種車都是手動檔，這使得少女看起來就像一位正在跑F1方程的職業(yè)賽手。
一個字：帥。
引擎拖著車身急速向前飛射，宛如一頭野獸沖進(jìn)了東京的車海人流之中，眨眼間只留下了車尾噴出的白色煙霧在空氣中慢慢彌散，然后在半空中重新組合出一個字：
帥。
在繁華的鬧市飆車實(shí)在是一件驚險而刺激的運(yùn)動，四周的車輛、行人，隨時都可能引發(fā)致命的事故。這對駕駛員的反應(yīng)、膽量都是極高的考驗(yàn)，對司機(jī)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有著很高的要求，稍有不慎就要車毀人亡。
晴香心無旁騖，在車流之中輾轉(zhuǎn)騰挪，無論什么樣的縫隙都敢鉆，轉(zhuǎn)彎的時候車速也絲毫不減，有好幾次甚至貼著別人的車身飛了過去。
“我是不是該提醒你謹(jǐn)慎駕駛？這是出租車，不是法拉利！”砂羽死命拉緊扶手以免自己被摔出去。
“我知道?！鼻缦阏f。
然后又將換擋器向前推進(jìn)了一格。
車速再增，道路兩旁的路燈和閃爍不定的霓虹已經(jīng)化成了一條光帶，從車窗外掠過。
晴香緊盯前方，那里有她現(xiàn)在一門心思追趕的亮點(diǎn)，不可否認(rèn)對手車技的確不錯，不過……
砂羽瞥了一眼后視鏡，在她們經(jīng)過的路面上留下了一連串緊急剎車的司機(jī)，一身冷汗，不住口地咒罵著。
“你考駕照了嗎？”
“沒有?！?p> 砂羽默默捋了捋頭發(fā)。
“被交警抓了怎么辦？”
“我有刀。”
“……（無話可說）”
砂羽默默地拿起了手機(jī)，一分鐘后放下電話：
“我通知了人配合攔截?！?p> “你和交警很熟嗎？”晴香死死把著方向盤，頭也不回地問。
“不，但我爸爸在東京有家租車公司。”
“好極了！讓他們堵塞末次町路和中環(huán)，在御宿立交橋拋錨設(shè)置路障?！?p> 晴香說著再次加大油門，引擎更尖利地嘶吼了起來，極致的速度使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砂羽瞥了一眼計(jì)速表，上頭的指針早已打到了上限，然而晴香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這家伙趕進(jìn)死胡同?！?p> 晴香一拉方向盤，汽車如同漂移一般，幾個橫滾脫離了主干道，轉(zhuǎn)入了狹窄的街頭小巷。
“你瘋了嗎？！”砂羽忍不住大喊。
這里是舊城區(qū)，路面窄得剛好夠容下兩輛汽車并肩而行——沒有任何閃轉(zhuǎn)的余地。而且路面狀況極差，各種小吃的攤位，東倒西歪的電桿，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路障，更糟的是那些隨時冒出來的行人……
在這種地方飆車？
后果只有一個，不是撞死人，就是一頭撞在錯綜復(fù)雜的建筑物上。
可晴香這里一鉆，那里一繞，硬是在滿地狼藉中見縫插針地前進(jìn)著。
突然！
前方的巷口毫無征兆地鉆出了一輛板車！
拉車的是個老頭，他似乎剛裝滿了一車的廢品打算拉去垃圾站，并且完全沒想到在這么狹窄的蜘蛛巷里居然會有人飆車，等發(fā)現(xiàn)時兩者之間以沒了距離。
老頭嚇傻了，就那么直愣愣看著汽車像一頭鋼鐵猛獸向自己直沖過來，卻完全忘了閃避。
不過這么近的距離，就算閃避也沒用了……
“小心～！”砂羽一聲尖叫。
沒有人能在這么短的距離里繞過突然出現(xiàn)的老頭，就算躲開了他，也躲不開他手中拉著的那輛裝滿廢品的板車。
晴香猛地一踩剎車，車頭隨之翹起，接著她甩開方向盤，快速換擋，向上傾斜的汽車仿佛雜技一般直接碾上了墻面，憑借著高速運(yùn)動帶來的離心力，硬生生地從墻面上繞過了老頭和他的板車，然后“砰”地一聲重新砸在了地上繼續(xù)向前飛馳。
老頭目瞪口呆釘在原地，實(shí)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就在剛剛這不過一秒鐘不到的瞬間，自己已經(jīng)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轉(zhuǎn)了一圈。
砂羽也不敢相信，她沒想到有人能把車開得這么瘋，但身邊這個一臉肅然的少女竟然把出租車硬生生開成了過山車，而自己正坐在這輛瘋狂的汽車上。
“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p> “真正瘋的還在后頭，坐穩(wěn)了！”
晴香向右打死方向，汽車拐進(jìn)了植物園，順著公園長長的石樓滑下，劇烈的顛簸震得車身幾乎沒散了架。
“你要進(jìn)軍好萊塢拍動作片嗎？”
“我要抄近路！”
“你這也叫路？”
砂羽話音才落，汽車已經(jīng)沖下了樓梯，晴香就勢又是一甩車頭，“嘎——”地一陣銳響，他們又一次回到了主干道，殘破的出租車以漂移的姿勢穩(wěn)穩(wěn)地橫在了馬路的中間。
“把你的PPK給我。”晴香說。
砂羽不明所以，但照做了。
晴香拿過手槍檢查了一下，下車站到了馬路正中。
砂羽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車道，左右沒有一輛車經(jīng)過，空曠得好像身處荒郊野外。一陣烈風(fēng)吹過，持槍少女釘子般佇立不動。
“你到底要干嘛？”
“等對方出現(xiàn)，然后請他停車?！?p> 砂羽傻眼了，像看待怪物一樣看著晴香?，F(xiàn)在她們背對著陽光，如果對方從正面駛來，擋風(fēng)玻璃的反光會讓狙擊者什么也看不見。
“裝逼也要有個限度??！”她大喊，“你會被撞飛的！”
她忽然感覺到了什么，遠(yuǎn)處的車道上果然沖來了那輛逃逸的汽車。
1000米，800米600米……
晴香右手舉槍，左手托舉，三點(diǎn)一線，黑洞洞的槍口對著空曠的車道盡頭，少女站姿挺拔，嬌小的背影硬生生站出了陀槍師姐的英姿。
100米，80米，50米……
晴香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jī)，這一槍直接命中了對方的輪胎，車立刻打橫旋轉(zhuǎn)了起來，看得出那人正拼命控制著車身不至于翻轉(zhuǎn)，但他再怎么努力也無法阻止車輛失控，刺耳的剎車聲中，車廂與地面摩擦出耀眼的火花，連打了好幾個旋，終于在少女面前趴住不動了。
煙塵散去，一切重歸寂靜。
砂羽張大了嘴，閨蜜的槍法精準(zhǔn)無誤，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看到了日本隊(duì)長。
晴香面無表情，收槍上前，雙手用力，車門直接被扯下，一個全身裹在黑袍里的男人被拖了出來。
晴香把他反按在車上，PPK頂住了他的后腦勺。
干脆利落。
“你聽著，我只問一遍！”晴香說，“答的不對，你會看到自己的腦漿！”
砂羽又捋了捋頭發(fā)，覺得頭頂有只小烏鴉“呱呱”地飛過。
黑衣男人猛點(diǎn)頭。
“現(xiàn)在第一個問題?！鼻缦銌?，“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個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