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旁站著的穆時汀沒想到一直安安分分待在椅子上的黑貓會忽然沖過來,嚇得她尖叫了一聲,手也跟著抬起來護住了臉。
“喵喵?!鄙倌昝μ_過去,一把抱起黑貓,朝穆時汀道歉,“穆小姐,嚇到了吧?抱歉,我這貓兒太頑劣了。”
說罷又低下頭去,佯裝惱怒的訓斥黑貓。
貓兒縮在少年懷里,像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誤一般,怯怯的抬眼望著正低聲訓斥它的少年,小小的身子偶爾還會在少年嗓門變大的時候往少年懷里更深的地方縮。
看起來真是可憐極了。
穆時汀忍不住出聲勸道:“許公子,是我方才誤會了,以為它要來抓我。我沒事,你也不要再訓斥它了?!?p> 少年聞言收了聲,又朝著穆時汀歉意一禮。
“沒事吧?”穆時遠也看了過來,見穆時汀紅著臉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樣,便開口替她解釋,“大妹小時候曾被野貓抓過,險些丟了性命。后來雖然克服了對貓兒的恐懼,但看到貓狗之類的突然沖她跑過來,還是會被嚇到,讓許公子見笑了?!?p> 許絀搖了搖頭,垂目看向了桌上那兩只擺放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shù)你y元寶,喊了聲穆大人:“這會不會太多了?”
穆時遠還沒答話,程緲的聲音倒是先鉆進了許絀的耳朵:“多什么多?我當時可是救了他一條命!哦,還有他那個車夫?!?p> 兩條人命,兩只裝滿銀元寶的匣子,不是剛剛好嗎?
程緲很是滿意。
連帶著剛才被許絀故意擺出來的訓斥她的事都不想去計較了。
“不多?!蹦聲r遠也看向了那兩只匣子,“當時要不是許公子出手,我和我的小廝,只怕就要命喪當場了。這事說來也是我做得不周,謝禮早該在傷好之后就第一時間給許公子送去的,沒想到——”
他俯身對著許絀長長一禮:“是我失禮了?!?p> 許絀沒敢受他這一個大禮,往旁邊一步跳開躲過。剛想開口說謝禮只要一匣子就夠了,程緲的聲音就又鉆了進來:“不準少!”
少年抿著唇?jīng)]吭聲。
程緲又道:“那兩匣子錢,都是穆時遠為了感謝我救了他和他的小廝才給的。是我的錢,小鬼你沒資格做主!”
這話倒是說得不錯,當時確實不是他救的人,那現(xiàn)在這錢,自然也不算是他的錢。
哪怕明面上,是穆時遠給他的。
少年只好收下了那兩只裝得滿滿的匣子,與穆時遠、穆時汀簡單的打過招呼后,就抬腳出了花廳。
門外自有穆家的下人送他出去。
“穆大人留步?!毖劢怯喙馄骋娕c穆時汀低聲說了兩句什么之后,就要來相送的穆時遠,少年忙停腳說道,“我自己出去就行了?!?p> 穆時遠倒也沒有堅持,只告訴許絀,門外已經(jīng)備好了馬車,讓他坐馬車回石橋鎮(zhèn)去。
這是為他著想,少年便沒拒絕,道過謝后,就跟著穆家的下人一道去了馬車停放的地方。
油光水亮的黑貓腳步輕快的走在他的前邊。
看到少年,在車邊等著的車夫掀開了車簾,等一人一貓坐進去后,才跳上馬車駕車朝著石橋鎮(zhèn)的方向疾馳而去。
無奈馬車行至半途,天上就忽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雨來勢洶洶又毫無半點預兆,不多時,前方原本清晰筆直的大路就變得模糊扭曲,白茫茫的水霧籠罩著,叫人很難看清。
“這位大哥。”少年掀起車窗簾看了一會兒,旋即抱著兩只匣子,又讓貓兒站到匣子上,他的臂彎之下,這才掀開車簾,對著車夫道,“就在這停吧。雨太大了,車不好趕,我自己走回去?!?p> “那怎么能行?”車夫不同意,但因雨勢太大,他不得不放緩了行進的速度,“公子交代了一定要把許公子你安全送回家的?!?p> “也沒多遠了?!痹S絀堅持,見車夫遲遲沒有停車的意思,便自己咬著牙一頭從車上跳了下去,嚇得車夫忙勒停了馬。
“許公子。”車夫從車上躍下,從前繞過馬頭急急走到少年身邊,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鄙倌暾酒鹕?,又往路邊避了避道,“大哥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p> 車夫看看少年又看看愈漸濃白的水霧,最后跺腳跳上了馬車,一面控制馬兒掉頭,一面同少年叮囑:“那許公子也小心些?!?p> 許絀點著頭應了。
馬車很快便消失在白霧后頭。
……
“下雨了啊?!?p> 在酒館里忙碌了大半天,總算把之前允諾過的要替許絀理好的關于守約酒館的東西理完的曲復,剛捧著一杯熱茶坐到廊下的搖椅上,就聽到了噼里啪啦的嘈雜聲響。
他忙轉頭看向庭院,豆大的雨珠落到草上樹上還有小池塘里,也濺到了他的衣袍上。
他站起身,視線越過高高低低的樹木花草看向大門,聲音里不自覺帶上了絲絲擔憂:“小姐他們怎么還沒回來?”
算算時辰,兩人出去也有大半日了。
只是去江城穆家要個救命的謝禮而已,大半日的時間,已是綽綽有余了。
可兩人卻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該不會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吧?”這般想著,曲復便放下了手里的熱茶,沿著長廊一路疾行。還沒到大門邊,便聽到了倏然響起的敲門聲。
“是小姐——”他幾個箭步?jīng)_過去將門拉開,待看清門外站著的人后,面上剛生的笑意便凝住了,“是你啊。請問有什么事嗎?”
門外舉傘而立的人并沒有在意曲復忽然冷下來的語氣和態(tài)度,只問:“程緲呢?”
曲復張了張口,想搖頭說不知道,可那話剛滾到舌尖,就被一雙陡然看過來的毫無溫度的眸子給凍住,然后要說的話就變成了:“小姐出去了,現(xiàn)在不在?!?p> 這樣啊,那人點點頭,又問:“不是故意不在吧?”
這叫什么話?說得好像他們早就知道他會來一樣。
曲復拉下臉,木然道:“不是。你要有——”
“那我進去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