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剛擦完嘴,正準(zhǔn)備在衣服上找塊干凈的地方擦拭指尖的油漬,聽到絲蘿的話,不免有些訕訕。
“剛剛你遞給我一個油紙包,又沒說別的,我肚子餓的快,再加上吃飽傷口才能好得快些。”
“我只是讓你先吃,沒想到你動作倒不慢?!彼宜圆怀圆⒉粻砍兜金囷枂栴},只是習(xí)慣使然。
“要不你找地方,再買一個熱騰騰的才不折騰肚子?!比萸嘤X得自己吃多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著怎么把那個油餅再賠給絲蘿。
絲蘿白了容青一眼,不再是之前的冷厲,總算多出了幾分鮮活的生氣。“你見過魔界日日吃東西的妖嗎?”
容青不甘地在內(nèi)心辯白,有啊,你面前就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不滿開口道:“那你干嘛隨身帶著油餅,給我吃兩個還要惦記著?!?p> “那是我做的,想娘了就吃一個。”絲蘿淡淡道。
容青語塞,萬萬沒料到瓊樓玉宇的頭牌除了喜歡做胭脂,還有著做油餅的獨特嗜好。不過聽她的意思,她娘大概是不在了吧。想到這里,她倒跟面前的女子有幾分同病相憐。于是開口道歉:“抱歉?!倍喑粤四愕哪欠萦惋?。
“有什么好抱歉的,她離開才算是解脫了,我真是為她開心?!本瓦@么坦蕩直白地說了出來,絲蘿無論面上或者眼神里都絲毫看不出傷感和悲痛,就像在說一個陌生之人的死訊。應(yīng)該是從來沒人聽她說這些,絲蘿有些壓抑,對著容青傾訴起來:“我娘只是個長得不錯的女人,相夫教子被她刻進(jìn)了骨子里。我出生的時候她早就失了寵愛,窩在房間里等著那個男人回頭。我一直好奇那個男人長得什么樣子,不過沒辦法出去看看。等我年歲漸長,容色也長開了,娘親很歡喜,說是將來一定能找到一個對我好的男人。于是為我起名絲蘿,絲蘿托喬木,我的一生便只能憑借姣好的容顏去指望一個莫須有的男人不厭棄于我。她自己過成那樣就罷了,還想把我變成跟她一樣?!?p> 絲蘿笑的諷刺極了,聲音也變得異常尖銳:“她不知到聽誰胡說,說是那個男人喜歡上人間的吃食來。便用釵環(huán)珠翠去換些不要的面粉雞蛋,日日鼓搗著做東西,有時候連我都顧不上。折騰那么久,也只會做油餅。使了人送出去,也沒什么動靜。時間長,她大概也自己意識到了。但她還在做,只不過是做給我吃。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她是清醒了,要專心照顧我??伤齾s對我說讓我好好吃,記住這味道,若是她不在了,就做給父親吃?!?p> 她笑出了聲,眼睛里涌動出瘋狂的恨意。“我那時才知道,我原是有父親的。我日日吃,吃的都快吐了,她又開始教我做。我做不好,她就抱著我哭,說這是我們母女唯一的希望。然后倒掉發(fā)硬的面團(tuán),讓我重新舀面粉和水。我練習(xí)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終于讓她滿意的時候。她死了。。。”
“也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那個男人,當(dāng)然,也是最后一次?!苯z蘿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