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臟
“你要走嗎？”方懸問。
“走啊，不走睡你這啊?！敝煊鹩职讯得崩?。
“睡我這也不是不行，魔宮太大了，我就經(jīng)常迷路?！狈綉艺f。
“你家神識是擺來看的嗎？”朱羽一如既往的嗆人。
“懶得用。”方懸耍賴地扁了下嘴，“你找到我了，接下來你要去找燕兒嗎？”
朱羽剛想說是，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地變成了不走，她在這兒陪他。等朱羽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之后，看著方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簡直恨不得挖個洞讓自己鉆進去。
“我都不知道你這么喜歡我?！彼庩柟謿獾卣f。
“放你娘的狗屁！”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別人講粗口?！?p> “我他娘還能打你呢?。?！”朱羽一著急就想動手，胳膊肘剛抬起來就被方懸抓住，他長得高，現(xiàn)在仗著自己的身高優(yōu)勢居高臨下笑吟吟地挑釁道：“你又打不著我。”
朱羽一聲冷笑，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向他的脖頸。方懸這個臭屁精心機深得很，明明察覺了卻不躲不避，最后朱羽只能強行剎住自己的手，沖勢太猛，差點踉蹌跌他懷里。
“日你娘！”她大怒，罵道。
“你這么喜歡我啊，喜歡到甚至不惜投懷送抱?！狈綉铱粗?，語氣雖然平淡，內(nèi)容卻很輕易就挑起了朱羽的怒火。
“還能不能好好打了！”朱羽甩開他的手。
方懸嫌棄地說：“你連劍都弄不見了，還打呢，去床上打？”
……
朱羽惡狠狠一拉兜帽轉(zhuǎn)身就走，她速度很快，方懸就站在原地看著她氣惱地離開，最后她一腳踹開宮殿的大門，天光霎時漏了進來，外頭站著一溜聽熱鬧的魔族子弟。
當然朱羽沒有看見這幅場面，因為她剛一踢開宮殿的門就被方懸緊緊抱在了懷里，頭埋在他的胸前，一股帶點微苦的暖香撲面而來。很淡，但是縈繞不去，朱羽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的氣息驚擾了這陣香氣。
“君上……”有人小聲叫到。
方懸緩緩地掃過他們，忽然提高聲音，很不耐煩地喊道：“織旋藍給我滾出來！”
朱羽想抬起頭，卻被方懸用力按了回去，她正要抗議呢方懸就給她神識傳音了：“藏好，別逼我把你綁起來。”
這混賬——?。?！
朱羽抬起手就要給他一拳，又被他握住，朱羽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沒受傷前的那個赤羽真君了。
受制于人的感覺真是……
織旋藍不情不愿地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君上，請問您有事嗎？”
“你以后跟在我身邊。”方懸很隨意地指了一下，就把朱羽扯著拖走了。
織旋藍呆滯地站在原地。
天也——有沒有人來救救她?。?！
“你瘋了！”走了好遠一段路，附近總算沒有人了，朱羽這才來得及抬頭罵他。
方懸冷著臉：“我不是一直都是瘋的嗎？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p> 跟一個瘋子還能怎么說？
朱羽都被他氣笑了，有了第一次受制于人的開頭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無數(shù)次，她厭惡這種感覺。
“不是受制于人?！狈綉姨唛_寢宮的門又粗暴地關上，一用力把她摔到床腳處，自己也蹲下身平視她，“是愛情。”
“愛你媽狗日的情。”朱羽啐了一口，抬手一看，好家伙，一道很大的口子。
方懸也看著自己的手，他單方面切斷了跟朱羽的契約，他受傷朱羽不會傷，但朱羽受傷他會跟著一起傷，甚至因為反噬會比朱羽要疼上好幾倍。
“挺疼的?！彼悬c委屈地說
“是啊很疼原來你也知道啊?！敝煊饟P眉，還要強調(diào)，“你弄傷的。”
“傷了就傷了吧，沒關系?！狈綉易匝宰哉Z，他手里變出一根紅繩，這東西朱羽眼熟得緊，頓時臉色發(fā)白，語調(diào)都變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也被關慣了，換一個地方而已，忍忍就過去了?！狈綉逸p柔又熱絡地把紅繩套在朱羽手腕上，她不是不想躲，而是這混賬又放出了元嬰的威壓，她現(xiàn)在連咽口唾沫都困難。
“你不要逼我恨你。”繩子纏緊后，朱羽說。
“恨我？你不會的。”方懸說，“如果有一天你跑了，那肯定是因為我有意放你離開，給你自由的我你怎么還會恨呢？”
朱羽不笑不哭不鬧，普通地說：“我又不是賤。”
方懸繼續(xù)纏繩子，他換了個繩，這回纏在了朱羽的脖子上，纖細的脖子和更細的紅繩搭配在一起，看著頗有幾分情色之意。
“真的不睡覺嗎？”方懸又問。
“滾?！敝煊鹫f。
“我不想忍。”方懸不贊同地看著朱羽。
“我又不是你，你想不想忍關我屁事，我忍得了。”朱羽說了聲呵呵。
“你在忍?！狈綉矣忠淮涡Φ寐冻鋈溃岸皇?，你不想?！?p> “那又如何?！敝煊疬B看都不看他了。
“為什么君上就不用忍，我就要忍？”方懸摸摸自己的鼻子，一屁股坐在朱羽身邊，“你能不能學學我，主動一點。”
“你下賤。”朱羽低頭。
方懸完——全不在乎自己有沒有挨罵，他又想了一會，戳戳朱羽的臉：“我不臟的。”
朱羽眼里閃過一絲驚異，她終于肯抬頭看向方懸，像是不解又像是喃喃地重復道：“不臟？”
方懸這時候不說話了，他不顧朱羽的意愿摸上她的脖子，眼神明晃晃地透露著遺憾和兇氣，朱羽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你要干嘛？”
“我想?！狈綉椅兆∷牟弊樱拔也恢罏槭裁次乙赃@么多的苦啊?！?p> 朱羽又說呵呵：“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要吃這么多的苦?！?p> “你不難受嗎？”方懸修長結(jié)實的手順著她的衣領滑進去，摸到鎖骨便停住了手，“我不想殺你的?！?p> “我也不想被你殺。”朱羽擰過頭。
“你就不能點個頭嗎！”方懸的語氣里帶上了憤怒和哀求。
“不能啊。”朱羽又擰回頭，神態(tài)是前所未有的堅決，“方懸，你跟我不一樣，我如果點頭了，那我就成真下賤了。”
這番話，方懸自然是不懂的。
他活了這么多年，看過那么多陰暗丑陋，卻仍保留著單純，以為世界不滿足他的，他就可以靠暴力索取，或者用自己的身軀交換。
是這樣子長大的啊。
朱羽倚在床邊，疲倦地闔眼。
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恨這樣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