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林師爺也無掙扎痕跡,身在床上,被人在頃刻斬?cái)嗨闹?p> 說到這里,楊子謀看兩個仵作有些猶豫,喝問道:“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說?”
年紀(jì)較大的仵作這才說道:“縣尊大人,按理來說,常人所遇此事,縱使被瞬間斬?cái)嗨闹?,也會立刻痛醒掙動,而不該是?dāng)即死去,但林師爺卻無一點(diǎn)掙扎跡象,仿若……仿若在被斬?cái)嗨闹埃蛣偤盟懒??!?p> “還有這事?那你二人可看出是何人所為?”
楊子謀急躁不安。
“縣尊大人,此事恐要宋捕頭來所緝驗(yàn)了。”
楊子謀也知道自己病急亂投醫(yī)了,轉(zhuǎn)身向馬橋下令:“去,把宋捕頭喚回來?!?p> “是?!?p> 馬橋作為壯班的班頭,地位上雖看似與宋捕頭平級,但壯班只緝捕盜匪,實(shí)則只是下鄉(xiāng)收繳糧稅,緝捕盜匪與殺人兇案,都交予了快班處理。
因而地位上,宋捕頭是要比馬橋高上半級。
可馬橋一點(diǎn)也不羨慕宋捕頭,成天那么累不說,還要面對查不出案來的責(zé)任,油水更是少得可憐,還是他這個班頭當(dāng)?shù)乃?p> 只是宋捕頭這次居然時來運(yùn)轉(zhuǎn),搭上了仙長的馬尾,又得到縣尊大人的看重,從而獲得了“方寸觀”修繕之工,那油水太大了,這就令他有些不爽了。
偏偏這樣的不爽,如今又化作了幸災(zāi)樂禍,林師爺死狀離奇,縣尊必定親自過問,宋捕頭若是不能查出真兇,現(xiàn)在的寵眷就是明日的禍端。
他走出院墻外,叫壯班的手下趕緊去把宋捕頭喊回來。
那邊楊子謀不敢再看林師爺?shù)氖琢?,下令叫人收殮,自個兒回到衙門坐下。
再應(yīng)付完趕來的縣丞與主簿,楊子謀總算清凈了點(diǎn),呆呆一個人坐在書房,往日內(nèi),都有林師爺陪伴處理衙門公文要事,今日、甚至往后,居然就剩他一人了。
“為何會這樣?”
他有些茫然,看著茶杯一言不發(fā)。
忽然,楊子謀有了個想法,要不要去乞求仙長,令林師爺復(fù)活回來?
可緊隨,他便知曉這是妄想,連寧王與寧王妃都哀求了十來日,才換得仙長出手救了世子一命,他難道也要去跪著哀求十來日嗎?
不是,就算他去跪著哀求十幾日,尸首也涼透了??!都過頭七了啊!
哎。
只能說,林師爺?shù)拿懿缓?,上一次在縣牢內(nèi),林師爺跑得僅次于他,躲過一劫,卻沒想到躲不過這一劫,只能說時也命也。
但兇手必須抓??!這等殘忍手段的兇手,到底是誰做的?
他往日也沒聽說林師爺與人結(jié)怨???
宋捕頭估計(jì)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一到了衙門,立刻來見楊子謀。
“縣尊大人,請放心,卑職一定會把兇手抓捕歸案?!?p> 宋捕頭一見面就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氣憤,哀悼說:“林師爺平日對卑職也是多有照料,卻沒想林師爺這樣的好人也會遭遇不測,實(shí)乃天理不公。”
楊子謀聞言也是雙眼紅腫,擦拭了下淚水,“宋捕頭,你需要什么盡管與以本官說曉,快班、壯班兩班,也盡于你調(diào)遣,本官只有一個要求,盡快把害了林師爺?shù)膬词肿プ??!?p> “是,縣尊大人,卑職領(lǐng)命?!?p> 宋捕頭抱拳答應(yīng)下來。
“哎……”
等宋捕頭一走,楊子謀又哀嘆一聲,想他這位幕友孤獨(dú)一人,現(xiàn)在死了,也沒家人可以通知,也是悲戚。
想著想著,他有些疲憊,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老爺,老爺……”
迷迷糊糊的,楊子謀似乎聽見有人在呼喊自己,他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吃驚看到林師爺站在書房門口,居然是他在叫喊自己。
他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又說不出來怪在哪里,“子謙,你喚我作何?”
“老爺,你怎的白日也在歇息?”
林師爺詢問。
“我是因?yàn)椤???p> 他有些迷惑,又有些不解,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什么。
“有人來了……老爺,晚上我再來尋你。”
林師爺瞥了眼門外,轉(zhuǎn)身提前推門而出,再把門合上。
什么叫做晚上來尋我?
楊子謀大吃一驚,正想喊住林師爺,卻被搖醒了。
“老爺,你怎的白日也在歇息?是太累了嗎?”
睜眼一看,楊子謀見到自己的夫人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
這話很熟悉……
他愣了下,搖搖頭,“沒什么,只是疲了?!?p> “老爺,妾身聽說了……”
夫人欲言又止。
“不必多說,我還要處理公事,你先出去吧?!?p> 楊子謀擺擺手,示意夫人出去。
無可奈何,夫人嘆聲氣,還是走了出去。
等人一走,楊子謀怔愣了半晌,就算沒了林師爺,他依舊要處理堆積的公事。
就這般忙到了晚上,他也沒心情用膳,草草吃了點(diǎn)東西,又開始處理公事,等深夜才托著疲憊的身子回房歇息。
一躺到床上,幾乎是瞬間,楊子謀便已睡去。
再次是迷迷糊糊的,楊子謀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茫然地起身穿起衣裳,推門出去,看到院子中的林師爺。
“子謙,你這時叫我為何?”
“老爺,你隨我來吧?!?p> 林師爺這么一喊,楊子謀也沒覺得深更半夜出去有什么問題,跟著林師爺出了衙門,走上冷寂空無一人的街道。
“子謙,你要帶我去往何處?”
“老爺,離這不遠(yuǎn),就快到了?!?p> 確實(shí)不遠(yuǎn),但到了地方卻叫楊子謀驚駭。
“那……子謙,你怎的帶我到這地方來?”
此處正是已經(jīng)被封鎖起來的城隍廟!
“老爺,快進(jìn)去?!?p> 林師爺很不客氣地推了一把楊子謀,硬是把他推進(jìn)了大門敞開的城隍廟。
這一進(jìn)去,楊子謀的眼睛頓時被院落中,那口本也該被封死了的井吸引了。
堆砌壓住的大石頭不見了蹤影,幽深不見底的井口冒出了一陣陣的濃煙,一股腥臭惡心的味道撲鼻而來。
“子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子謀回過頭來,立馬被驚嚇住了,只見方才還好好的林師爺,四肢陡然掉落了下來,如同人彘似的挺著個腦袋落在地上,眼淚含血,大聲喊著:“老爺,快去尋仙長回來,若是晚了,所有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呼!”
天璇地轉(zhuǎn),楊子謀一身冷汗被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