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鄉(xiāng)關(guān)之故土難離(11)
子韜,你聽見了?奶奶沒有受傷!江輕輕拍拍子韜的背:我們背著奶奶去上學(xué),好不好?
黃子韜仰起滿是淚痕和臟兮兮的小臉,之前那個冷漠,冷酷,拒人千里的黃子韜不見了。眼前的這個孩子,小小的眼睛里,此刻,對江的,全是滿滿的信任和依賴。
他抽泣著抬起右手,胡亂抹了一把臉,然后使勁地點點頭:好。
那我們過去背奶奶吧,好嗎?江輕輕拍拍黃子韜單薄的后背,走到老人身邊,彎下腰:大媽,我背你走。
娃兒,你要背我去哪里?老人無助地看著江。
江蹲在老人身邊:大媽,你和子韜就暫住在李老師的家里吧。這樣子韜不管是上學(xué)還是照顧你,都更合適些。
李老師家?老人干涸的眼神猶豫著。
放心吧,大媽。事情我來安排。子韜,江看著站在一旁的黃子韜:你過來!
黃子韜乖乖地走到江的身邊:大媽,以后子韜上學(xué)和生活的所有費用,全部由我承擔(dān)!江握住黃子韜臟兮兮的小手:子韜,以后我就是你干爸,你是我干兒子!你要給自己爭氣,以后不管你是上初中高中還是大學(xué),只要你肯讀能讀,干爸都無條件支持你!
娃兒誒,你真是活菩薩咧!老人細(xì)細(xì)地看著江:你是哪個?我咋個不認(rèn)識你嘞?
大媽,他是李老師女兒阿云的朋友。李芬拉著老人干枯的手:這次啊,是阿云特地讓他回來,幫我們在鬼見愁的那個絕壁那里,建一個樓梯。以后孩子們上學(xué)啊,就再也不用爬那些古藤了。
哦!那簡直就是太好咯!老人用她無力的手,緊緊握住江的手:你們都是一些好心的娃兒啊。你們都是一些好心的娃兒啊!娃兒,老人看著黃子韜:趕緊給干爸跪下,好好謝謝干爸!
黃子韜看著奶奶,聽話地點點頭:好的奶奶!他對著江就要跪下。
江一把攔?。鹤禹w,男兒膝下有黃金!來,你幫李芬阿姨把奶奶扶到我背上。
老人身形枯槁,背在身上并不重。李芬?guī)еS子韜走在前面帶路,江背著老人走在后面。
大媽,你多大歲數(shù)了?江問。
我呀,還有三天八十歲整。老人答道。
哇,老人好精神頭。江由衷贊道。老人除了行動不便,思維和條理性一點也不含糊。
這算什么!李芬在前面邊走邊說道:我們這里,八十歲算是年輕的了,我們這里九十多歲平常得很。一百歲也不稀奇。我們李家的族長,那都已經(jīng)一百歲整了,還像個年輕人一般。
江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這個地方如此艱苦和貧困,可生活在這里的人卻不但健康還如此長壽。
真是一方水土育一方人啊。江感嘆。
那是。李芬不假思索地應(yīng)聲答道。
唉,人要活這么長做啥子嘛!老人感嘆:要不是我孫兒可憐沒人照看,我早就不想活了。
別這么說大媽。時代不同了,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江往上顛顛老人的身子,起先覺得老人身子輕,可這會兒,卻是感覺越來越沉。汗也越來越多。
李芬見狀,轉(zhuǎn)身回步:江,換我來背背吧。
不用,我再背背先。江說。
李芬走到江面前:等等。她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拭去江額頭和臉上的汗水。
娃兒,你結(jié)婚沒得?老人問江。
大媽,他還沒有結(jié)婚呢。李芬回頭替江回答了。
哦,阿云也不小了喔。老人像是自言自語道。
我......江想解釋,但想想,又把話咽了回去。
李芬邊給江擦汗邊幸災(zāi)樂禍地偷笑著。
娃兒,你從哪里來的嘞?老人又問。
閩中。江答道。
閩中?閩中.....老人低語:我那個短命的娃兒,也是在閩中呀。老人嘆息著。
這事江聽李老師講過:大媽,你兒子少回家也只是想多存點錢,外面的錢確實也沒那么容易掙。他終究會回來的。江說道。
我才不要他回來!黃子韜在前面冷冷地答了一句。李芬聞言回頭看著江,伸了一下舌頭。
娃兒呀,他不是少回來,而是好多年了都沒有回來了呀!老人不滿地說道:他出去的時候,我孫娃兒還沒有讀書,現(xiàn)在呢,孫娃兒都四年級了!可憐我的孫娃兒啊,那么點點小的孩子,不但要給自己洗衣做飯,還要給我洗衣做飯,還要給家里撿柴禾。你說我要不在了,他哪么個辦嘛?這么小的娃兒,回到家,一個人連個說話壯膽的人都沒得!
李芬下意識地?fù)S子韜單薄的肩膀。
那你們吃的東西哪里來?江問。
在我們這里,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哪個也不忍心讓哪個餓死。誰家困難了,大家都會伸把手。我們平時吃的,也都是鄉(xiāng)親們從自己的嘴邊省下來的。我們兩個人,吃得也不多,你家?guī)讉€土豆,他家?guī)讉€玉米,娃兒再去山上找些野果果,我們?nèi)兆右簿湍苓^了。老人說道。
你聽清奶奶講的了嗎?子韜。江問。
黃子韜站住,轉(zhuǎn)身看著江,輕聲但清楚:聽清了叔叔。
還叫叔叔?李芬笑著問子韜。
子韜咬著小嘴唇,不說話。
江笑了:稱呼不重要。但是,子韜!江也站住,看著黃子韜小小的倔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你以后一定要做個好人,明白嗎?
黃子韜輕輕地點點頭:我知道!
嗯!很棒!那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要懂得得感恩,學(xué)會感謝,如果你一下子學(xué)不會,那也沒有關(guān)系,可以慢慢來。因為你還小。但你一定不能怨恨。江盯著黃子韜的眼睛:包括對你的爸爸!你,能做到嗎?
黃子韜慢慢低下頭。半響:我做不到!他恨恨地喊道:我就是恨我爸爸!然后轉(zhuǎn)身就朝前面跑去。
子韜,子韜......李芬和老人喊,但黃子韜依然是頭也不會地朝前奔去。
沒事的,給他時間,他會改變的。江望著黃子韜小小的背影說道。
一行人終于爬上了牛背嶺。
江,來,換我來背背吧。李芬過來,再次擦去江臉上的汗水。
好。你換下,我稍微歇口氣再換你。江確實是有點累了:子韜,過來,幫忙換李芬阿姨背奶奶!江輕輕喊了句。
黃子韜聽了,馬上停住腳,轉(zhuǎn)身低著頭又往回跑。
李芬見了,沖江意味深長地一笑。
奶奶,把手給我。黃子韜低頭站在奶奶右手邊,低聲說。
這娃兒!奶奶疼愛地笑了。
李芬背著老人剛走了一會兒:嬸嬸!嬸嬸!后面?zhèn)鱽硪粋€男人的喊叫聲。
大家停住腳,回頭望,阿平氣喘吁吁地從后面追了上來。
平娃子!老人看著阿平:啥子事嘛?
嬸嬸,我早上送娃們上學(xué),沒有看見子韜。送完孩子,就想著來你家看看情況。我在對面的山脊上,就看見你們往上走了,我一路趕趕到這里。阿平調(diào)整了下氣息:你家房子怎么塌了呀?
還不是昨晚那么大的雨,下了一整夜。老人說。
那你這是去哪里呢?阿平問:哎,芬也在啊?
嗯。李芬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我們準(zhǔn)備暫時安頓在李老師家先。江說。
李老師白天要負(fù)責(zé)一兩百個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晚上還要給六個年級段的學(xué)生備課。他已經(jīng)有那么繁重的壓力了,這......這合適嗎?阿平說。
老人看著江:這......
黃子韜也呆呆的看著江。
李芬看看老人,看看黃子韜:那就住到我家里,我來照顧他們。李芬不慌不亂地說。
你?阿平看著李芬,眼睛瞪得圓圓的:芬,你已經(jīng)有十幾個孩子在照顧了,還要照顧他們?那.......
那是我的事情,我會安排好。李芬冷冰冰地打斷阿平的話:子韜,我們走!
十幾個孩子?江邊走邊一臉疑惑地問:你怎么會有十幾個孩子?
有幾個孩子的家,離學(xué)校實在是太遠(yuǎn),根本沒有辦法每天來回。如果不能解決他們吃住的問題,這些孩子就讀不了書了!還有幾個孩子,他們的爸爸是和冬梅的爸爸一起遇難的工友。這幾個孩子的爸爸一走,賠償款沒有得到賠償款,他們的家庭也就這樣散了,他們就成了孤兒。所以,我也順便給收養(yǎng)了。李芬說得風(fēng)輕云淡。
芬,那就讓嬸嬸住我家里去吧,我負(fù)責(zé)照顧嬸嬸。這樣你的擔(dān)子也能輕點。阿平關(guān)切地說。
李芬,你確定沒有問題嗎?江問。
李芬站住,轉(zhuǎn)身,認(rèn)真地看著江:沒問題!我能照顧。多兩個人而已。
那好,走!江說。
阿平見此情形,也不再堅持。他快步跑到李芬前面,攔住李芬:芬,讓我背。
我先背,等下累了再換你。李芬頭都不抬,她只是盯著腳下的路,背著老人大步往前走去。
走著走著,江發(fā)現(xiàn),阿平的一雙不安分的小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盯著李芬的X前看。江知道,李芬沒有穿內(nèi)衣,而這山路崎嶇,李芬走得又快,X前自是風(fēng)光旖旎。
阿平!江在后面叫道。
???阿平轉(zhuǎn)身邊往后退著走,邊答應(yīng)。
你先回去忙你自己的吧,這里有我和李芬就可以了。江的聲音客氣而冷淡。
沒事,我回去也沒有多少事情。阿平說。說完,又不自覺地掃了一眼李芬高聳的X。
江覺得很不舒服,聲音不覺地透出不高興:不,你回去,這里暫時不用你!謝謝!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有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yán)。
那......阿平看看江不怒自威的臉,有些不甘地看看李芬.
李芬扭頭看都不看他.
那好吧。嬸嬸,芬,那,那我先回去了。他悻悻地說。
要得。老人應(yīng)道。
看著阿平一步一回頭不情不愿地消失在密林中,李芬回頭看看江,撲哧笑了起來:謝謝你!
你察覺到了?江看著李芬不屑一顧的笑臉,問。
想看就讓他看個夠唄!李芬輕聲說:饞死他活該!
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學(xué)校里書聲瑯瑯。
子韜,你先去上課。叔叔把奶奶送到李芬阿姨家里去先。江對黃子韜說。
嗯。奶奶,那我先去上課了。黃子韜對奶奶說。
好嘞。娃兒,千萬好好讀書哇!老人伏在李芬的背上,心疼地看著孫子,叮囑道。
知道了,奶奶。黃子韜說完,便快步向?qū)W校跑去。
這是一片茂密的杉樹林,穿過一條林間的小路,向上,是一小塊難得的平地。李芬的家,就搭在這塊小小的平地上。一棟小竹屋。小竹屋大概就五六十平方的樣子。一進(jìn)門,對面的墻邊,是一張竹子搭的大通鋪。床的兩邊,都緊挨著兩邊的墻板。江目測了一下,苗竹做的大通鋪,大概有十來米寬。床鋪上,空無一物。進(jìn)門的右手邊,放著一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小竹床。床上也是空無一物。進(jìn)門的左手邊,是一個小土灶。灶臺旁邊,放著兩個大木桶和幾個大竹籃子。其中一個大木桶里,裝著大半桶水。竹籃里面裝著一些玉米棒和一些江不認(rèn)識的類似于山藥的根莖類食物。
大媽,這個小床是我睡的,你就睡這里先吧。我暫時和孩子們睡大通鋪。過幾天,等學(xué)校放暑假了,我再讓李老師幫我搭一個新竹床給你。江幫李芬把老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竹床上。
娃兒,你白天累的晚上還不能睡個安逸覺,還是我睡大通鋪,你睡小床吧。老人不安地說。
沒事,大媽。孩子們睡相差,又吵。你就睡這里吧。李芬微笑著,幫老人把腳擺放好。老人的下肢是完全沒有知覺的。
安頓好老人,兩人走出屋外。
你一共養(yǎng)了多少個孩子?江和李芬在一個大石頭上坐下。
連我自己的五個孩子,一共十七個。李芬將長發(fā)掠到耳后。
這么多孩子,你給什么他們吃呀?江問。
樹林中有空地的地方,可以種幾棵玉米紅薯南瓜土豆之類的,雖然在樹蔭下,這些東西都長不好,但總比不種什么都沒有強不是?孩子們都去上學(xué)后,我再去山上找些野果野菜回來。這里還有很多葛根可以挖來吃。另外,這些孩子當(dāng)中,有七個孩子是千丈崖的,他們一個月回家一次,也可以帶些玉米土豆回來。吃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李芬抬頭仰望著天空,雨后的天空,特別高遠(yuǎn),特別湛藍(lán)......
那最大的問題是什么?江看著李芬白皙秀美的側(cè)臉。
孩子們都沒有穿的,一年四季,幾乎就是一套衣服。夏天還好,晚上洗了,第二天衣服就干了,可以接著穿。但冬天,就必須要用火烤。這么多孩子的衣服,有時候一個晚上烤都烤不完。李芬頓頓,低下頭,輕輕說道:我也一樣!剛開始的時候,光溜溜地面對一群同樣是光溜溜的孩子,尤其是那幾個上四五年級的孩子,特別尷尬。大人尷尬,小孩也尷尬??蓵r間長了,大家也都習(xí)以為常了。
你能想象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嗎?李芬側(cè)頭微笑著看著江,可那微笑著的眼睛,卻在漸漸微紅。
江低頭,不語。是的,江無法想象,那是什么樣的一個場景。
你摸摸我的腳板。李芬端起自己的右腳,輕輕拉過江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右腳板上。
粗糙,堅硬。江感覺,自己是摸著的,不是帶著體溫的肌肉,而是一塊冰冷堅硬的巖石。
孩子們的腳,也就是這樣。李芬說:大家都沒有鞋穿,夏天還好,可冬天,光腳走路,就如同光著腳板在冰面上舞蹈。那種冷,是那樣的直接,和那樣的徹骨。當(dāng)然,現(xiàn)在都好多了,現(xiàn)在大家的腳,都已經(jīng)成了兩塊石頭,已經(jīng)完全感知不到冷熱。李芬放下自己的腳,她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擦著江剛才撫摸自己腳板的手掌。
江抽回自己的手:沒事。哎,那個阿平是怎么回事?
他呀?他就是懶蟲一個。別的男人都出去打工賺錢去了,他就賴在家里光知道惦記著別人的媳婦。聽說好幾個人的媳婦都上了他的鉤了。李芬不屑地笑著說:當(dāng)然,到底是誰勾的誰也不好說。
哈哈,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說這話的樣子好八卦哦!
李芬也被江的話惹得忍俊不禁,她輕輕錘了一下江的肩膀:哪里哦,我說話哪里好八卦了?事實好不好!
不過這個家伙也真是色,老偷偷盯著你看!江止住笑,正色道。
看得著摸不著,饞死他個老色鬼!李芬調(diào)皮的笑著說。
那你也得當(dāng)心哦,畢竟你是一個女的,這個小樹林又只有你一家住在這里。江擔(dān)心的看著李芬。
放心,這里民風(fēng)還好,除非是兩廂情愿,霸王硬上弓的事,那還是沒人敢做的。李芬說道。
嗯,盡管這樣,你還是要小心點。江說。
嗯。我會的。李芬應(yīng)道。
你們平時的生活用水是哪里來的?江問。
喏,就在那座山的半山中。李芬站起來,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座大山說:想去看看嗎?
好啊,可以去看看。江也站起來。
那你跟著我走吧。李芬在前面帶路。沿著密林中的小徑,走了半個多小時左右,李芬把江帶到一個大溶洞(更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叫特大溶洞)前面:這個叫雙疊洞。李芬說:我們平時都是在這里取水的。
江放眼望去望去,和山腳下的那個水潭一樣,這是一個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溶洞,只是更大。目測過去,最起碼也有二十米高,三四十米寬,縱深卻是深不見底。溶洞的左邊是兩個七八米寬,落差五六米高重疊在一起的瀑布。清澈而湍急的水流,從第一個瀑布涌落到落差五六米高的第二個瀑布,再涌落到第二個瀑布下面落差五六米高的一個很大的水潭里。水潭水花四濺,水聲隆隆,潭水深不見底。
這個水潭和山腳下的那個水潭是相通的。李芬指著水潭左邊水面上的一個快速旋轉(zhuǎn)的水渦說:那里就是一條暗道,水就是從那里流下去的。
哦,怪不得上面的水一直這樣轟隆隆地涌下來,但潭水并沒有溢出的。江邊應(yīng)聲邊繼續(xù)觀察著洞內(nèi)的情形。洞的右邊有一條崎嶇向上的巖石小路,一直通向溶洞的深處。小路兩邊,聳立著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的鐘乳石和巖石。
我們可以進(jìn)去看看嗎?江問。
可以的。李芬指著右邊的小路說:這里就可以上去。不過,地上有點濕滑,不太好走,你要小心點。
好的。江應(yīng)聲。洞內(nèi)有點涼。李芬在前面,江跟在后面。
這里你們常來嗎?江問。
大家家里沒有水了,都會到下面的這個水潭背水。但這上面,基本上很少有人上來。李芬伸出她的右手,拉住江的左手:這里很滑,你小心!
好的。江邊回答邊小心翼翼的抬腳落腳。
很快,兩人到了瀑布之上。這里光線依然充足。原來,每道瀑布的頂上,也各有一個水潭。瀑布的水,便是從水潭中溢出,然后傾瀉而下。
今年的雨水不多,不然這里的瀑布更壯觀。李芬站定,邊環(huán)顧四周邊說道。
那這里的水又是從哪里來的呢?江扶著一個大大的石鐘乳,望著最上面的那個水潭問。
李芬沒有答應(yīng)。
李芬?江輕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答應(yīng)。
江扭頭看看,李芬正泥塑般呆呆地看著溶洞深處。
江順著李芬的目光看過去,十來米開外的一塊一米來高,平坦光滑的巖石前
李芬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小嘴微張,眼神迷離,原本白皙俊俏的臉上。
女人慵散無力地張著雙臂和雙腿,成一個大大的“大”字形。
叔叔,我們一起死了吧!女人忽然低聲喃喃說了句。
要得。男人蒼老的聲音不假思索。
兩個人的聲音,頹廢,如同沙漠里的兩條魚。
李芬拉起江的手,悄聲說了句:我們出去吧。
李芬的手,溫?zé)岢睗?。微微顫抖著?p> 在一個大大的鐘乳石后面,忽然,李芬回轉(zhuǎn)身,一把抱住江的腰:能抱抱我嗎?她低低的聲音里,有淡淡的哀求。
江楞了一下,他凝望著李芬溫婉而熾熱的雙眸,有力的雙手,慢慢地抱住了李芬的肩膀。
隔著薄薄的衣衫,江能清晰地感受到李芬身體的溫?zé)?,但他的心,沒有任何雜念。江就把這個不幸,悲慘,孤獨,又堅強的老鄉(xiāng),當(dāng)做了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江輕輕環(huán)住李芬的肩膀,就像輕輕抱著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江給她的,只是哥哥般的,片刻的溫暖和依靠。
半響:謝謝!李芬抬頭,對江平靜一笑。
江微笑著,輕輕地?fù)u搖頭。
走出洞口,李芬靠著一顆巨大的古香樟樹坐下,她臉頰依然緋紅。
洞中的那一對男女,男的叫阿根,是那女的老公的親叔叔,五十多歲,年輕的時候從部隊退伍回來后,一直沒有工作,也沒有娶到老婆。
女的叫小菊,二十七歲,她老公是阿根的親侄子,幾年前就出去打工了,已有好多年沒有回家了,也沒有給家里寄過一分錢。小菊一個人,侍候著公公家的四個老人(公公婆婆,爺爺奶奶),拉扯著自己的五個孩子。一家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艱難度日。
阿根早年當(dāng)過兵。退伍后回到老家,沒有工作,也沒有結(jié)婚。他單身一人,和阿菊一大家子人,就擠住在一間祖?zhèn)鞯睦戏孔永?。阿根平時里,也很照顧阿菊。家里有什么體力活,阿根都會搶著干。但因為他們是一家人,所以,剛開始,也沒有人會往歪處去想他們。但時間長了,旁人總能看出些許的端倪。
于是,流言開始四起。
看來,大家說的都是真的!李芬說道。面對事實,她在內(nèi)心,仍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
哦,沒什么。李芬笑了笑。
頓頓:你有想過再找個人嗎?江坐在李芬的身邊,問。
再找個人?還在這里??!!李芬苦笑著搖搖頭:死也不會了!
但你還這么年輕!江說道:無論是生活中還是生理上,你都需要一個可以和你相依相伴的人。
不!李芬淡淡地說:在現(xiàn)在這種生活條件下生活,就如同是在苦寒之地修行。欲望本來就少。再加上時間越久,欲望便更少。就算偶然有了生理上的渴望,沖個冷水澡,也就好了。
寂靜。這會兒,連鳥鳴的聲音也沒有。李芬把頭靠在江的肩頭,秀目輕閉。
涼爽的過山風(fēng),從高高的林間掠過。
日影已西斜。
江側(cè)頭看著李芬,輕聲說道:我們走吧?等下洞里的人出來碰見了不好。
好想再多呆會兒!李芬睜開雙眸,輕聲嘆息道。但她還是坐直了身子。
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身。
李芬向江伸出她的右手,江伸手握住,把她拉了起來。
李芬抬頭看看天邊的太陽:好,我們走吧,孩子們要放學(xué)了,我也該給他們做晚飯了。
李芬!江跟在李芬的身后問道:你為什么不在小學(xué)當(dāng)代課老師呢?
李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我以前也嘗試過代課。可站在教室里,我總想起以前的自己,會想起那些可恨的人販子,會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會想起自己滿身的傷疤!想到這些,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和恐懼,完全沒有辦法給學(xué)生上課。后來,李老師見我實在沒有辦法調(diào)整過來,就不讓我代課了。我就回過頭,幫李老師照顧那些不方便走讀的孩子。洗衣,做飯,偶然也幫忙批改作業(yè),出試卷,這樣也能減輕一些李老師的負(fù)擔(dān)。
可是事情過去這么久了,你也決意要留在這里了,你就得讓自己學(xué)會翻過那一頁。江說。
我懂??煽偢杏X自己還需要一些時間。李芬說。忽然,她停住腳步,回頭,認(rèn)真地看著江:我能叫你一聲哥嗎?
江看著李芬的雙眸:我已把你當(dāng)成了我妹妹!
哥!李芬一聲輕喊。
江的雙臂輕輕環(huán)住李芬的肩膀:妹妹!
哥?。。±罘揖o緊地抱著江,伏在江的肩頭,咬著江的肩膀,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李芬咬得很用力,所以也很疼。江一聲不響地忍著,任由李芬把這些年壓在心底的苦楚,統(tǒng)統(tǒng)痛快淋漓的給嚎啕出來。
哭出來了,心結(jié)也就容易打開了。
回到李芬的家,太陽已經(jīng)完全下山了。孩子們放學(xué)回來,已經(jīng)在屋里忙做一團(tuán):有負(fù)責(zé)把柴禾抱到灶臺前的,有負(fù)責(zé)往灶膛里不停添柴禾,把火燒得旺旺的,有在往鍋里倒水的;有掃地的;幾個小一點的男孩女孩,湊在一起吵吵鬧鬧地玩著石頭剪刀布的游戲,黃子韜低頭一聲不響地坐在奶奶的床頭,認(rèn)真地削著手里的一塊竹片......
冬梅,秋菊,春花,秋萍,楊楊,你們過來下。李芬一進(jìn)屋就大聲喊道。
好的,媽媽!隨著一聲聲脆生生的回應(yīng),5個節(jié)節(jié)高的孩子圍了過來。
孩子們,這個是你們的舅舅。李芬指著江跟孩子們介紹道。當(dāng)她說到“舅舅”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禁不住有點哽咽。
孩子們小小的眼睛里有些疑惑,但他們還是異口同聲地沖江喊道:舅舅!
哎!江開心地大聲應(yīng)道。孩子們個個都長得像媽媽,雖是衣衫襤褸,但一個個白白凈凈,秀秀氣氣:誰是冬梅?誰是秋菊?大家跟舅舅報一下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好,舅舅,我是冬梅。
舅舅,我是秋菊。
舅舅,我是春花。
舅舅,我是秋萍。
好!好!好!好!江開心的一一應(yīng)著。他微笑著走到楊楊的面前,彎下腰,輕輕刮了一下孩子高高的小鼻子:那你就是楊楊咯!
是的,舅舅。楊楊脆聲答道。他揚起俊秀的小臉龐,睜著像媽媽一樣又大又黑又清澈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地問:舅舅,我為什么以前都沒有見過你呀?
江蹲下來,撫著楊楊的小肩膀:因為舅舅是第一次來看楊楊呀。
那以后舅舅會經(jīng)常來看楊楊嗎?楊楊認(rèn)真地看著江。孩子顯得有些老成,不茍言笑。
會的,楊楊和媽媽和姐姐都在這里,舅舅就會經(jīng)常來看你們的。江微笑著回答。
李芬轉(zhuǎn)過頭,偷偷擦去臉上的淚水。
哥,等下就在這里吃玉米糊糊吧。李芬看著江,眼眶紅紅的。
好啊。江故作輕松地答道。他輕輕牽著楊楊的小手:冬梅,我們和妹妹弟弟去門口坐,好不好?
好的,舅舅。冬梅懂事地答道。她帶著妹妹們跟在江和楊楊的身后。
江摟著楊楊的小肩膀,在門口的大石頭上坐下。冬梅和妹妹們圍坐在江的身旁。
楊楊,你讀幾年級?江看著楊楊,問。
舅舅,我讀一年級。孩子始終一臉的嚴(yán)肅。
哦,那現(xiàn)在是一個戴眼鏡的叔叔在教你,對嗎?江問。
楊楊想了一下,點點頭:是的,舅舅。
眼鏡叔叔都教了你些什么呀?江微笑著問。
古詩,送孟浩然之廣陵。秋萍搶著答道:我和弟弟一個班!我也是一年級。
哦,原來秋萍也是讀一年級。江看看秋萍又看看楊楊:那你們誰能背誦這首古詩給舅舅聽聽嗎?
楊楊刷地高高舉起他的右手。
江微笑著:好的,那有請我們的楊楊同學(xué)為我們背誦這首《送孟浩然之廣陵》,好不好?
好!幾個孩子齊聲應(yīng)道。
楊楊站在大家的面前,一板一眼地背起來這首古詩:
《送孟浩然之廣陵》,唐,李白。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lián)P州。
孤帆遠(yuǎn)影碧空盡,
唯見長江天際流。
好,讀得非常好!大家鼓掌!江邊說邊帶頭鼓掌。其他孩子也跟著鼓掌,清脆的鼓掌聲,把屋里的幾個孩子也吸引了過來。
那大家一定懂得這首詩寫的是什么,對嗎?江環(huán)視著孩子們,問。
知道!冬梅答道,其他幾個孩子則使勁點著頭。
可是,你們知道嗎?武漢,其實也是你們媽媽的家。那里有你們的外公外婆。你們外公外婆的家,離這首詩中的黃鶴樓,就隔著一條寬闊的長江。江說道。
孩子們不說話,個個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江,眼神里都是神往和驚訝。
舅舅,我們也有外公外婆嗎?楊楊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江,也小心翼翼的問。
你們當(dāng)然有外公外婆呀!不然媽媽哪里來的呢?對不對?江微笑著。
舅舅,那,我可以去外婆家玩嗎?楊楊還是滿臉的嚴(yán)肅,他盯著江的眼睛問:我想去外婆家玩!
舅舅,黃鶴樓漂亮嗎?秋萍好奇地?fù)屩鴨枴?p> 春花也伸過腦袋,看著江:舅舅,外公外婆長什么樣子?很老了嗎?為什么我們從來就沒有聽媽媽講過外公外婆,還有舅舅?
江摸摸楊楊的小腦袋,摸摸秋萍春花秋菊和冬梅的小腦袋,語氣深長:舅舅答應(yīng)你們,舅舅一定會帶你們?nèi)ノ錆h,去看外公外婆,去看黃鶴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自己的外公外婆長什么樣子了!外婆的家是什么樣子了!黃鶴樓是什么樣子了!
李芬站在灶臺邊,默默地,邊用鍋鏟攪動著鍋里的玉米糊糊,邊聽著江和孩子們的對話。不知何時,清亮的淚水,一滴一滴,滾落在黑黑的灶臺上。
雙喜,不要添柴禾了,玉米糊糊熟了。把灶里的火用灰蓋起來。李芬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老老實實坐在灶臺前看火的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說道。
她走到門口,溫柔地輕喚:哥,吃飯了!把孩子們帶回來吃飯吧。
好咧!江微笑著抬頭看著李芬微紅的雙眸:寶貝們,回家吃飯咯!
屋內(nèi),十幾個孩子,按身材的高矮,由矮到高,在灶臺前排成一排。每個人手里拿著一個小竹碗。李芬用一把長長的竹勺子,往孩子們的碗里盛玉米糊糊。
黃子韜還是那樣低著頭,一聲不響地坐在奶奶的床頭。
江走過去,輕聲問道:子韜,你為什么不過去排隊打飯?
黃子韜抬頭看了江一眼,又很快低下他的腦袋:我最后吃。他輕輕說道。
子韜,請?zhí)鹉愕念^,看著叔叔。江輕輕說道。
黃子韜猶豫著,但他最終還是抬起頭,看著江。
子韜,從今天開始,你和奶奶就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分子了。該干的活,你要和大家一起干。飯燒熟要吃飯了,你也應(yīng)該和大家一起排隊打飯。知道嗎?江一字一句地說。
子韜依然猶豫著,雖然他也點著頭,但身體卻是絲毫未動。
那來,跟干爸一起過去打飯。江把手輕輕地搭在黃子韜瘦弱的肩膀上。
黃子韜的身高是最高的,所以他排在最后一個。
輪到黃子韜打飯的時候,李芬給他兩個碗。她邊給黃子韜的碗里盛了滿滿的一碗玉米糊糊,邊說:子韜,以后這兩個碗就是你和奶奶的了。吃完飯你自己把碗洗干凈,放在墻邊的架子上。下次打飯的時候,你第一個過來給奶奶打飯。你給奶奶打好飯后再去排隊。知道了嗎?
知道了,阿姨。黃子韜低頭應(yīng)道:謝謝阿姨!
孩子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語氣卻已變得溫和和溫順。
打完黃子韜的飯,鍋里剩下的玉米糊糊,已經(jīng)不多了。這時候,楊楊和前面最先打飯的那幾個孩子,碗里的已經(jīng)舔得干干凈凈了,可一個個都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碗。這幾個孩子擠在灶臺前,一只手拿著碗,一只手趴在灶臺上,都踮起腳伸直了小腦袋朝鍋里張望。
孩子們很明顯是還沒有吃飽,李芬疼愛地看著,轉(zhuǎn)頭朝江無奈地笑了笑。
江微笑著:讓孩子吃飽先吧。
孩子們,把你們的碗,都排在灶臺上。李芬微笑著說。
幾個孩子乖乖地把自己的碗,歪歪斜斜地排放在灶臺上。
李芬把鍋里的玉米糊糊,很仔細(xì)的分勻在那幾個小碗里:大家快吃吧。看看,鍋里沒有了哦!
知道了,媽媽!楊楊邊貪婪地吸著玉米糊糊,邊含含糊糊地答道。
小兔崽子,自己有得吃就不管你媽了!李芬疼愛地揉揉楊楊的頭發(fā),溫柔地笑著。
等會跟哥去李老師的家,哥給你泡方便面吃。江對李芬說。
舅舅,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楊楊仰起臉嚷嚷道。
江輕輕擦去楊楊下巴的玉米糊糊,笑著:你先吃完,舅舅等你,舅舅等會兒還要給你吃巧克力,好不好?
好!楊楊高興的答應(yīng),然后低頭,低頭風(fēng)卷殘云地吃起來。其實他并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東西。
舅舅,我吃好了。楊楊把碗往桌上一放。眼巴巴地望著江。
楊楊,你的碗還沒有洗呢!李芬看著兒子。
姐姐幫我洗!楊楊脫口答道。這個小家伙耍起小賴皮來眼皮都不帶眨下的。
李芬張嘴正要說什么,冬梅接過去說:媽媽,你跟舅舅去吧,弟弟的碗我給他洗好了。
李芬佯裝生氣的輕輕拍了一下楊楊的小屁股:小賴皮鬼!
冬梅,照顧好妹妹們,等下讓弟弟也帶巧克力給你們吃!江說。
謝謝舅舅!冬梅,春花,秋菊和秋萍齊聲說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李老師家。
李老師正埋頭在灶臺邊攪拌玉米糊糊。當(dāng)李芬親昵地抱著江的手臂,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
李老師,你們還沒有吃呢?李芬開心地笑著問道。
李老師飛快地看了一眼李芬挽著江的手,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沒,還沒呢。
江看看李老師:楊楊,跟李老師問好了嗎?
李老師好!楊楊乖巧的喊道。
哎,好,好。李老師看看江,又看看李芬,有點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
江指著坐在灶臺前添柴火的阿星和阿良:這兩個是舅舅的兄弟,所以,你也要叫他們舅舅!這個是阿星舅舅,這個是阿良舅舅。
舅舅?李老師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驚愕到釋然。
阿星舅舅好!阿良舅舅好!楊楊脆聲喊道。
楊楊,過來。阿良朝楊楊招招手。
楊楊還是有點怯生生地走過去。
阿星一把把乖巧秀氣的楊楊抱在懷里,瞇著小眼睛壞笑著:有個外甥可以欺負(fù)下也是挺好玩的一件事情是不是?說完,他輕輕的撓著楊楊的癢癢。
楊楊忍不住咯咯地笑著,扭動著小身子,躲避著阿星的魔手。他越躲,阿星越是要撓。兩個人鬧著一團(tuán)。
江,你們吃了嗎?李老師微笑著問。
孩子們都吃了,就哥哥和我沒有吃。李芬白里透紅的臉上依然洋溢著開心和幸福的笑容。
哦,那我正好多燒點。李老師說。從他見到李芬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見過李芬如此發(fā)自內(nèi)心如此燦爛地笑過。
李老師,你們先吃吧。江說:我等下和妹妹煮方便面吃。
李老師欣慰的看看李芬,又看看江:那好。你歇著!等下我給你煮。
李芬壞笑著打趣:喲,李老師,這會兒就知道心疼女婿了!
江輕輕捏了一下李芬的唇,有些寵溺地輕聲說:多嘴。
李芬沖江調(diào)皮地伸了伸舌頭。她緊挽著江的手,舍不得放下。
李老師不語,只是溫和而含蓄地微笑著,把玉米糊糊裝到碗里。
阿星,阿良,吃飯吧。李老師招呼道。他顧不上先吃飯,把鍋里的玉米糊糊都裝起來,洗鍋,準(zhǔn)備給江煮方便面。
楊楊!李老師洗好鍋,放水燒著,然后微笑著看著楊楊:跟李老師去阿云姐姐的房間,舅舅們帶來的好吃的,可都放在阿云姐姐的房間呢。
阿星放下楊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去吧。
屋子里很快便彌漫著泡面的香味。
好久沒有吃泡面了!李芬邊酣暢淋漓地大口吃著邊說道。
江微笑著,把自己碗里的泡面,夾了一大半到李芬的碗里。
謝謝哥!李芬調(diào)皮地笑著,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夜,漸漸深了。
李芬依依不舍地和江,和大家告別,帶著楊楊回家了。楊楊手里拎著一大袋的巧克力和餅干,還有幾袋方便面,屁顛屁顛地跟在媽媽的身后,滿心歡喜。
送走了李芬一家,大家都坐在屋前的巖石上納涼。
哎,我說哥哥,你怎么突然之間就多了一個妹妹?阿良奇怪地看著江,問。
是啊,哥哥,招招,到底怎么回事?阿星瞇著眼睛,也盯著江問。
江看看阿星和阿良,又看看沉默不語的李老師:李老師,你是故意安排李芬給我?guī)返?,對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