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十一月的燕京,北風刮個不停,干燥而又寒冷,仿佛在努力盡快飄下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古城的大街小巷,彌漫著焦躁氣息,水價再次大幅度上調(diào)的消息沖淡了第六顆北斗導航衛(wèi)星成功送入太空帶給人們的喜悅。
程正浩一路哼著小曲兒,春風得意地走進律所,嘴角一直掛著迷之微笑,見到清潔阿姨都難得地熱情問好,搞得張姐有些不知所措。
前臺蘭子欣和姜珊臉上堆笑,主動地跟程正浩打招呼,唯獨馬小玲埋頭整理著郵政送來的快遞,仿佛程正浩不存在一般。
“美女們早上好呀,一大早忙什么呢?”
對程正浩頗有好感的蘭子欣搶先道:“程哥,還能忙啥子嘛,天天不都一樣?”
程正浩嬉笑道:“要不我跟程主任提提建議,幫你們調(diào)整一下崗位?特別是小玲,來所里三年了吧?”
蘭子欣喜笑顏開道:“好呀,程哥真好!”
姜珊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喜悅,只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程哥,畢竟她資歷尚淺,即使有調(diào)崗機會,估計也輪不到她。
蘭子欣見馬小玲對程正浩愛答不理,生怕程正浩一生氣就把調(diào)崗的事情作廢掉,連忙出言勸解道:“小玲,程哥跟你說話呢!”
“噢,程律師有什么吩咐嗎?”馬小玲淡淡道,心里想的卻是程正浩搶先把田月娥錄入OA系統(tǒng),導致萬良辰無法代理唐薇案件的事情。
程正浩聞言面露尷尬:“咳,小玲吶,等會兒我有客戶過來,幫我預留一個會議室。”
馬小玲頭也不抬,瞥了眼會議室預定記錄本,不緊不慢地回應道:“3號會議室?!?p> 程正浩自知討了個沒趣,又不想自損形象當面發(fā)火,只好悻悻地轉(zhuǎn)身離去,馬小玲看了眼顯示器道:“有你快遞,燕京中院?!?p> 程正浩壓著不爽,頭也不回地說:“待會兒再來拿!”
馬小玲咂了咂舌,心道:“一個大男人,真特么小氣!”
程正浩走后,蘭子欣低聲對馬小玲道:“小玲,你最近怎么了?好端端的得罪他干嘛呀?”
“沒事兒,子欣,他就會狐假虎威,真沒必要跪舔他,你別被他忽悠了啊,調(diào)崗什么的都是屁話,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蘭子欣輕咬嘴唇道:“嗯,我會注意的?!?p> ……
金城律所,3號會議室。
“程律師,我們這個案子18號就要開庭了,證據(jù)方面您收集的怎么樣了?究竟有多大把握能打贏???”
中年男子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中年女子也面露焦色。
“是啊,程律師,我爸去世也一個月了,網(wǎng)上熱度雖然下去了,但這個案子一天沒了結(jié),我們就一天抬不起頭??!”
前天合伙人會議表決程永波擔任首席執(zhí)行合伙人后,程正浩愈發(fā)地揚眉吐氣,老程家終于掌控了金城所,推翻了洪大慶的“黑暗統(tǒng)治”,程正浩覺得以后在金城所自己就是太子爺。
雖然馬小玲不給他面子,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但程正浩卻不以為意:“臭丫頭,早晚讓你跪舔老子!”
思緒回到會議室,程正浩輕咳一聲道:“二位,你們的心情呢,我十分理解的,但是別著急嘛,電梯里有監(jiān)控,警察做了筆錄,只要把監(jiān)控和筆錄調(diào)取出來,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不都是一清二楚嗎?”
程正浩有點后悔,不該純粹為了惡心萬良辰,在沒了解案情的情況下,貿(mào)然接下了這個案子。
畢竟他一直在做刑事案件,基本沒碰過民事案件,更沒接觸過這類糾紛。
雖然媒體關(guān)注度很高,但媒體關(guān)注是把雙刃劍,一旦打輸了這場官司,丟臉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提到監(jiān)控和筆錄,中年男女更加心虛:“可是,監(jiān)控它沒有聲音啊,根本不清楚兩人說了什么,畢竟那姑娘的確沒有動手……”
程正浩接受委托之后,才通過特殊途徑看了監(jiān)控和筆錄。他之所以提監(jiān)控和筆錄,也是在暗示這倆人不要提過分要求,畢竟案件事實已被公安機關(guān)查清,想推翻現(xiàn)有事實勢必困難重重。
“我覺得吧,正因沒有聲音,才方便做文章,你想啊,如果監(jiān)控視頻聲情并茂的還原了事情經(jīng)過,你們還打什么官司?還要我們律師干什么?”
這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中年男子依舊笑不出來,臉上陰沉沉的道:“那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總不能把筆錄改了吧?”
程正浩捏了捏眉心,暗罵了一聲傻叉:“改筆錄有什么用?不還有視頻的嗎?再說,誰特么敢給你改?”
中年女子弱弱地問道:“要不想辦法把視頻刪掉?就說當時監(jiān)控壞掉了?我看很多案子都是這樣干的!”
“呵呵~”
程正浩氣得想笑:“朱大姐,拜托你們想好了再說話,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這些餿主意就不要再提了?!?p> 中年女子脫口道:“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咋辦?這個案件可是全權(quán)委托給你了,前期律師費也付了,你得幫我們打贏,一審不行就二審,二審不行就再審,大不了鬧到最高院,我就不信沒有說理的地方!”
程正浩臉色一沉,盯著中年男女道:“二位,你們要是這么講話,可就沒道理了哦。這案子我不想接,你們偏求著我接,怎么著?還訛上我了是不是?
不怕跟你們講,我是做刑事案件的。啥叫刑事案件懂不懂?都是些殺人犯、強奸犯、搶劫犯什么的,接觸的社會人兒也不少,真刀真槍我也沒少見,你們竟想威脅我來了?
告訴你們,少特么跟我來這一套,刀架脖子上我都不帶眨眼的。我能把你們從拘留所弄出來,相信就有辦法再把你們送進去!”
中年女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緊張地垂下頭道:“對不起啊,我……我……腦子傻掉了!”
中年男子連忙賠笑道:“程律師別生氣,她是口不擇言,還請您指條道,打贏了官司,我們必定重謝!”
程正浩見二人服了軟,嘆了口氣,擺擺手道:“視頻是關(guān)鍵證據(jù),筆錄也改動不了,恐怕,只有一個辦法了。”
中年男女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什么辦法?”
“保安。”
“保安?”
程正浩目光堅定道:“對,就是保安。從目前證據(jù)鏈來看,只能想辦法讓保安改口了?!?p> “可是,對方律師手上有保安錄制的視頻啊,他怎么可能愿意幫我們?”
程正浩敲了敲桌面:“這個要看你們愿意付出多大代價了,只要給的誘惑夠大,我想沒人會拒絕的?!?p> 中年男子還是不明白具體該怎么辦:“程律師,您見多識廣,還請教教我們……”
程正浩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這個我可幫不了你們,我是執(zhí)業(yè)律師,得講職業(yè)操守,待會兒走出這個門,千萬不要說是我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