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偶之家

　　“已收到您的匯報結(jié)果，專員437，請保持通信，注意與目標人物保持距離，警惕有異化風險的人群和崇拜信物，不要被污染，‘眼’會記錄一切，祝您平安?！?p>　　“‘眼’會記錄一切?！狈?wù)生，專員437跟著低聲重復(fù)了一遍，通訊就被對面單方面切斷了。

　　而此時，不遠處，李清的車已經(jīng)慢慢駛離停車場，437看了一眼，也跟著開了出去。

　　李清的車開上馬路，比路上的路人快不了多少，甚至可能還要慢點，她后面的車一輛一輛的超車過去。這個車的速度奇慢，加上437他們的人一直在暗處疏導(dǎo)交通，設(shè)置路障，制造麻煩調(diào)開交警，她的車此時安全的很。

　　卓堯的心也放在了肚子里。

　　周圍正常的車輛和人群慢慢被疏導(dǎo)開，一些同樣開的很慢的車從各個角落和路口開了過來，匯聚在一起，重新組成了車流。

　　車里的卓堯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他相信自己對于時間和空間的感受，不如說，回到現(xiàn)實之后，他不受“那些東西”影響的能力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此時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周圍的車正在和李清的車保持著相同的速度，相同的距離，維持著固定一個不變的位置，把李清的車圍在中間。

　　卓堯今天已經(jīng)不知道第多少次覺得自己上了賊船，并且他有種感覺，以后這種事絕不會少。

　　他看了一眼旁邊還在專心致志的開車的李清，不知道她有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的異常情況。

　　就在他還在心里胡亂思考，試圖找出頭緒的的時候，李清和李倩的家到了。

　　卓堯從車窗向外看，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種小區(qū)居民樓，而是一片白墻。

　　墻面看起來還很新，應(yīng)該是最近幾年立起來的，墻面上沒有任何的裝飾，慘白一片。

　　李清帶著他往前走了一段，拐進了白墻中間凹進去的一個小門。

　　白墻里是被藏起來的棚戶區(qū)，里面一棟棟的小平房高矮不一，擠在這塊被白墻圍起的區(qū)域里，有一種莫名壓抑的感覺，而僅相隔一條馬路的另一邊，就是剛剛建好的新小區(qū)，全透明的挑高售樓處，門口站著的制服筆挺的保安，和這邊的小白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好像以這面白墻為分割線，墻的兩邊是兩個年代一樣。

　　卓堯一言不發(fā)的跟著李清在這片矮房中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停在了一棟稍好一點的小屋前。

　　說是稍好一點，也不過是跟他這一路上看到的其他矮房相比較而言的，李清的家門口比起她的鄰居們要整潔一些，也沒有生活污水潑在門口的痕跡。

　　就在這時，卓堯后背一冷，猛的抬頭，看到李清家的窗戶后的陰影中有一雙棕黃色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等他忍著后背發(fā)毛的感覺再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那好像只是一對玻璃做的假眼珠。

　　李清發(fā)現(xiàn)他在盯著什么東西看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噗嗤一聲笑了。

　　“這是家父的作品?！彼f，“我父親是一位人偶師傅，這里既是我們家，也是我父親的工作室?！?p>　　人偶師傅，現(xiàn)在已經(jīng)窮到住棚戶區(qū)了嗎？不是說這種純手工手藝人是很吃香的嗎？

　　卓堯開始胡思亂想。

　　他心情不錯，主要是因為李倩的質(zhì)問聲一到這里，聲音就幾乎可以小到微不可聞，頻率也降低了許多。

　　可能這就是家的力量吧。他想。

　　李清就像猜到了卓堯在想什么一樣，朝他笑了笑，“我父親曾經(jīng)說過，只有在這樣的地方，他才能小到屬于他的靈感，我母親不管什么都是支持我父親的工作的，所以我們幾年前賣掉了原來的公寓，搬來了這里?！?p>　　“快進來吧?！彼贿呎f，一邊拉開了那扇破舊的鐵門，鐵門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卓堯聽不了這種聲音，后背瞬間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心一橫，也跟著走進去。

　　屋子里很黑，也沒有什么家具，家里僅有的一張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工具，材料，還有人偶的半成品，一些不用或者待用的胳膊腿甚至還有頭像垃圾一樣堆在一起，這些肢體交疊的縫隙間，還能看到一些類似于人造玻璃眼珠一樣的東西。

　　“我父親經(jīng)常會在這里制偶?！崩钋逭f，“而昨天，我的妹妹也是在這張桌子前失蹤的?！?p>　　卓堯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看那一摞人偶的肢體。

　　里面確實有兩三個人偶頭部的半成品，但是經(jīng)過他的大致觀察，沒有特別像李倩的，這是一個好消息。

　　“叔叔呢？”他四處觀察的時候隨口問到。

　　“他應(yīng)該是出去買材料了，母親今天可能是出去和人打牌了?！崩钋逡嗖揭嘹叺母谧繄蛏砗蠡卮饐栴}，往往她剛停下來，卓堯就已經(jīng)準備去檢查第二個地方了。

　　她也不嫌煩，就這么一直跟著，保證卓堯每次回頭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就在自己身后半步遠的地方。

　　卓堯檢查到窗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窗臺上放著一個穿著校服的人偶，此時人偶面對著他，棕黃色的眼睛漂亮卻沒有一點生氣。

　　卓堯無言的跟它對視了一會兒，終于理清思路，明白了看到這個人偶時的這種違和感來自何處。

　　剛剛他在窗口看到這個人偶時，它是面對著窗口的，所以卓堯在門外能看到它的眼睛，而他進屋后，竟然還能跟它看個眼對眼。

　　是誰？

　　是李清動的嗎？

　　應(yīng)該不是，她一直跟在自己背后。

　　這個家里還有誰呢？

　　到目前為止，以卓堯的經(jīng)驗來看，這個小破屋里是沒有藏一個人的空間的。

　　卓堯逼著自己面無表情的扭開視線，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的去檢查下一個角落。

　　這個人偶會動！

　　這個家果然有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