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荊棘嶺四仙翁
冷眼看著這些怯懦的龍族。
敖玉突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了拜訪的興趣。
雖然名義上西海龍王是他大舅子，可是，他是敖玉，不是涇水龍王。這些涇水龍王的關(guān)系，過去，真的跟他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何況，這整個西海，除去幾個熱血幼龍，基本全是扶不起的阿斗，軟骨頭。
他搖了搖頭，回身一轉(zhuǎn)。
“寅虎，黃風(fēng)，走吧?！?p> “這些怯懦的泥鰍，也確實(shí)不值本尊親訪。”
寅將軍松開握緊的刀，將它扛在肩上，笑哈哈道：“哈哈，大王乃是這三界中唯一的，九天之上，威鎮(zhèn)四方的神龍，他們不過是泥潭里的蚯蚓罷了?！?p> 好家伙，悄無聲息的拍了個馬屁。
黃風(fēng)怪聽了急了，抓了抓頭發(fā)，絞盡腦汁，只想到幾個詞，連忙跟上說道：“大王智慧超群，吟詩作畫，又豈是這些沒教化還在玩泥巴的泥鰍能比。”
“對了，大王，我們現(xiàn)在去哪？”
黃風(fēng)怪為了刷存在感，剛贊完又接著問敖玉。
他這一句，倒讓敖玉一時不知所措。
去哪？
敖玉一下子懵了。
呀，要去哪？
唉呀，這個傻瓜黃風(fēng)怪之前一直問傻瓜問題，搞得我都變傻了。
敖玉一陣頭痛，仔細(xì)的想了想。
我是來西海欲奪下王位，統(tǒng)率萬千水族的，但是他們太慫，我又不要了。
那么我是要……百萬大軍！
“我的妖怪大軍！”
敖玉眸光綻放，看向西牛賀洲，眼里滿是火熱。
若說這天下，哪里妖怪最多，恐怕，非它莫屬了。
又瞥了眼這群沒啥文化的小妖怪，敖玉想起某個地方，或許可以幫到他。
“小的們！”
思索完，敖玉一招手。
霎時間，萬妖整列，肅目噤聲。
“出發(fā)，西牛賀洲！”
一聲號令。
下一刻，萬妖齊動，烏壓壓的，浩浩蕩蕩直往東而去。
而那法力巨臂失了主人加持意念，當(dāng)場崩潰。
被抓著的西海龍宮，也立馬墜下，重重的砸在海面。
“嘭！”
砸開碧波千里。
蛟魔王飄浮在半空，抓起敖摩昂，冷冷的說道：“做龍當(dāng)以魔尊為榜，天地豈敢不公？”
“你便隨本座一道，殺神屠佛，揚(yáng)我龍威！”
——
日薄西山，紅霞滿天。
西牛賀州有地龍，綿延不斷八百里。
卻見那青蒼龍脈。
荊棘叢生山鹿呦，大霧縹緲白鶴鳴。
松下灰兔迷撲朔，榕枝白猿飛跳輕。
偶爾雨后嫩芽生，自然敗葉蕈成新。
又見直柏不秋客，風(fēng)來還見百鳥驚。
山有岸，崖下有石室居。
此居似仙所。
正是：漠漠煙云去所，清清仙境人家。正好潔身修煉，堪宜種竹栽花。每見翠巖鶴，時聞青沼鳴蛙。更賽天臺丹灶，仍期華岳明霞。說甚耕云釣月，此間隱逸堪夸。久坐幽懷如海，朦朧月上窗紗(摘抄西游記)。
“低梅暗香勤花蜜，晚桑紫葚貪嘴羚。
又見柵欄黃花菜，小塘荷苞翠玉清?！?p> “當(dāng)真是世外桃園，仙神居所呀。閑起垂釣日薄西，忙時田園綠蔬洗。坐而棋論霜白發(fā)，行則駕鶴過千里！卻是逍遙，悠哉悠哉。”
月牙衣，仙鶴祥云紋，腰佩白玉圭，披一席白貍絨大紅袍，神玉拔開樹葉，呵了呵手。
不知不覺，金秋已過，嚴(yán)冬將臨。
天色近晚，山林愈冷。
雖說敖玉早已得道成仙，作那渾如金剛的金仙，不覺得冷。但那呵出的氣息，叫那寒冬染成了白霜，舊時為人的習(xí)慣，不由得做出來。
他出了樹林，終見著那處燭火人家。
神玉高興得直欲大吼起來，但恐嚇著主人，還是安安靜靜地當(dāng)個美男子吧。
嗯，順便吟詩作對一下，雖然不是很好！
要說在八百里荊棘林中找到一座不過一二畝的居所，倒是有些難度。
他應(yīng)該叫妖兵一齊找，但為了百萬妖兵，他還是自己親自尋找，讓黃風(fēng)怪他們?nèi)U(kuò)充妖兵。
找了好久，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遍行七百里，耗了大半天，終是尋得人家。
敖玉如是想著，步子愈走愈慢，至那柵欄門口，駐足而微微躬身。
他輕聲喚道。
“在下入山尋人，途經(jīng)寶地，然天色甚晚，還望主人家不吝借宿一晚?！?p> 話落，稍息間，便見一粉雕玉琢的可愛女童打開門。
蹦蹦跳跳地下了青苔石階，水靈靈地眼睛看著敖玉，奶聲奶氣地說道：“見過公子，孤爺爺和凌爺爺在下棋呢，十八爺爺和拂云爺爺在作畫，杏姐姐交待小梅，請公子入室噓聲輕腳哦。”
敖玉微微一笑，見是小女童，他便目光柔和，似那二月春風(fēng)，吹暖人心。
他拿出一枚寶玉，遞給女童，說道：“此物權(quán)且當(dāng)借宿費(fèi)用吧。既然你家長輩正興趣使然，不宜打擾，在下先在此等候，也好賞賞這秋花黃葉兒。”
“這……”
女童接過白玉圭，看著這塊石頭，歪著頭，嘟著小嘴兒，說道：“可是外面風(fēng)寒呀，會著涼的呢，公子還些快快進(jìn)來嘛?！?p> 這時。
只聽得屋里頭傳來老人家的聲音?！靶∶罚煺埞舆M(jìn)來。”
女童歡喜笑道：“是孤爺爺，看來是孤爺爺下棋贏了呢?！?p> “公子，快和梅兒進(jìn)去吧?！?p> 敖玉揉了揉小可愛的頭發(fā)，跟著女童踏步入了石屋。
環(huán)視一眼。
石室寬敞明亮。
燭臺幾座，桌椅兩幅，且都是大石所砌。
有四位老人家，或是收拾棋子，或是蘸墨作畫，或是添柴燒水。
再看那一邊。
鏤窗暮斜陽，佳人繡鴛鴦。
大概就是女童口中的杏姐姐了吧。
那灰杉霜發(fā)，銀須過肩的老道見了頭生龍犄的敖玉，又覺其氣息深不可測，知是個得道真仙，忙上前作禮，和善笑道：“原來是龍王光臨寒舍，真乃蓬蓽生輝呀。”
敖玉還了禮：“見過仙翁?！?p> “仙翁肯留宿在下，才是在下之幸呀?！?p> 彬彬有禮，謙謙君子！
老仙翁心下，好感頓生。
“龍王請上坐，這是老道百年前栽下的靈茶，仙氣十足呢，恰巧今日摘了，卻是要龍王品薦一二哩?！?p> 孤直公樂呵呵地掃去棋盤。
喚女童端來茶具，從衣袖里取出四五片茶葉，放入茶壺里。
孤直公又拎起水壺，才發(fā)覺沒水了，連忙叫綠發(fā)的老道土快些燒水。
敖玉見壯，笑道：“仙翁，可是需熱滾的水？”
那綠鬢發(fā)，青布杉的道人已是在一邊灶臺添加柴火，他說道：“龍王且稍等，天寒水冷得快，待吾熱它一番?！?p> 敖玉微微一笑，卻是說道：“怎敢麻煩仙翁，且看在下露一手?！?p> 言罷，敖玉手一招，周天內(nèi)元?dú)獗M皆匯聚而來，化作淙淙水流，盤旋半空中。
只見他手再一抖，那水流傾刻間霧氣騰騰，滾燙十足。
揭開壺蓋，那水流自天而下，乖巧地自己進(jìn)了壺里。
孤直公等妖仙見狀，皆是震驚不已。
“好一手化虛為實(shí)！”
“龍王法力無邊，神通廣大啊?！?p> 諸妖仙奉承道。
敖玉擺擺手，謙虛的笑著說道：“哪里，比不上仙翁，逍遙隱世。”
孤直公哈哈一笑，也是有些得意。
便邊倒茶邊問：“還不知龍王居何處，貴姓哩？”
敖玉巧指敲桌。
又抬手抱拳說道：“貴姓不敢當(dāng)?！?p> “在下姓敖，名玉，字玉瑾，乃居?xùn)|土涇水，幼時自號涇水龍王！”
敖玉自我介紹一番，連忙問孤直公：“敢問諸位仙翁尊號？”
這群樹精常年潛伏在山林中，也不知道敖玉的名頭。
倘若是其他妖怪，恐怕早已倉皇，納頭便拜！
便見有一道人起身。
頭戴角巾，身著淡服，手持拐杖，足踏芒鞋的打扮。
伸手介紹眾仙翁道：“那燒水綠鬢者號凌空子，那作畫的虛心者號拂云叟，那泡茶的號孤直公，老拙乃是他們的大哥，號勁節(jié)十八公也?！?p> 十八公言罷，坐回石凳。
敖玉趕緊行禮，一一道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