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林市高鐵站。
由于今天的工作任務比較寬松,所以,李嘉琪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下了班,和汪晴她們一邊閑聊,一邊走出高鐵站,跟同事相互道別后,已經(jīng)恢復以往經(jīng)濟水平的她不再乘坐地鐵,而是乘出租車去向林山小區(qū)。
自從那天晚上和詹夢宇在森林公園說了那些心里話,跟他講了一些自己的故事后,她就若有似無地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并不像剛開始那么微妙了,或多或少都開始變得和諧、熟悉了,甚至她從詹夢宇身上看到一些和自己相同的特點。
但盡管這樣,她依然很清楚,自己對詹夢宇的好感是單純無暇的,并沒有什么貪戀的成分在內(nèi)。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了解和相處,她看出詹夢宇確實是個好人,而且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有一些無法說出口的無奈和壓力,就像那天晚上他在公園涼亭里向自己說的那樣,聽完他的講述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疼。
直到那一天晚上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真正的詹夢宇在生活中并不如一般普通人活得輕松,他身上肩負著的壓力和責任,也不是一般人能感同身受的。
正是因為看到了別人在他身上看不到的一面,所以李嘉琪在之后的這幾天里才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就像他是自己身邊特別重要的人一樣?;蛟S她并不知道,在自己想關于詹夢宇的事情時,在看不到的地方,她想的那個人也在悄無聲息地想著關于她的一切。
半個小時左右后,出租車停在林山小區(qū)門口,李嘉琪下車后,不緊不慢地回到免費蹭住的廖家欣家。
由于現(xiàn)在時間還早,所以當李嘉琪回到家里后,廖佳欣并不在家,她想,她應該還在店里。
雖然廖佳欣是自由職業(yè)者,不存在朝九晚五的工作時間,但她幾乎每天都會去自己的店里忙碌,盡管每個月的收益并不固定,但好在她的人脈關系較廣,再加上能說會道的高情商,所以一些熟悉的老客戶和一些陌生的新客戶隔三差五地就會去光顧她的店,給她帶來足夠保障房屋水電煤等必需費用,和自己生活所需花銷的收入。
對于她來說,自己開店是為了實現(xiàn)獨立生存沒有經(jīng)濟困難,但這并不代表她會拒絕經(jīng)濟條件相當好的父母偶爾給她一筆不少的生活費。雖然作為一個二十過半的成年人,偶爾要父母的錢有點不太合適,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是家里的獨生女,父母從小到大把她當寶貝寵,恨不得將自己能力范圍以內(nèi)的一切都給她。
所以,廖佳欣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父母偶爾給自己一筆錢是理所應當?shù)挠^點,用她的話來說:我多花點錢,就是在給他們減輕錢多帶來的負擔。
跟她相比,宛如相差得如天壤之別的李嘉琪就顯得有些九牛一毛了??杀M管這樣,她們閨蜜之間的關系卻絲毫不會因為身份差距而變淡,或許是因為廖佳欣本性中就存在較多的親和力,再加上她爽朗大方、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性格,總會給身邊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盡管店的生意每天都很忙,但這并不會影響廖佳欣下班之后的生活,自從李嘉琪住到她家后,她們幾乎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在閨蜜面前,她們總會表現(xiàn)出暢所欲言、無所顧忌的一面,在一拍一合的聊天中感受著對方的一切。
就像配合詹夢宇應付張靜雯之后的第二天下午一樣,當李嘉琪將前一天晚上的一切言簡意賅地告訴廖佳欣后,廖佳欣頓時感到匪夷所思,不禁怒由心生,恨鐵不成鋼一般戳著李嘉琪的腦門說道:“你也太沒出息了,居然被一個嬌蠻任性的富家千金給打了,而且還一言不發(fā)地忍下來了。李嘉琪啊李嘉琪,你什么時候才能保護好自己啊?!”
然而面對她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李嘉琪當時只是笑而不語,并沒有接口順著廖佳欣的意思說下去,因為她覺得,沒必要讓一個不值得的人和一件不值一提的事影響了自己之后的生活。所以,那天之后,有關于張靜雯的一切便被她全部拋棄,她只希望之后的生活能夠風平浪靜。
因為在廖佳欣家已經(jīng)住了不少日子,所以李嘉琪現(xiàn)在已經(jīng)毫無拘謹感,下班回來后便坐在沙發(fā)上歇息。
鈴鈴鈴!鈴鈴鈴!就在她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休息的不多時,手機鈴聲響起,她略微無奈地坐直身子,從一旁拿起手機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孫蕾的聲音:“小娘子,身在何方啊?”
聽她說話時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李嘉琪便略感疑惑,若有所思地道:“我剛下班回到欣姐家。你怎么了?聽上去很開心的樣子?!?p> 此刻的孫蕾正走在自己就職的學校教學樓到停車場的路上,正如李嘉琪所說,她今天的確心情很好,聲音中略帶悠然:“是啊,我確實心情不錯,由于這個月我任班主任的班級里學生月考成績是全年級第一,所以我被學校領導點名表揚了,而且還發(fā)給我一筆獎金呢?!?p> “原來如此,恭喜你嘍!”李嘉琪為她感到開心,淡笑著說了一句。
孫蕾臨時起意,隨即不假思索地道:“為了慶祝我獲得全年級優(yōu)秀班主任的榮譽和收獲獎金一事,我決定,晚上請你和廖佳欣吃大餐?!?p> “?。俊崩罴午髀愿畜@訝,一邊在心中思索著什么,一邊轉頭看了看左邊窗外漸暗的天色,然后淡淡地道,“可現(xiàn)在佳欣還沒回來呢,她最近店里有點忙,連續(xù)好幾天都是很晚才回來呢?!?p> 孫蕾聞言,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顧慮,一邊拉開車門上車,一邊略作思考后道:“這好說啊,你不是在她家嘛,而且你的廚藝很厲害,那不如我買些食材,直接到家里做著吃吧?!?p> 聽到這個提議,李嘉琪頓感她說得有道理,旋即以贊同的語氣道:“我覺得可以,反正這里做飯的工具一應俱全,空間也足夠大,最重要的是只有咱們?nèi)齻€人。”說到這里,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你現(xiàn)在去買東西,然后趕緊過來,我好大展身手。”
“要的就是你這種態(tài)度。等著啊美女廚娘,我一會兒就到?!睂O蕾笑瞇瞇地回應一句,掛斷電話后,驅(qū)車前往附近的超市選購食材。
李嘉琪放下手機后,抬頭看了一眼右前方的壁鐘,感覺時間差不多的她隨即從沙發(fā)上起身,不緊不慢地走進廚房準備起來。
龍盛灣,詹家別墅。
相比于即將和閨蜜相聚而心情不錯的李嘉琪,因為那天晚上以不太好的方式應付張靜雯,并暗示她知難而退,從而為自己和梁婉英,以及明豪集團未來的發(fā)展帶來一些不小的麻煩的詹夢宇卻倍感失落。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無不有一種較為被動,仿佛隨時在等候著張慶忠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不利于明豪集團的動作。
可就算這樣,詹夢宇卻對自己那天晚上的所作所為毫無悔恨之意,因為他知道,事已至此,后悔無用。
除此之外,他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么,盡管讓李嘉琪充當自己女朋友讓張靜雯意識到他們沒有可能在一起的行為并不那么光明磊落,但這樣卻遠比讓他違背自己意愿,為了取悅別人,為了更好地推進明豪集團和方山集團的合作而和一個三觀不合、互不了解,自己壓根不感興趣的人在一起好得多。
“你難道就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傍晚時分,做好晚餐的梁婉英將晚餐端上餐桌后,轉身來到客廳,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沙發(fā)上,顯得心不在焉的詹夢宇。
面對姥姥的話,詹夢宇心如巨石般沉重,神色落寞地抬頭看著她:“說什么?我覺得現(xiàn)在說再多也沒什么意義,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注定改變不了了?!?p> 看著他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表現(xiàn),梁婉英頓時氣結,有些氣喘吁吁地注視著他:“難道你就真的要看著張慶忠斷了方山集團和明豪集團的合作嗎?”
詹夢宇心不在焉地嘆了口氣,慵懶地道:“姥姥,關于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自己處理好的?!?p> “你自己處理?你自己處理得了嗎?”梁婉英很不樂意地冷哼一聲,隨即自顧自地走向餐桌旁,坐下來吃晚餐。
心情十分復雜的詹夢宇臉色陰沉地在沙發(fā)上呆坐了一會兒,心口的憋悶感愈發(fā)強烈,仿佛有一種惆悵的感覺。他轉頭看了看正在吃晚餐,顯得愈發(fā)蒼老的梁婉英,心宛如被一把錐子深扎一般疼痛。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天晚上的一切不曾發(fā)生,他真的希望當自己得知張慶忠想讓他和張靜雯見面的事情后,立刻向他說清楚。那樣的話,之后這一切也就不會出現(xiàn)了,他也不會落到此刻這種狼狽的狀態(tài)。
可有些事情并沒有如果,它們一旦發(fā)生便再也無法改變,而承受它的人只能以堅強的態(tài)度隱忍著,然后盡可能地找到能夠把它帶來的損失降到最低的辦法解決它。
伴隨著心中無法訴說的難受,詹夢宇略作停頓后便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來,一言不發(fā)地吃了晚餐。
“我吃飽了,出去一趟?!碑斦矇粲畛粤吮绕綍r少很多的飯菜后,心不在焉地向梁婉英說了一句,轉而起身走上二樓換了一身樸素的黑色運動裝,下樓后二話不說地離開家。
從車庫里開出瑪莎拉蒂總裁轎車后,詹夢宇通過藍牙電話撥通了陳源的電話:“在哪兒呢?”
陳源突然接到詹夢宇的電話,無不感到疑惑,眉頭微蹙:“剛回家,怎么了?”
詹夢宇面無表情地道:“我心情不太好,有點壓抑,你能不能出來陪我聊聊?”
聽他說自己心情不好,陳源略感迷茫地道:“原來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我記得上次見你心情不好時應該是好幾年前了。你最近有什么煩心事嗎?”
詹夢宇略表不耐煩,語氣加重幾分:“別問這么多了,見面再說,我在市中心的那家咖啡館等你?!?p> “好,我這就過去?!鄙頌樾睦磲t(yī)生,陳源察言觀色的能力極強,聽詹夢宇不太耐煩,他并不想多說什么惹他不高興,于是順從地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后便出了家門,開車奔向他們見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