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由自主地疼了,李嘉琪起身走到詹夢宇身邊,將手放在他肩膀上,淡淡地道:“你別這樣,姥姥一定不想看你難過的樣子。人生在世,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我們都有做不到的事情,即使它讓你感到很難受,但你也必須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就像我一樣,我媽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病痛對她的折磨漸漸加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能不能堅持到我們結婚。但我除了盡心陪她治療外,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不敢去想當她離開了,我能否承受得了那種打擊?!?p> 說著,她的眼神更深邃了:“相比我媽的情況,姥姥根本不算什么,你說呢?”
她耐心的勸慰使詹夢宇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靠在她溫暖的懷中,淡然道:“道理我都懂,但心里卻……”
他的話并沒說完,可李嘉琪明白他的感受,面無表情地道:“我知道,有時候有些事情沒有人能和身在其中的人感同身受,但你要明白,身為男人,如果連你都撐不住,還怎樣為我們遮風擋雨?。俊?p> 事實證明,這姑娘的口才是越來越好了,甚至可以用“伶牙俐齒”來形容了。
詹夢宇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柔聲道:“李小姐,你安慰人的本領好像有所進步??!”
李嘉琪笑了,笑得特別溫和:“那是,誰讓我有一個足智多謀、能說會道的男朋友呢,在詹總的熏陶下,小女子怎會原地踏步?”
詹夢宇忍不住失笑一聲,抬手捏捏她粉嫩的臉頰。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說說笑笑的狀態(tài)感染了梁婉英,還是別有原因,就在兩人閑聊了不一會兒后,李嘉琪不經意間看到梁婉英的手指在動,似有蘇醒的征兆。
“夢宇,快看,姥姥手動了?!彼患偎妓鞯靥嵝颜矇粲睢?p> 詹夢宇連忙看向梁婉英,小聲喊著:“姥姥,姥姥?!?p> 或許是他的聲音刺激了梁婉英的大腦,不久,梁婉英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向他們,表情充滿了疑惑:“你們是誰???”
頃刻間,詹夢宇和李嘉琪腦中“嗡”地一聲,梁婉英的反應無疑給了他們當頭一棒。不會吧?難道她被撞得失憶了?
不作多想,詹夢宇面帶惶恐地道:“姥姥,您不記得今天發(fā)生什么了嗎?”
梁婉英目光呆滯地搖搖頭。
詹夢宇心有不甘,又問:“那您知道詹夢宇是誰嗎?”
“詹夢宇?”聽到這個名字,梁婉英似乎是想起什么與之相關的事,眉頭微蹙,“好像聽過這個人,我們認識嗎?”
這一刻,連帶著李嘉琪一并感到不可置信,難道因為撞了一下頭部,她真的記不得他們了嗎?
一陣驚慌襲上心頭,詹夢宇頗感迷惘,轉頭對李嘉琪說:“叫醫(yī)生過來,快!”
李嘉琪不可怠慢地沖出病房,叫來值班醫(yī)生,詹夢宇向醫(yī)生道:“醫(yī)生,您快看看我姥姥這是怎么回事,她說她不記得我們了。”
醫(yī)生安撫了他們一下,隨即仔細給梁婉英檢查了一下,露出疑惑之色:“患者各項數據都正常,除了輕微的腦震蕩,沒有其他問題啊?!?p> 這是怎么回事?
一時間,李嘉琪和詹夢宇均束手無策,他們不敢想象萬一梁婉英失憶了,對他們將是怎樣難以承受的打擊。
聽醫(yī)生說“腦震蕩”三個字,梁婉英不明所以地開口:“醫(yī)生,你剛剛說我是腦震蕩?我為什么會腦震蕩啊?”
聞言,醫(yī)生瞠目結舌,不知該怎樣回答。
李嘉琪來到病床前,對梁婉英道:“姥姥,您今天上午在麗桑集團被單澤濤推倒了,撞了一下頭部導致的腦震蕩,您記不得了嗎?”
“記不得了。”梁婉英似乎無一點印象,呆呆地搖搖頭。
見狀,旁邊的李嘉琪失落地嘆了口氣。
詹夢宇表情凝重地注視了梁婉英半晌,轉而示意醫(yī)生到病房外談話。
“醫(yī)生,我姥姥這是怎么回事?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站在寬敞的走廊上,詹夢宇心不在焉地向醫(yī)生道。
醫(yī)生眉頭微蹙,思索了幾秒,才若有所思地道:“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失憶的情況,雖然患者年齡較大,身體各項器官也有所退化,但摔倒撞一下頭部,還不至于致其失憶。所以依我看,你姥姥的情況暫時還不好判定,只能先觀察一晚上,看明天有無好轉跡象,如果沒有好轉,我會將情況報告給腦神經內科,和??漆t(yī)生研究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盡管詹夢宇對此存有疑慮,但看在醫(yī)生很用心的份兒上,還是從容地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謝謝您,辛苦了?!?p> “沒什么,這是我應該做的?!贬t(yī)生回了句客套話,轉身走遠。
在走廊上呆滯了好半晌,詹夢宇才從一陣木然中反過神來,轉身走回病房。
此時此刻,李嘉琪正在陪梁婉英聊天,跟她說一些以前的事,試圖向幫她找回記憶。
見此,詹夢宇在距離病床不遠處駐足,眼神黯淡地注視著她們。
“夢宇,剛剛醫(yī)生怎么說?姥姥究竟是怎么回事?”過了不一會兒,從和梁婉英聊天的狀態(tài)下轉移注意力的李嘉琪回過頭來,看到愣在一旁的詹夢宇,關心地問了一句。
詹夢宇聞言回過神來,走到病床邊,淡淡地道:“醫(yī)生說他也不清楚姥姥這種情況是因何所致,他讓我們觀察一晚上,如果明天沒有恢復,他會和腦神經內科的醫(yī)生進行會談,研究治療方案。”
李嘉琪點了點頭,面帶沮喪地看向梁婉英,喃喃:“姥姥,您千萬不能有事?。 ?p> 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梁婉英顯得事不關己,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原本以為梁婉英醒了,一切就都歸于平靜了,但現在看來,事情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對詹夢宇和李嘉琪而言,今夜注定不得深眠。
第二天早上,伴隨著冬日晨光的升起,梁婉英從睡夢中醒來,神清氣爽的感覺涌來,令她如獲新生。
轉頭看了看躺在另一張床上沉睡的李嘉琪,和趴在她床邊熟睡的詹夢宇,梁婉英不禁微微一笑,緩緩坐起身,在心里暗道:這兩個天真的孩子,還真以為我失憶了?不過這樣也好,趁機看看你們有多在乎我。
事實正是如此,昨天被單澤濤推倒撞到后腦勺后,她確實暈了過去,眼前驟然一片漆黑。但那一下并不至于傷到大腦,只是有較明顯的眩暈感。當她被詹夢宇送進醫(yī)院后,意識已經漸漸清晰了,除了精神有些恍惚,并無大礙。
她原本想很快醒來的,但大腦意識恢復后,她就聽到詹夢宇在旁邊耐心地說著那些感人的話,一時間心中充滿感動。
那一刻她就想:這小子平時表現得不拘小節(jié),看上去趾高氣揚的,看來關鍵時刻還挺多愁善感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測驗測驗你和嘉琪對我到底有多孝順,看看我這老太婆對你們有多重要。
正是秉著這樣的想法,昨天晚上她才上演了一出善意的欺騙,把詹夢宇和李嘉琪蒙在鼓里,看他們作何反應、如何應對。而事實證明,他們對自己有著無人取代的真情實感。
因不愿吵醒他們,梁婉英屏聲靜氣地躺在床上,嘴角含笑望著兩張俊美的臉龐。
過了半小時左右,李嘉琪緩緩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梁婉英,就是這一眼,她看到了滿臉微笑的梁婉英,忍不住開口:“姥姥,您……”
“噓!”她剛開口,梁婉英就朝她比了個靜聲的手勢,然后壞笑道,“別吵醒他,讓他睡吧。”
李嘉琪轉頭看了看趴在床邊熟睡的詹夢宇,便起身下床,坐到梁婉英的床邊,微笑道:“姥姥,您感覺好些了嗎?”
梁婉英嘴角上揚,伸手拉過她的手:“我壓根就沒事,昨天只是撞了一下頭,暈過去了,并沒有影響腦子?!?p> 直到這一刻,李嘉琪才明白過來,合著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這段時間里,梁婉英一直在逗他們玩,就連昨晚像模像樣地裝失憶,也是和他們開玩笑。
恍然大悟后,李嘉琪笑了,笑得很燦爛:“想不到,您的演技那么好,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您知道嗎,夢宇昨晚都哭了?!?p> 梁婉英壞笑道:“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哭,說明他很在乎我??!”
李嘉琪點點頭。笑道:“姜還是老的辣!”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后,詹夢宇突然動了動身子,深吸一口氣,似快要蘇醒。
見此,精明的梁婉英拍拍李嘉琪的胳膊,饒有意味地道:“他可能快醒了,你別告訴他我沒失憶,我要繼續(xù)考驗這小子的意志力和孝心,看他能撐多久?!?p> 盡管覺得這么做或多或少對詹夢宇不太公平,有種她們聯合起來把他當猴耍的表現,但為了滿足梁婉英,李嘉琪還是勉強同意了:“OK,我會配合您的,這是咱們的小秘密?!闭f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梁婉英得意地笑了:“好,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