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詹夢宇從家走后,李嘉琪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一樣,顯得心不在焉的。盡管詹夢宇臨走前告訴她,公司只是出了一點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無妨大礙,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好像并沒有他說得那么簡單。
人在心神不寧的時候,無論是做事還是表面上或多或少都會顯得異常,李嘉琪就是一個有什么事會表現(xiàn)在臉上的人,譬如此時此刻,她正和彭春曉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臉上呈現(xiàn)的黯淡被母親一眼看穿。
“嘉琪,你怎么了?看上去悶悶不樂的,是和夢宇鬧別扭了嗎?”一邊吃著,彭春曉忍不住心中的擔(dān)憂,略作斟酌后,按照自己的猜想和判斷問了一句。
李嘉琪并不想把今天早上詹夢宇公司遇到的事告訴母親,潛意識里她不想讓母親因此擔(dān)心什么,于是便佯裝若無其事地笑道:“沒有,我們好得很,您別擔(dān)心?!?p> 彭春曉有些不可置信,追問:“真的嗎?你臉上的表情可騙不了你媽?!?p> 見母親語氣略微嚴肅了些,李嘉琪頓了頓,才毅然地接口:“真的,我沒有騙您?!闭f完,她像是在安慰母親一般,揚了揚嘴角。
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彭春曉才放下心來,嘆了口氣,埋頭吃完早飯,收拾了一番,待李嘉琪洗完碗筷便和她驅(qū)車去往醫(yī)院治療。
明豪集團。
就在韓晨通知了公關(guān)總監(jiān)讓他想辦法壓下網(wǎng)上的輿論和不良消息,然后走進平時工作的辦公室后不久,詹夢宇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地找他了解情況:“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聞言,韓晨不可怠慢地隨他來到辦公桌前,義正詞嚴地說:“我剛剛簡單調(diào)查了一下,這六家終止合作的工廠和經(jīng)銷商都是今天凌晨突然宣布的,具體原因還不知道,應(yīng)該就像你說的,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給你挖坑?!?p> “不是應(yīng)該,是絕對?!闭矇粲钫曋n晨,冷冷地說。
韓晨有些無奈地長舒一口氣,有些迷惘地道:“那接下來怎么辦?六家工廠和經(jīng)銷商呢啊,終止合作可不是小事,十有八九會影響公司的股價,到時候……”
說到后面,他都不想去預(yù)判公司會因此受到什么影響,股價會有怎樣的波動。
然而相比他的焦慮,詹夢宇倒是顯得很淡定,邊操作電腦邊說:“別慌,我說了,這是有人沖著我來的,和公司本身沒關(guān)系。你想想看,究竟是哪個家伙跟我有過節(jié),就能知道這整件事情背后出謀劃策的人是誰了。”
順著他的提醒想了想,韓晨頓時恍然地瞪大眼睛:“我明白了,是……”
就在他剛要說出對方的名字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走進來的是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他面無表情地走到詹夢宇面前,道:“詹總,我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把今早出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不良消息和掛在‘興林熱搜’上的內(nèi)容盡量往下壓了,但僅憑我們單方面辟謠和下壓還不夠控制局面,畢竟這件事已經(jīng)被發(fā)到微博上了?!?p> 看來那個無可救藥的家伙在對付我的事情上還真下功夫,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就把消息捅到了微博上,他這是要把我逼上梁山的節(jié)奏??!
暗自分析了一下,詹夢宇宛如想到什么反擊妙計一樣冷哼一聲:“好,我知道了。你繼續(xù)想辦法把負面消息往下壓,盡量別讓這件事對公司股價造成太大影響,如果局勢需要,可以臨時召開一個澄清會議,我親自向大眾說明此事件的情況?!?p> “我知道了,您放心。”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一字不落地聽進心里,神色嚴謹?shù)攸c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在這之后,詹夢宇一邊不茍言笑地盯著電腦上的股市走勢圖,一邊在心里醞釀著種種對付那個心術(shù)不正的家伙的辦法,而且是一針見血的辦法。
“老大,要不要我現(xiàn)在去找那六家工廠的負責(zé)人和經(jīng)銷商了解一下情況,看他們究竟是因何突然終止合作的?”在詹夢宇面前站了兩分鐘后,韓晨腦中靈光一閃,說出自己的想法。
詹夢宇將視線從電腦上轉(zhuǎn)向他,波瀾不驚地道:“沒這個必要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現(xiàn)在跑去了解情況,你覺得那些被那個家伙里用的工廠負責(zé)人和經(jīng)銷商會跟你說實話嗎?說白了,既然他們敢跟總公司終止合作,就說明他們一定被那個家伙收買了,就算你說得天花亂墜,他們也未必為之所動?!?p> 聽了老板這番頗有深意的話,韓晨沉思了半晌,微微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不過咱們也不能就這樣干等著吧?股市還有四十分鐘可就開盤了,到時候公司的股價萬一出現(xiàn)較大的波動,一定會引起那些老股東的重視和起義,到那時候你就會很尷尬?!?p> “嗯,我知道?!闭矇粲铧c點頭,若有所思地道,“我在考慮要不要我主動出擊,會會那個居心叵測的家伙,看看他葫蘆里到底藏了什么藥。”
韓晨知道他口中指的是誰,隨即向前傾了傾身,雙手托在辦公桌上,一板一眼地道:“那你覺得這次的事是他一個人策劃、操縱的,還是有人和他一起?”
這個問題詹夢宇也不敢斷然確定,只是一邊想著一邊半吞半吐地說:“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我想應(yīng)該是他一個人的作為,頂多和那個女人一起?!?p> 韓晨輕嘆一聲:“一切皆有可能。”
話落,他挺直身子,朝詹夢宇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韓晨走后,詹夢宇繼續(xù)一邊考慮要不要主動向那個不安好心的家伙反擊,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股市走勢圖。
鈴鈴鈴!鈴鈴鈴!過了不足十分鐘,手機鈴聲響起。
詹夢宇條件反射地從旁邊拿過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后,他只覺得整顆心都在微微下沉。
頓了三秒,深吸一口氣,他才硬著頭皮接聽梁婉英的電話:“姥姥?!?p> 此時的梁婉英正坐在奔馳邁巴赫S650的后座上,由司機駕駛朝明豪集團前進,她舉著手機有些無奈地說:“早上關(guān)于公司的微博和新聞我都看了,這次的問題挺嚴重,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會出這種事嗎?”
聽著她的質(zhì)問,詹夢宇的臉色變得越發(fā)黯淡,眉頭也越皺越緊:“發(fā)生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他有這么大能耐,而且事先也沒有任何預(yù)兆?!?p> 梁婉英聞言有些不屑,冷笑一聲:“看來你還是太年輕了,經(jīng)歷的爾虞我詐的事不夠多,總顯得有些天真。我問你個很簡單的道理,壞人做壞事之前會向他要傷害的人打招呼嗎?”
這句話把詹夢宇問得啞口無言,這一刻他只覺得很慚愧,事實證明,相比在商界沉浮多年、飽經(jīng)世故、見多識廣、被身邊商人稱為“商界女泰斗”的梁婉英,自己確實還太嫩了。
半晌聽不見他接口,梁婉英便失了耐心般地道:“行了,別說廢話了,我現(xiàn)在在路上,馬上到公司?!闭f完,她不給詹夢宇再說的機會,有些煩悶地掛了電話。
詹夢宇放下手機,一種不祥之兆涌上心頭,心情也受到一定影響,他現(xiàn)在除了有等著挨批的準備,還有另一種略顯沖動的想法:找到那個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病入膏肓的家伙揍他一頓,把心里對他的憤恨發(fā)泄出來。
正當他出于無奈之時,梁婉英很快就來到公司,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長袍加黑色平底鞋,彰顯出“董事長”的高貴和威嚴。走進公司后,她來不及理及時向她打招呼的前臺,直接朝電梯方向走去。
進了電梯,按了最高的樓層,不足五分鐘她便來到高層辦公區(qū)。
梁婉英剛出電梯,走在長長的、安靜的走廊上,韓晨的身影就從前面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辦公室映入眼簾。
“梁董事長,您怎么……”由于梁婉英平時不經(jīng)常來公司,所以這時見到她,韓晨無不顯得有些詫異。
盡管在外人面前梁婉英偶爾顯得很強勢,但那都是為了跟競爭對手或一些蒼蠅見血的小人爭名奪利,對自己公司的股東和員工,卻一向很隨和,就算曾經(jīng)有員工做錯了事讓她不滿,她也不會隨意破口大罵,只會予以糾正和引導(dǎo)。
總之,經(jīng)營明豪集團這么多年來,她對員工發(fā)火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而且那極少的次數(shù)也是讓她忍無可忍了。
所以,面對韓晨的詫異,梁婉英表現(xiàn)出的唯有從容:“我得知公司出了突發(fā)狀況,擔(dān)心夢宇一個人處理不好,就過來幫幫他?!?p> “嗯?!表n晨點點頭,同她超總裁辦公室走,表現(xiàn)出如見到救星一樣欣喜,“您來了我們就不怕什么了,您要給我們出謀劃策啊?!?p> 梁婉英懶得理他,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推門而入。
“姥姥,您來了?!币灰娏和裼拈T口走來,坐在辦公椅上想事情的詹夢宇便立刻起身打招呼。
梁婉英在他辦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臉色略顯陰沉:“現(xiàn)在九點二十了,距離股市開盤還有十分鐘,你看公司的股價怎么樣?有沒有被大量拋售的預(yù)兆?!?p> 詹夢宇順從地點點頭,低頭看了半晌電腦,半吞半吐地回答:“有是有,不過不是太明顯,估計有一部分人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呢?!?p> 梁婉英道:“現(xiàn)在不明顯不代表之后也不會明顯,紙里包不住火。這樣,咱們現(xiàn)在做兩手準備,第一,你要盡快聯(lián)系終止合作的六家工廠和經(jīng)銷商,就算他們被單澤濤收買了,守口如瓶,你也要想辦法得知單澤濤究竟給了他們怎樣的好處,讓他們?nèi)绱吮承艞壛x。
“第二,聯(lián)系你孟叔叔,把情況如實告訴他,尤其是我們猜到這次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單澤濤,讓他也提防著點,不要因為我們個人的恩怨連累了麗桑集團?!?p> 明白姥姥的意思后,詹夢宇邊消化邊點頭,隨即拿起手機撥通孟剛的電話,把情況言簡意賅地告訴了他,其重點是提醒他提防單澤濤,加強對麗桑集團的保護意識。
對此,孟剛表示自己知道該怎么做,并且秉公無私地對他說:“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就告訴我,我盡全力幫你?!?p> 他誠懇的態(tài)度和這句真心話讓詹夢宇更加深信一個真理:這個世界上好人永遠多過壞人,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好的孟叔叔,有需要的我會告訴您。”詹夢宇并沒有拒絕,因為他沒法百分百保證這次的事情處理起來有沒有需要孟剛幫忙的地方,如果沒有那最好,如果有,他就會求助。
掛了孟剛的電話,詹夢宇并沒和梁婉英多說什么,很快便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不可輕視地盯著股價。
九點三十分一到,股市開盤,明豪集團的股價很快就出現(xiàn)了異常情況,有部分股民進行了拋售,股價高開低走,分時圖上的白線不快不慢地從高點滑落。
正如詹夢宇先前預(yù)判的那樣,工廠和經(jīng)銷商終止合作這一舉動,無疑會對公司股價造成較明顯的影響,但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觀察,他發(fā)現(xiàn)股價的跌幅雖然明顯,但還沒到“跌停”的地步,這就說明此次事件對明豪集團的影響應(yīng)該不大。
“怎么樣了?”臨近十一點時,一直坐在詹夢宇對面觀察著公司股市動態(tài)的梁婉英看了一眼手表,略為迫切地問他。
詹夢宇將視線從電腦上轉(zhuǎn)向她:“雖然股價有所下跌,但跌幅并不大,沒咱們預(yù)判得那么糟。”
梁婉英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微蹙的眉頭漸漸變得平展:“這就好,這就說明單澤濤在背后收買工廠和經(jīng)銷商的舉動不是什么引人重視的事。”
詹夢宇點點頭,道出心里的想法:“如果可以,我想約他見面?!?p> 此言一出,梁婉英頓時皺起了眉頭,呈百思不得其解狀:“你說什么?你想約單澤濤見面?”
“是,我想我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更不能讓他一直對明豪集團心懷不軌。所以,我想給他個下馬威?!闭矇粲钏坪跣囊庖褯Q,不畏一切般直視著梁婉英,堅定地道。
梁婉英對他這個做法略微不滿,冷哼一聲,道:“我看你是瘋了,你不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管不顧了嗎?你這個時候主動約他,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姥姥的擔(dān)憂詹夢宇自然明白,但他卻以巋然不動的態(tài)度安慰梁婉英:“我知道這個做法有點荒唐,甚至?xí)胁豢深A(yù)料的危險。但姥姥,您想想,如果我不反擊,只會放縱單澤濤一次次給我們制造麻煩和困擾。長痛不如短痛,我想我主動反擊一下,或許能讓他消停下來?!?p> 梁婉英聽完,苦笑道:“我看未必,你這么做還有可能會深化矛盾?!?p> 詹夢宇想了想,淡淡地道:“有這種可能,但我會注意分寸的,盡量不激怒他?!?p> 梁婉英嘆了口氣:“看這事鬧得,真搞不懂單澤濤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付你,有意思嗎這樣?”
詹夢宇冷哼一聲,沒說什么,但他深深地知道,想讓單澤濤和張靜雯不再打擾他們的生活,就必須想一個能一針見血的辦法。
那么,他究竟會想出什么好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