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脅迫穆菀嘉出宮
這一頂忤逆不孝的帽子扣下了,可是讓元阮阮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她滿臉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母后,不能相信,自己的一番苦心,居然被這樣解讀。
是的,雖然她來,是帶著目的來的。但是之后的那些話,也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她的母后,辛苦了半生,為了自己,還犧牲了一切?,F(xiàn)如今好容易有個安生日子過,不該就這樣凄苦一生的過下去。
若是非要用這樣的罪名,才能讓母后隨自己出宮的話,那便也只能是應(yīng)下了。
于是,元阮阮咬牙說道,“母后若是非要這般想,那阮阮也沒有旁的解釋了。今日阮阮來,是非要帶走母后不可的。若是母后配合,那我們便可以省去旁的。若是母后執(zhí)意不走,那便不要怪阮阮不孝了?!?p> 這番話一出,剛才還其樂融融母慈子孝的場景,頓時便煙消云散了。
就連穆菀嘉的眼中,也充滿了不可置信??粗矍暗呐畠?,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就在元阮阮以往局勢僵持不下,真要到用強(qiáng)的時候,突然,眼前的母后紅了眼眶,低頭輕語道,“罷了罷了,如今你們一個兩個的翅膀都硬了起來。母后在那里與否,也全憑借你們的一句話罷了。做母后的,虧欠了你太多。如今,便就當(dāng)做在為你做一件事情吧。你說出去,那便出去好了。左右這宮殿,也本就不屬于母后?!?p> 說到最后,語氣中充滿了悲涼。
聽的元阮阮,也不由的鼻子一酸。若不是強(qiáng)忍著,怕是也要落淚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展露出了一個笑顏,開心的說著,“母后能這般想,那是最好的了?!?p> 來之前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母后執(zhí)意不肯,那她拼上母女情分,也要把母后帶離宮中。本是有些猶豫的,生怕母后會不喜。只是,在看到朝夕宮的破敗景象之后,這個想法,卻更是又堅定了幾分。
若是怪罪她便怪罪她吧,總好過如今在這里受苦的好。
由于穆菀嘉的配合,在加上元帝如今對朝夕宮的把控也很是松懈。莫桑那邊,現(xiàn)如今整日都在擎宸殿中商議對策,根本不得空來這里。
于是,諾大的皇宮,對于朝夕宮,便出現(xiàn)了防守空防。于是,元阮阮便如同來時那般,大搖大擺的,又把穆菀嘉給藏匿在車中,然后便離開了宮中。
等到元帝那邊收到消息的時候,早已經(jīng)是人去樓空。
寢宮中,本該青春年少的元帝,此刻眼眶欲裂,臉色青白,渾身散發(fā)著戾氣,絲毫不見一個少年模樣,更別說,是一個帝王的形象了。
聽著宮人奏報上來太后不在宮中的消息,在聯(lián)系到今日長公主進(jìn)宮,他便是個傻子,也知道失蹤的人去了哪里了。
看著跪在殿中央瑟瑟發(fā)抖的宮人,元帝更是怒不可遏。不過,現(xiàn)如今他的床邊,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供他打砸了。
隨著元帝脾氣越發(fā)暴虐,身邊的莫桑,早已經(jīng)吩咐了宮人,把床邊的擺設(shè)都撤了下去。
無法發(fā)泄,他只能惡狠狠的罵道,“滾下去,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自己去領(lǐng)板子去吧?!?p> 本來受罰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宮人聽到這里,卻連忙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便是臉上,也是洋溢著喜氣。
這并不是他有毛病,喜歡受罰。而是受罰,最起碼能夠保住一條性命。
新帝不知為何,按理來說小小的年紀(jì),最是應(yīng)該有一顆仁愛之心了。但是我們這位新帝,偏偏在那張微笑的臉下,藏匿著狠辣的手段。
自從繼位以來,宮中已經(jīng)發(fā)生過多起宮人慘死的事件了。被發(fā)現(xiàn)的宮人,都是在凌晨時分出現(xiàn)。燈籠照去,一雙眼睛早已經(jīng)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眼眶。而眼睛,早已經(jīng)不翼而飛。胸膛被劃開,里邊的內(nèi)臟,雖然不殘缺,但是卻從身體上剝離,似乎是割下之后,又重新放進(jìn)去一般。手腳的筋脈,更無一被調(diào)斷。脖子,四肢以一種扭曲的狀態(tài)存在著。
張開的嘴里,牙齒一顆顆的都在嘴里,看那帶著的血絲,想來都是在生前被生生拔下來的。
這幅場景,怕是鐵骨錚錚的男兒見了,都忍不住要嘔吐一番。更何況,是這些一直居中在宮里的宮人。見識的最多的,也不過是些勾心斗角的算計。像是這樣直截了當(dāng)?shù)臍埲膛皻⑿袨?,想來是無一見過了。
而這樣大的事情,最后調(diào)查一圈下來,都沒有結(jié)果。
剛開始,還以為是賊人手段高明,讓人無法查詢。到最后,有一個幸存下來的宮人,告訴了第一個見到的人,才知道,原來幕后之人,居然是新帝。
這個認(rèn)知,可是讓大家恍惚了許久,一切謎團(tuán),也都解開了。
只是,這兇手確認(rèn)了,卻比不知道是誰的時候,更為膽顫。畢竟,那是皇上啊。即便是光明正大的處死你又如何呢?
一時之間,所有宮人,即便是如廁,也都不敢自己獨行,生怕自己不知道怎么著就入了新帝的眼,最后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之所以是這個宮人來報信,還是因為他的地位最為低下,拗不過,才抱著一死的想法來的。如今看那盛怒的模樣,也只不過是打板子,能保住一條性命,自然也是感恩戴德的連忙離開,生怕走的晚些,便又改變了注意,自己的這條命在交代在這里。
等閑雜人等離開之后,元帝把視線投向了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的莫桑,眼神陰鷙,但是語氣卻平穩(wěn),開口問道,“如今,母后離開宮中了,就是不知道先生,如今是怎么想的了?”
“陛下是認(rèn)為,在下會離開?”莫桑反問。
“難道不是嗎?當(dāng)初先生留下,便是因為母后的緣故。如今,你留下的理由已經(jīng)沒有了,難不成,朕還能認(rèn)為,先生還能繼續(xù)為朕效力嘛?”說話間,眼睛更是一動不動的盯著莫桑,端看他的神色反應(yīng)。
莫桑沒有回答。
元帝也沒有催促,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等著答案。
氣氛詭異的沉默著。
過了半晌,莫桑終于開口了。難得的,他抬起頭來,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第一次有了起伏。對上元帝的視線,他很是堅定的說著,“陛下,在下已經(jīng)說過了,甘愿輔佐陛下。如今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下是思慕于太后,但是,若是僅僅有思慕,是不夠的。與其一切都回到原點,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還不如得到權(quán)勢,這樣,才配擁有她。”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也代表了他的決心。
穆菀嘉離宮,他知道是為了什么。但是,他卻不想讓對方如愿。在靈鷲谷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軍師罷了。說的好聽點,是在族長面前出謀劃策,有話語權(quán)。說的難聽些,他不過是鳳族的一條狗罷了。
如今,他不想在做那條狗了,為了心中的愛意,他想要為自己的前途,拼搏一番。若是自己現(xiàn)在退縮了,即便是再次去到穆菀嘉身邊,也不過是繼續(xù)去做那條狗,毫無尊嚴(yán)可言,也不會換來她高看自己一眼。
若是自己輔佐元帝,坐穩(wěn)了皇位,那么,到時候,自己豈不是擁有了絕對的權(quán)利。到時候,自己想要的人,也不必苦苦追逐了,還愛而不得了。
打量著莫桑的神色,元帝確認(rèn)著,“先生這話,可是當(dāng)真?”
“在下方才所言,句句發(fā)自肺腑?!蹦T僖淮未_認(rèn)著。
聞言,本不悅的元帝,露出了許久日子來的第一個笑容,便是連氣色,也都好了幾分,“好!好!好!有先生此言,朕也便放心了。”
“嗯,如此,那我們便要做好接下來的準(zhǔn)備了。若是皇上失敗了,那么在下,怕是也再無翻身之地了?!彼谋ж?fù)也是,嘉兒也是,怕是都和他此生再無可能了。
從皇宮出來,便直接到了長公主府。
出了宮門,便不再忌諱了,從馬車上下來,便毫無遮掩的帶著穆菀嘉進(jìn)了府邸。
剛到廳中,便看到了等候許久的迶翎。
本有些不悅的穆菀嘉,在看到自己的胞兄之后,便有些激動了。按捺下心中的喜悅,她吩咐著身后的元阮阮說道,“既然已經(jīng)到了你府中,你也大可放心了。如今,母后想要與你舅舅敘舊,你先退下吧。”
這個時候,元阮阮自然也是不敢違逆母后的意愿了。于是,便行禮過后,離開了廳中。臨出去時,還給貼心的帶好了門,留個兩人一個私密的空間。
等一切落定,迶翎才開口問道,“許久未見,和往日相比,你倒是有了些變化。之前,你不是最為牽掛這個女兒嘛,如今,怎的如此生分了呢?”
穆菀嘉神色一動,隨后說著,“是啊,你也知道,我最為牽掛她了。只是,如今孩子長大了,翅膀也硬了,我牽掛與否,也都不重要了。如今,她都能夠強(qiáng)行的帶我出宮了,我哪里還有什么資格在去擔(dān)心她啊?!?p> 這話,迶翎有些不認(rèn)同。他看了一眼暗自神傷的妹妹,思索一番便說著,“其實今日,你是故意跟著阮阮出來的吧?!?p> 穆菀嘉看了對方一眼,被戳穿了也不鬧。一改方才的失落,隨意的落座,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水,耐心的品嘗著。
迶翎也不急,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也不催,也不惱。
等杯中的茶水終于喝完,穆菀嘉才嘆息一聲,說著,“是啊,我便是故意的。”
“既如此,你又為何非要那般對那個孩子。你明知道的,她對你,心存愧疚,還以為是忤逆了你的意思呢。”迶翎有些不贊同的說著。
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阮阮的臉上明顯的萎靡神色。那副耷拉著腦袋的模樣,真的像一個被遺棄了的小狗。
想來,是這一路上,都沒有聽到自己母親的好話吧。
“哥哥,你以為我想嘛。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我該偏向誰呢?”這話,充滿了無奈。
似乎這個抉擇,從踏入京都來的那一剎那,便已經(jīng)開始了。她幫著自己的兒子,去搶奪自己女兒的財產(chǎn)。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自己的兒子給傷害。
試問,作為一個母親,她又如何能夠不心疼呢。
只是,她卻無法平衡其中的關(guān)系。到最后,索性便想眼不見心不煩,把自己緊閉在朝夕宮,不聞窗外事。
只是,這樣的心思,最終,也不能有了。
在朝夕宮宮門坍塌之后,她便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了。便是不愿,便是不忍,也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毫無辦法。
不過,這樣的掙扎,很顯然,迶翎無法感同身受,他直接說著,“族中規(guī)則,你很清楚。這樣的問題,不該是你提出來的。這段時日發(fā)生的事情,族長那邊很是不滿。若不是有阮阮在前邊頂著,定然會責(zé)怪與你的?!?p> “責(zé)怪,呵。責(zé)怪便責(zé)怪吧,還能如何,在把我給關(guān)進(jìn)去,不見天日?!睂Υ?,穆菀嘉不甚在意的說著。
當(dāng)初,心里也不是不怨的。畢竟把自己和親生女兒分隔兩地,那樣的痛苦,永生難忘。
這幅反應(yīng),讓迶翎忍不住皺眉,要知道,如今鳳族已經(jīng)有了新一代的圣女,便是阮阮。若是嘉兒在繼續(xù)這般任性,怕是會引起族人的不滿。到時候,怕是為了平息族中人的憤懣,被處死都有可能。
不過眼下,也不適合在和她對著干了,于是便順著往下說道,“哥哥知道,你心中,還是有一桿秤的。元帝你也看了,即便是把他推上那個位置,所做之事,也是德不配位。至于阮阮,心中有一顆仁愛之心,只有這樣的人為帝,才能真正的造福蒼生,也能振興我們鳳族,完成我們鳳族幾百年來的使命?!?p>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才假意被脅迫出來。這樣,我心里,也能稍微好受些?!闭f到這里,從進(jìn)來便一臉不悅的穆菀嘉,眼中隱隱泛起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