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頓再見到香川杉吉,已經(jīng)是一天之后。
“香川哥,這是什么意思?”唐頓看著桌面上的“白巧克力”,假裝摸不著頭腦。
香川杉吉則慵懶地靠在桌后,理所當(dāng)然的答道:
“除開你我還給別人布置了任務(wù),結(jié)果一半人都死在了那天晚上,我把賞金勻了勻,算是對你超額完成任務(wù)的獎勵?!?p> “這么說,直到今天我才真正通過了面試?”
唐頓笑著反問道。
“可以這么形容?!毕愦ㄒ残α?,繼續(xù)說道:“特別時期,我總得小心為上。”
初來乍到的唐頓干掉了中村浩二,他是長島組內(nèi)奸的可能性就已幾乎為零,香川杉吉不認(rèn)為長島組會為了對付自己這個小小的尖牙干部,拿一名骨干駭客和一條街道作為代價。
至于對付巴卡爾?如果唐頓加入了恐龍幫慢慢往上爬倒是有可能,可他現(xiàn)在作為雇傭兵可沒有接近大佬的機(jī)會。
與其用這種隔靴搔癢的潛伏方式,倒不如培養(yǎng)一群死士刺客更有效些。
香川的這些心思,唐頓當(dāng)然也猜到了,他收起笑容,沉默片刻才一臉“真誠”地說道:
“要我說的話,只要錢到位,香川哥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p> 香川的笑容更燦爛了,本就精致的臉龐此刻更顯妖艷。
“好,既然你這么說,我就直說了,”香川啪的甩出一沓大額芯片,“我現(xiàn)在需要的是情報,重要的情報,有多少我買多少,就怕你的手太短,拿不到。”
“如果是情報的話,零零碎碎的也換不來幾個錢,不如直接搞波大的?!?p> 唐頓雙手搭在桌面上,“我有一個計劃,不知道香川哥有沒有興趣?”
香川饒有興趣地說:“哦?說來聽聽。”
…………
奈良占領(lǐng)區(qū),某個荒廢的店鋪內(nèi)。
“什么?!香川不是答應(yīng)給我派兩個棒棒的利爪兄弟嗎?怎么是這兩個娘炮!”
如雷般的聲音來自一個模樣粗魯?shù)木逎h,超過兩米的他瞪著銅鈴似的灰色大眼,下面的通紅酒糟鼻似乎隨時會像蒸汽機(jī)車一樣噴出蒸汽。
“喂,傻大個,你嘴巴放干凈點,什么叫娘炮,老子告訴你,我們可是正宗的爺們!”
“就你還爺們”萊蒙托夫嗤笑一聲,伸手抓向口出狂言的強(qiáng)尼,“明明就是個娘——”
“嘿,我兄弟說得沒錯,我們都是純爺們?!?p> 一旁的唐頓伸手抵住了萊蒙托夫的大掌,鈮金骨骼內(nèi)深埋的彈性體致動器悄然發(fā)力。
“嗯?!”
萊蒙托夫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大腿粗細(xì)的肌肉如同鉸接的大理石一般堅硬,可那黑發(fā)小子不過略有肌肉的臂膀卻分毫不退,像一根金屬棍死死頂住了成噸的重壓。
僵持了十秒后,萊蒙托夫終于還是放棄了,被眾多手下圍觀的他老臉有些掛不住,只好冷哼一聲,“哼!又是鐵皮仔,恐龍幫讓你們這些干巴巴的機(jī)器人加入可真是恥辱。”
“事先說明,我們是被雇傭來的,可不是什么恐龍幫的人,再說你的香川老大不也照樣用機(jī)械改造嗎?他看起來可比我娘炮多了。”
唐頓嘴上嘲諷著,心中卻在暗想這家伙的手勁可真不小。
“香川他不一樣,他是個真正的爺們,就是……就是審美獨特了些?!?p> 萊蒙托夫前半段還是一臉的佩服,說到最后卻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頭頂鮮紅的朋克發(fā)型酷似古羅馬百夫長的頭盔。
他故作姿態(tài)的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口:
“現(xiàn)在姑且算你們是男人,那任務(wù)呢?既然你們是被雇傭來的,總要有個任務(wù)吧。”
“任務(wù)很簡單,大家一起去干架,看到帶頭的兵曹留給我們解決就行?!?p> “什么?!把兵曹都留給你們,開什么玩笑,那些小頭頭的值錢玩意兒可比一群墨鏡仔身上的還多?!?p> 萊蒙托夫又瞪大了眼睛,就差把“滾蛋”三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唐頓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又補(bǔ)充道:
“我們只要兵曹后頸的植入終端,其它的戰(zhàn)利品分毫不取。”
“后頸終端?那種東西人人一個又不值錢,你們想要多少都行,前提是必須為我出力?!?p> 萊蒙托夫舒了口氣,要是把兵曹身上的油水都刮走了,即使是香川老大的命令,下面的弟兄們也會相當(dāng)不滿,畢竟大家都是來發(fā)財?shù)摹?p> 唐頓嘴角微微上翹,“沒問題,我只要兵曹的終端,平時分兩份彈藥就行。”
這時店鋪的小門打開,一個小龍人伸進(jìn)半個身子出聲說道:
“老大,那個老頭兒來交錢贖人了?!?p> “讓他進(jìn)來?!?p> 萊蒙托夫坐回那張被明顯撐大的仿皮沙發(fā)。
幾秒之后,小門再次打開,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老頭跟著小龍人畏手畏腳地走了進(jìn)來。
萊蒙托夫坐在沙發(fā)上慵懶的問道:
“怎么,老頭兒你湊夠人頭稅了嗎?可別拿日本佬的代金卷蒙老子?!?p> “湊夠了,湊夠了?!?p> 老頭趕緊從夾層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沓皺巴巴的紙幣,用雙手捧了上去,“這……這是我最后的家當(dāng),都……都在這,求求你把我兒子放了吧?!?p> 身邊的小龍人一把抓過紙幣,大致點了點,對萊蒙托夫點點頭。
得到確認(rèn)的萊蒙托夫大手一擺,身后的手下就推開了后邊的鐵門,走進(jìn)去將一個精神萎靡的中年男子拖出來,唐頓用余光往里看了看,昏暗的房間內(nèi)最少還有十幾個神情灰暗的男男女女。
老頭的臉龐皺巴巴的,甚至難以分辨出他原來的人種,可一見到他的兒子,滿臉的褶皺卻好似電燙斗碾過一般舒展開來。
“兒子,我的好兒子?!?p> 老子趕緊抱住跌跌撞撞跑來的兒子,眼淚止不住在昏花的眼眶里打轉(zhuǎn),雙手不停撫摸著男子臉上的淤青。
“多好的大團(tuán)圓呀!你看,我早就說過,只要把人頭稅交了,那恐龍幫絕對的讓你們快快樂樂、平平安安?!?p> 萊蒙托夫的語氣十分誠懇,簡直就像發(fā)表就職演說的安全局官員。
團(tuán)聚的兩人并沒有回應(yīng)他的感言,而是互相攙扶著走向門外,中年男子的骨瘦如柴的身軀邊走邊顫,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藥癮發(fā)作了。
“都快嗑廢了還我的好兒子,長島組的冰丸也太垃圾了,哪像我們恐龍幫出品的捷特和敏達(dá),不僅副作用小,還能長肌肉?!?p> 萊蒙托夫嘀咕著,眼睛卻看向在一旁默默不語的唐頓。
唐頓察覺到了他的眼神,笑了笑:“怎么?你該不是以為我會幫他把錢付了吧。”
萊蒙托夫不置可否的答道:
“我以為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小白臉最喜歡逞英雄呢,我還盤算著你要是把錢給了,晚上再派弟兄去把老頭搶了,能收雙份的錢?!?p> “一個糟老頭,一個毒罐頭,我可不是什么口味獨特的基佬?!碧祁D笑意不減。
強(qiáng)尼也在一旁附和道:
“那可不,就算要逞英雄,哪里用給錢呢,直接把‘壞人’的腦袋打爆不簡單的多?!?p> 萊蒙托夫神色一愣,隨即拍著沙發(fā)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方法我喜歡!”
他笑到一半,一個匆忙跑入的小龍人打斷了他。
“老大,有人正在交火,應(yīng)該是奧利格的隊伍?!?p> “有多少人在打?”萊蒙托夫追問道。
“弟兄門在外圍看了看,對面應(yīng)該有兩個兵曹,三四十號人。”那人的語氣不太確定。
“哈哈,又有人可以錘了,趕緊收拾東西,留兩個人看家,我們?nèi)ジ杉?!?p> 萊蒙托夫尤為興奮,直接蹦起,差點把不堪重負(fù)沙發(fā)給蹬散架。
“你們兩個不會還想放新人假吧?”
他撿起桌面上的頭盔,這頭盔本質(zhì)上就是兩塊左右焊接可以開關(guān)的鐵皮粘上一對中間切斷的護(hù)目鏡,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不會礙到他那高聳的發(fā)型。
“那倒不會,早開工早完成任務(wù),我們隨時可以出發(fā)?!?p> 唐頓現(xiàn)在也穿了身紅色的軟殼沖鋒衣,端著把瀨戶勇送的UTS-115霰彈槍,腰間插著他的科爾維特整裝待發(fā)。
不是他覺得擼管槍太丑,而是那玩意粗劣的制作工藝用起來實在是種折磨,槍口跳動嚴(yán)重,后坐力驚人,毫無人機(jī)工程學(xué)設(shè)計,甚至連射速都是時快時慢,怪不得恐龍幫都喜歡近戰(zhàn),這槍用起來還不如不用。
而強(qiáng)尼則穿身城市灰迷彩戰(zhàn)斗服,背上還掛著個不短的槍套,今天他擔(dān)負(fù)著精準(zhǔn)射手的職責(zé)。
萊蒙托夫一手拾起猙獰的雙頭鏈錘,一手扶正碩大的方形盾牌,他身上的雙層重甲從來沒脫下過。
“那就好,別一會兒打起來尿了褲子,我可不會幫小孩擦屁股?!?p> 那面大盾看起來是用很多層材料焊接而成,陶瓷板、鋼板,各種很多不知名的合金,甚至還夾了一層車用橡膠。表面涂成深深的紅色,正中央的甲龍標(biāo)志不知刷了多少回,層層疊疊的看起來甚至有些立體。
“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傻大個,三百多斤的尸體我可背不動?!?p> 強(qiáng)尼這句話引來了屋里不少小龍人的怒目而視,萊蒙托夫卻并不生氣,他勒著重甲上的武裝帶道:
“就憑這幫豆芽一樣的日本佬,想要老子的命,哈哈哈哈!”
他在屋內(nèi)環(huán)視一圈,自己手下的四名利爪,二十七個的小龍人都已整裝待發(fā),暴露的肌肉無不渴望著鮮血與掠奪,隨即大吼一聲:
“為了殺戮!”
“為了殺戮!”大伙群情激昂,只有唐頓和強(qiáng)尼仍是一臉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