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頓將手抬了抬,“站起來。”
“還要干什么?”
龜田大翔有些疑惑,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的反抗的勇氣,甚至在精神的刺激下產(chǎn)生了一絲自己真能活下去的奇怪念想。
他乖乖地站了起來,那顫顫巍巍的動作好像剛做完下身義肢手術的殘疾人。
“走兩步。”
“???”
龜田大翔有些不明白唐頓的意思。
“我叫你走兩步,就像你平時那樣正常走。”
唐頓的語氣很平靜,卻給人一種不可違背的感覺。
龜田大翔怔怔的看向周圍,圍觀的狂爪幫眾人都各自后退了幾步,給他騰出了一片空地,地上還沾滿了凝固的血跡。
他咽了口口水,眼睛看著眾人,右腿微微挪出半步,就像在大雨天嘗試積水深度的老人。
“不用緊張,正常來回走就行?!?p> 龜田大翔又咽了口口水,終于邁出了正常的步子,一步兩步,一步兩步,步伐漸漸正常起來,蒼白的臉龐竟也恢復了幾縷血色。
“隨便擺擺手。”
龜田大翔停頓了兩秒,才在遲疑中僵硬地擺起了手,像個沒充滿電的機器人。
“原地蹲下?!?p> 此時的龜田大翔已經(jīng)不再遲疑,如肌肉反應般地原地蹲下。
唐頓不斷發(fā)布著口令,他并不擔心龜田大翔會突然暴起,拼個魚死網(wǎng)破。
現(xiàn)在的他就像個失足落水者,把遵循這些簡單的指令當作了求生的繩索,拼命地抓住不肯放手,繩索的那頭就是唐頓,可能還有默不作聲的強尼。
“蹦兩下?!?p> 龜田大翔已經(jīng)不再思考,只是自動的重復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指令,仿佛又另一個自己在操縱他的身軀。
“原地轉(zhuǎn)圈?!?p> 由于神經(jīng)鈍化劑的作用,龜田大翔的轉(zhuǎn)圈東倒西歪,有些滑稽,人群中又傳來了些許哄笑聲??伤耆珱]有在意,只是自顧自地轉(zhuǎn)著圈。
“來回小跑?!?p> 他每做一套動作,強尼的棕色眼睛中就仿佛多了一絲莫名的影子,就像將墨水一滴一滴的倒進熱可可。
一連做了二十多套動作,唐頓看看時間,沒有再繼續(xù)發(fā)出指令,而是向椅子上的強尼看去。
這時的強尼剛剛從近兩小時的石化中蘇醒,他閉上雙眼似乎在醞釀什么,等他再睜開時瞳孔已經(jīng)不復原來的淺棕色,而是跟龜田一摸一樣的深褐色,他朝唐頓撅嘴點了點頭,右手比了個大大的“OK”。
“停下吧。”
唐頓擺擺手,瀨戶勇心領神會,招呼著狂爪隊眾人暫時回避。
龜田大翔如蒙大赦,立刻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起來,汗水從他的頭發(fā)不住淌下。在神經(jīng)鈍化劑和電擊的雙重作用下,體力的消耗速度翻了不止十倍。
見現(xiàn)場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唐頓放下光屏,抬手朝桌上的機器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只見那臺機器藍光一閃,便在“嘟嘟”聲中從上端緩緩裂開,濃郁的白霧從其中向四周散溢,在桌面上流淌,在幽幽的藍光下顯得柔和而神秘。
唐頓伸手輕輕撈出一片柔軟的肉色產(chǎn)物遞給強尼,只見強尼仰起頭,將那片肉色輕輕覆在自己的面部,雙手向臉頰抹平,再低下頭時,那張編號11的拉丁面孔已經(jīng)赫然變成了龜田大翔的樣子,無論是眼角因長期縱欲升起的暗色皺紋,還是那枚嘴角的黑痣,都完全一樣。
這是最頂級的仿生人臉面具,細節(jié)精細程度已經(jīng)達到了高納米級,它是奇點組織專門為“模仿大師”異能擁有者配備的高端任務工具。
這當然也是從安全屋中拿的。
強尼從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向龜田大翔,在這一步兩步間,他的頭發(fā)也在離奇的漸漸變黑變長,脖子以上的的部分都在朝龜田大翔的樣子轉(zhuǎn)變。
呆立在原地喘息的龜田大翔隱約注意到強尼走路時的微微左傾,他也有一模一樣的習慣,這是因為兩只腳掌的重量有所不同。
只見強尼走到龜田大翔身前,微微一躬,“龜田君你好,我是龜田大翔,請多指教。”
強尼并沒有與龜田大翔握手的念頭,而是后退一步,靜靜地直視對方,眼神清明而自信。
他的雙手也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鉻光涂料,看起來就是一雙標準的仿生機械手。
無論是略帶口音的沙啞音色還是那暗藏桀驁的謙虛眼神,都與龜田大翔完全一致,用孿生兄弟來形容并不準確,現(xiàn)在的他們更像是某些都市傳說中生物巨頭秘密研制的仿生人。
龜田大翔看著這個倒映的自己,嘴巴不自覺地呢喃道:
“龜,龜田君,這……這是我嗎?”
比起完全一致的面孔,強尼的話語更讓他脖子上的皮膚仿佛在嘶嘶作響。
這種感覺龜田大翔體驗過,那是在加入長島組后的第三個星期,他被捉住后銬在據(jù)點里等候大哥的處置,擔心他得知自己跟他的女人廝混后會有什么反應。
那時他的脖子就在嘶嘶作響,一種古怪的刺痛感充斥著他的大腦,仿佛全身的血肉都在往脊椎爬,往遠離現(xiàn)實的方向逃……
那一次他被剁掉了兩只小臂,燒焦了一只耳朵,花了足足兩年時間才積蓄力量暗殺了大哥并取而代之。
而這次他終于明白,對方不會再給他機會。
唐頓和剛剛返回的瀨戶勇在兩人間仔仔細細對比了一下,確認無誤后,便輕描淡寫的對龜田大翔說道:
“行了,該說再見了。”
脖子上的鋼絲瞬間拉緊,嘶嘶聲終于變成了死亡的哨音。龜田大翔在胡亂的掙扎片刻后,便永遠失去了呼吸,不知是誰還順手在他猙獰的額頭上開了個洞。
強尼將尸體上的衣服穿上,用一個球型裝置用將上面飛濺的少許血點輕輕抹去,把衣服的狀態(tài)恢復到2小時前尚未遇襲的狀態(tài)。
強尼邊抹還邊捏著鼻子抱怨道:
“這人的衣服有多久沒洗了,渾身都是煙味和汗騷味兒?!?p> 剛剛走進的狂爪幫眾人差點沒被的聲音嚇一跳,要知道,突然冒出一個和死人一模一樣的男人就夠恐怖的了,更不用說這個男人還操著另一個男人的嗓音在吐槽。
“嗶嗶嗶嗶嗶!”
強制質(zhì)詢的鈴聲再次響起,不過已經(jīng)不需要唐頓用偽造驗證信號欺騙了,因為此刻的強尼已完全成為了“真正”的龜田大翔。
“報告總部,我是龜田大翔,有個弟兄不小心觸發(fā)了拌雷,現(xiàn)場處理失敗,急需返回手術!”
那頭的AI電子音沉默片刻,似乎在評估“龜田大翔”請求的合理性。
“允許動身返回,綠色通道已發(fā)送,其余人繼續(xù)警戒?!?p> 掛斷信號的強尼和唐頓相視一笑,計劃進行到這里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