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欣真人最怕聽到這個。
因為這個案件的審判過程確實有些過于迅速了,而且公開性也有所不足,全場只有阮小康一個見證者。
同時在一個大晚上審判,審判完之后就立即執(zhí)行。這難免不讓人產(chǎn)生某種聯(lián)想。
把一個簡簡單單的案子弄得這么快,這么的掩人耳目,難道初黎峰真的在掩飾什么?
他本想大聲呵斥對方,但那個有些熟悉聲音令他有些猶豫。
片刻之后,他想起來了發(fā)出這道聲音的人是誰,瞬間汗如雨下,無比感謝剛才自己的那一份猶豫。
一旁的阮小康深鞠一躬,上半身與地面近乎平行,終于說出了進入大廳后的第二句話:“晚輩康樂,拜見紫霞真人?!?p> 能讓阮小康自稱晚輩的有不少。
能令怒欣真人汗如雨下的人雙手就能數(shù)得過來。
而能使徐青風(fēng)親自為其開路的人,三天之前,這個世界上有兩個,現(xiàn)如今只有一個了。
那便是趙紫芷,道號紫霞,史上最年輕的無一境修道者,現(xiàn)任的成輝峰峰主。
當然,她更為世人熟知的身份,是她乃現(xiàn)已飛升的云流真人的獨女。
柳快快跟著站了起來,他盯著那個柔美的女子,情感飽滿的贊嘆道:
“這位姐姐,你穿這身紫衣真好看。你來了后,這個無聊的大廳里都甚至綻放出了生機。就我一個外人的角度,我覺得整個藍天宗的人都應(yīng)該向你學(xué)習(xí)一下穿搭?!?p> 趙紫芷禮貌的回了他一個微笑,然后緩緩走到了怒欣真人面前,暴露在那一束白色的星光之下。
整片星光,仿若只為她一人而閃亮。
“根據(jù)門規(guī),若是邪域中人重傷了我宗子弟,那判飛劍穿心洗魄之刑,也是應(yīng)當。只是不知,這位邪域之人重傷了我宗哪位弟子,該弟子問道于何峰,是不是什么地方出錯了?”
根據(jù)統(tǒng)計,在云流真人飛升那一天里,共有五名初黎峰弟子與柳快快交過手,其中有四位受到柳快快的冥冰真氣的侵襲,感冒了幾天,現(xiàn)在還在鋪蓋窩里躺著。
往大了說,這幾人也確實算是被柳快快重傷。
怒欣真人今下午還專程去探望了這四人,確定該情況屬實,所以他才敢在今晚做這一出匆忙的審判。
然而,徐青風(fēng)說這四人沒有受傷,這四人又怎敢說自己受傷了。
“阿嚏!”怒欣真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阮小康望著這位長老,心生敬佩,暗中感嘆這老油條的水準,這么果斷的的裝感冒,沒個三五十年絕對鍛煉不出來。
只不過,柳快快偏偏不識趣的插嘴道:
“我說大爺,見到美女臉紅正常,流鼻血也正常。咋就打噴嚏了呢?你這身體狀態(tài)不太好啊,是不是晚上睡覺沒咋蓋被子,唉,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跟咱們這些年輕人不能比,別逞強?!?p> “所以我搞不明白,你咋這么晚還要來加班,加班就算了,工作還出錯了。從我上班第一天起,我的領(lǐng)導(dǎo)就告訴我,工作中,最重要的是工作效率,工作時間越長只能說明這人能力不行,大爺,你精力有限,以后少加班了,有事情白天干就是,晚上干事并不能體現(xiàn)你的勤勉,反而容易把事情辦錯,給領(lǐng)導(dǎo)留下不好的印象?!?p> 怒欣真人之所以道名怒欣,就在于那一個怒字。被柳快快這么念叨,他自然是暴怒,于是他伸手右手指著柳快快的鼻梁,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妖人,在這里說什么狗屁混帳話!在藍天宗里還不知收斂,真當我這里是你那破爛的邪域!沒人可治你嗎?”
徐青風(fēng)悄無聲息的走到了柳快快的身后,如奪命的鬼魅一般,伸出鷹爪般的右手,一把按住柳快快的后腦勺,將其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而后,她屈膝,單腿跪在了柳快快的脖頸上。
“啊!?。“?!救命!救命!我不能呼吸啦!”
徐青風(fēng)沒有理會柳快快的叫喊,冷聲說道:“再鬼吼,殺了你?!?p> 柳快快撇了撇嘴,道了聲好煩,安靜了下來。
場間氣氛有些許尷尬。
只不過趙紫芷似乎沒看到這一切,她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方才怒欣真人裝咳嗽的那一刻。
“云流真人飛升之后,天氣變化有些異常,稍不注意便會感冒,峰里已有多名弟子不幸感冒。我已讓清俗峰備了一些藥材,怒欣真人稍后可以去取一幅服用。”
“前日去追捕這名邪域青年的那四位弟子也感冒了,只是癥狀與冥冰真氣入體有些相似,怒欣真人常年在宗門之內(nèi)講經(jīng)傳道,未曾見過真正地冥冰真氣,有此誤判,倒也正常?!?p> 這便是定了性了。
怒欣被柳快快惹起的怒氣還沒消下來,但也察覺到自己似乎被峰主當劍使了,于是更加生氣了。
這事雖小,卻似乎成了高層之間的某種博弈。
怒欣最討厭這些莫名其妙的勾心斗角,也根本不想攙和進其中。
但這場審判的審判人終究是他,一切的決定都應(yīng)該由他來做出。
他現(xiàn)在愿意退讓一步,但不希望從趙紫芷嘴里聽到什么放柳快快一馬的要求,哪怕她是下一任掌門的最有力人選。若是如此,哪怕他百般不愿,也只能死磕到底了。
“這人雖然沒有對我宗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擅闖禁地,終究是犯了門規(guī),就將其關(guān)入煉妖塔吧?!壁w紫芷輕聲說道,聲音悅耳而動聽。
怒欣真人松了口氣,以為自己懂了。
柳快快的身份一定有些許特殊,所以成輝峰那邊從大局考慮,更傾向于留他一條命,當然,這條命要完全的掌握在自己手中,隨時可以拿出來捏滅。
而自己初黎峰的那個峰主估計也料到了成輝峰的反應(yīng),所以要從快從速的殺了這人,以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
怒欣在心里嘆了口氣,心想初黎峰遇到這么個峰主,究竟是好是壞,有的時候,自己對他做出的部分決策也不是很理解。
那人思想有點太過狹隘了,只重視懲戒,而忽視了其他。
不過關(guān)他屁事呢?他也討厭那個峰主,巴不得那人早點滾蛋。
“既然那四人只是感冒,那這邪域妖人自然罪不至死。紫霞真人的看法也實屬在理,根據(jù)門規(guī),便把此徒關(guān)進煉妖塔?!?p> 趙紫芷笑不露齒,道:“這人實力深厚,前日在碧落湖上連擋青風(fēng)三劍,怕是已到非我境,為不再生事端,便由我親自送他入塔吧。”
這便是下了逐客令。
盡管在這里,她才是客人。
不過怒欣真人還是很識趣的帶著阮小康離開了。
月色下,趙紫芷的笑容消失了。
“唉,真的煩。被這個峰主身份搞得,每次說個話都要端著這個架子,這樣下去我早晚得長抬頭紋。”她一邊用雙手刮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抱怨道。
一旁的徐青風(fēng)沒有安慰她,反而還嘲笑道:“活該,誰叫你自己要去當這個峰主。”
趙紫芷撇了撇嘴,以示自己的無奈,她走到被按在地上的柳快快跟前,居高臨下的問道:
“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