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比眼睛大呀？
天，烏漆麻黑的。
朱九在大帥府里，七拐八繞，悄悄的到了內(nèi)宅外面的墻角。
“呸！”
手心里吐口唾沫，后退幾步助跑。
嗖地一下，扒在了墻頭，然后腳上用力，直接趴在了墻頭上。
對面，一間小屋的燈還亮著，窗戶上，倒映出一個胖胖的人影。
那是月牙兒的房間，朱九早就打聽好了。
小九兒左右看看，沒人。
掏出一塊小石頭，嗖地扔過去。
啪，正好打在門板上。
月牙兒正在燈下縫著衣服，就聽門口啪地一下。
“誰呀？”
喊了一聲沒人答應(yīng)，又是啪地一下。
月牙兒放下針線，走到門口，可是黑漆漆一片，哪里有人。
正疑惑間，對面墻頭，一個賊兮兮的聲音，“月牙兒！俺，小九兒！”
“呀，你咋來了？”月牙兒尖叫一聲，又馬上壓低聲音，捂著嘴趕緊看看左右。
“你來，俺有好東西給你！”
月牙兒心里慌慌的，一咬牙，搬了個凳子，到墻角，站上去，仰脖看著朱九。
“小九兒，你來干啥？讓人抓著了，打軍棍呢！”
“嘿嘿，不怕！”朱九小聲道，“俺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件好東西，俺特意給你買地。”說完，從懷來掏出厚厚地花布，“給！”
騎在墻上，伸長身子遞給月牙兒。
“是啥呀？”月牙兒接過來，借著月光一看，頓時愣住了，花布。
“俺看你身上的褂子都舊哩！”朱九笑道，“又馬上開春了，該做新衣裳。這花布又軟和，又鮮艷，正是開春的時候穿地！”
“小九兒！”月牙兒咬著嘴唇，眼圈一下就紅了，“俺從小沒爹娘了，除了大姑娘，沒人對俺這么好過！”
“別哭！”朱九笑道，“咱倆不是朋友嗎？”
月牙兒不懂啥是朋友，擦了下眼睛，笑道，“你等著，俺屋里有點(diǎn)心，俺給你拿去！”
她雖然胖，但是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不用了，俺不餓！”朱九笑道，“月牙兒，你剛才笑起來的樣，就跟天上的月牙兒似的！可美咧！”
月牙兒抬頭，看看天空，寂靜的夜空里，月牙兒彎彎。
“呵！”月牙兒笑出了聲。
“你等著，俺給你拿點(diǎn)心去，大姑娘給俺的，可好吃了呢！”
說完，不顧朱九的反對，回屋。忙活了一陣，拿著一個小盒子出來。
“給你！”
月牙站在凳子上，費(fèi)力的伸手。
朱九趔著身子，費(fèi)力的接。
“小九兒，你伸伸手兒！”
“月牙兒，你是點(diǎn)勁兒！”
吱嘎，忽然腳下的凳子發(fā)出一陣怪聲。
月牙兒胖乎乎的身子，在凳子上晃悠兩下。
咔嚓！
哎喲！
尖叫聲中，凳子突然四分五裂，月牙兒一下摔個屁股蹲兒。
“汪！汪！”
內(nèi)宅的狗叫了起來，遠(yuǎn)處也有腳步聲。
“月牙兒，你沒事吧？”
“俺沒事，你塊走，抓著要挨打！”
“那俺走了！”
嗖，朱九在墻頭沒影了。
月牙兒揉著屁股站起來，懊惱的看著手里的地點(diǎn)心盒子。
“小九兒還是沒吃著！”
然后，目光落在花布上，胖乎乎的臉上，甜甜的笑了，又看看天上的月牙兒。
“小九兒真會說話！”
拍拍屁股的土，一腳把零碎的凳子踢開，“什么他娘地破玩意兒？耽誤俺地事兒！”
但是一轉(zhuǎn)頭，愣住了。
自己的房門口，那個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姐妹的馬大姑娘，正捂著嘴，笑著看她。
如果朱九在這，一定大吃一驚。這不是，布店里，那個管閑事的大姐兒嗎？
“嘖嘖嘖！”馬姑娘笑道，“月牙兒半夜會情郎？”
“啥呀？大姑娘你可不能亂說！”月牙兒臉色漲得通紅，“俺老鄉(xiāng)，是俺老鄉(xiāng)！”
“騙誰呀！”馬姑娘挽著月牙兒的胳膊，貼著她的耳朵說道，“老鄉(xiāng)你給他吃點(diǎn)心？俺還不不知道你的性子！”
說著，目光落在月牙兒手里的花布上，“老鄉(xiāng)給你送花布，咦？
“大姑娘，真是老鄉(xiāng)，不能亂說！”月牙兒分辨著。
借著燈火，馬秀英仔細(xì)的看著花布，笑了笑。
“月牙兒，送畫布那小子，是俺爹的親兵吧！”
“嗯！”月牙兒低著頭，咬著嘴唇。
“是不是，瘦地跟猴似的，一說話挺沖的！”
“瘦是瘦，可是小九兒可和氣啦！”
馬姑娘笑道，“哦，原來他叫小九兒！”
“大姑娘！”月牙兒拉住馬秀英的袖子，“你可不能和別人說，丟死人了！再說，要是老爺知道了，打小九兒呢！”
“咱倆跟姐妹似的，俺當(dāng)然不能說！”馬秀英眼珠轉(zhuǎn)轉(zhuǎn)，笑道，“但是，總這么半夜相會，萬一被抓住了，咋辦？”
“是呀，咋辦呢？”月牙兒也犯愁了，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憂愁。
“這么地吧！”馬秀英笑道，“咱們后宅不是有雜活嗎？明兒俺跟老周說，讓他來后院干活，你不就能見著了！”
“是呀！”月牙兒拍手道。
“臭小子！”馬秀英心里笑道，“這回落俺手里，看你牛不牛？”隨后，又心道，“俺得替月牙兒好好相看相看！”
旁邊，月牙兒已經(jīng)驚呼出聲，“哎呀，他咋買這么艷的花布?！?p> ～～～～
“俺今天出城！”
早上起來，朱重八一邊穿著盔甲一邊說道。
朱九剛洗了臉，放毛巾的手頓時一僵。
重八出城，出去征糧，去攆周邊的百姓。
“哥，咱......”
“俺知道！”朱重八的大手，在朱九腦袋上揉著，“少殺人！俺去那些大戶那里要糧食，俺也不想搶老百姓！”
哥倆收拾打扮干凈，從屋里出來。剛出門，就看見走來的周大哥
“周大哥，早！”朱九笑著打招呼。
周大哥看了朱九兩眼，笑道，“你小子有好事兒了！”
“啥好事兒？”
“大姑娘讓你去后宅幫忙！”
“干啥？”朱九不解。
“干點(diǎn)咋活唄！”周大哥笑道，“快去吧！”
“這算啥好事？俺不成家丁了嗎？”朱九滿臉苦澀。
“啥話？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周大哥笑罵，“趕緊去！”
他娘的！
張?zhí)斓v那多自在，突然叫老子去內(nèi)宅，干活。
還大姑娘叫，咋說不說小少婦呢？哼！
等會！朱九拍拍腦門，大姑娘不就馬姑娘嗎？郭子興干閨女，朱重八未來老婆，自己的嫂子？
這事鬧的！
朱九整理下衣服，小跑著到了內(nèi)宅的門口。
一個穿著布衣的漢子，正站在門口，背對著他。
“大哥，勞煩通報一聲，俺是朱九，大姑娘讓俺來地？是你？”
漢子慢慢回頭，皮笑肉不笑。
不是別人，正是布店里那個漢子。瞬間，朱九明白了，那馬姑娘，不就是那個傻大姐兒。
想著，瞪大了眼。
“你瞪啥眼呀？比眼睛大呀？”漢子看著朱九冷笑，“跟老子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