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只能靠自己

　　…

　　范致虛無疑是忠于趙宋的。

　　可范致虛就是一個沒打過仗的文人，根本就不懂軍事，他對打仗完完全全就是外行。

　　其實，范致虛早就暴露出來了他對軍事外行的本質。

　　去年趙桓組織的太原保衛(wèi)戰(zhàn)，范致虛也參加了。

　　當時，完顏宗翰所率領的西路金軍，正在圍困太原城，聲震關中。

　　范致虛見金人勢大，又有燕云可依，實在難戰(zhàn)，便打算固守黃河，放棄河東。

　　因此，范致虛下令，各軍、各州郡沿黃河岸邊修筑連環(huán)堡壘。

　　同時，范致虛廣招人才，不論種族，也不論出身，只要有所專長，皆任命為朝廷命官。

　　結果，如僧人宗印、道士張孝慶等，皆借此機會補為范致虛的幕屬統(tǒng)制官。

　　宗印本姓趙，曾任萬花寺長老。

　　見中原大地戰(zhàn)火紛飛，宗印便準備去外地躲避戰(zhàn)亂。

　　經過河中府的一座寺廟時，宗印有感而發(fā)題詩一首：

　　七十老僧西復東，鄉(xiāng)關在望念飄蓬。大遼半歲九分盡，全晉一年千里空。周召已亡無善政，蔡童雖死有余風。華陰乞食商山去，巖谷幽尋四老翁。

　　也是巧了，安撫使席益正好看到了宗印寫的這首詩。

　　席益覺得宗印很有水平，遂派人將宗印追回來。

　　席益與宗印一番交談，對宗印驚為天人，于是將宗印推薦給了范致虛。

　　宗印與范致虛見面時，談起用兵之道，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范致虛以為宗印乃一奇士，于是令宗印還俗，借補官職為中散大夫、直龍圖閣，任命宗印為宣撫司參議官兼節(jié)制軍馬，連王偉、王方、李道峰、宋戡等重要的西軍將領都要聽宗印管轄指揮。

　　正是宗印建議范致虛沿黃河修筑長城的。

　　宗印對范致虛說：“如此，便可以將金人阻擋于長城之外?！?p>　　范致虛覺得此計甚妙，予以采納，并嚴厲要求各軍、各州縣立即著手行動。

　　然而，所有人都認為宗印之計乃是天方夜譚，根本就行不通，因此，對此或是不贊成，或是陽奉陰違。

　　結果，范致虛修筑的所謂的長城，僅僅跟肩膀一邊高，金人縱馬一躍就跳過去了，不起任何作用，白白浪費人力、物力，關鍵耽誤了寶貴的時間。

　　而這種事，范致虛不只干了一兩件。

　　當時，有些人為了從范致虛那里獲得賞錢，所獻的守河之計簡直如同兒戲一般。

　　可范致虛竟絲毫都察覺不出來，往往直接就下令按法施行，結果軍民官吏皆怨聲載道。

　　值此國家存亡之關鍵時刻，就憑趙桓將大宋王朝最大的希望大宋陜西六路西軍交到范致虛這個毫不懂軍事的文人手上，趙桓落到了亡國之君的下場，就一點也不冤。

　　……

　　就在完顏婁室擊潰了范致虛所率領的大宋陜西六路西軍的同時，完顏昌、阿里刮、迪古不分兵向濟州進軍迎戰(zhàn)趙構的大元府。

　　不久前，大元帥府給其屬各部下命令，進一步明確各部駐防之地、各將領統(tǒng)兵數(shù)量與隸屬關系。

　　經過整編，大元帥府共有七支人馬：

　　第一支，大元帥府五軍。

　　這支人馬是趙構嫡系中的嫡系，駐扎于東平府。

　　先鋒辛彥宗統(tǒng)制五千人，前軍都超統(tǒng)制二千五百人，左軍張瓊統(tǒng)制二千五百人，中軍張俊統(tǒng)制二千人、趙俊統(tǒng)制二千五百人，右軍苗傅統(tǒng)制二千五百人，后軍范實統(tǒng)制二千五百人。

　　以上共一萬九千五百人，號稱四萬人馬，以楊惟忠為都統(tǒng)制，趙構親自指揮。

　　第二支，駐扎開德府的人馬。

　　總計一萬九千人，號稱三萬八千人馬，以陳淬為統(tǒng)制，由副元帥宗澤統(tǒng)一指揮。

　　第三支，駐扎濮州的人馬。

　　總計七千人，號稱一萬四千人馬，名義上也由副元帥宗澤統(tǒng)一指揮。

　　第四支，駐扎興仁府人馬。

　　總計一萬九千人，號稱四萬二千人馬，以張煥為統(tǒng)制，由黃潛善統(tǒng)一指揮。

　　第五支，駐扎廣濟軍人馬。

　　總計八千人，號稱一萬五千人馬，以丁順為統(tǒng)制，由黃潛善統(tǒng)一指揮。

　　第六支，駐扎單州人馬。

　　總計六千人，號稱一萬二千人馬，由黃潛善統(tǒng)一指揮。

　　第七支，駐扎柏林鎮(zhèn)人馬。

　　總計三千人，號稱六千人馬，由黃潛善統(tǒng)一指揮。

　　全部總計：大元帥府的兵力總共八萬一千五百人，對外號稱一十六萬七千人馬。

　　金軍到達柏林鎮(zhèn)距濟州僅百里時，趙構才得知，金軍來攻打他的大元帥府了。

　　趙構趕緊令楊惟忠緊急集合五軍，隨時準備迎戰(zhàn)。

　　然而，不知為何，金軍打個照面就拔寨撤退了，大元帥府五軍跟金軍根本就沒打起來。

　　同日，一支金軍從宛亭進犯興仁府。

　　守衛(wèi)興仁府的黃潛善，探得金軍來襲的消息，派統(tǒng)制官張煥領兵出城占據有利地形正面迎敵，同時又派丁順、孟世寧各自領軍分為左右兩翼，在城外設伏掩殺金軍。

　　戰(zhàn)斗打響后，宋軍猛烈射擊，一支流箭還射中了金軍的旗頭，龍虎郎君應聲落馬。

　　金軍頓時慌亂，趕緊抬著受傷的龍虎郎君狼狽而逃。

　　濮州城下，京東轉運判官直龍圖閣閭邱升也率領所募民兵出城迎敵，雙方各有殺傷。

　　夜里五更，進攻濮州的金人拔寨撤退。

　　另一支金軍從衛(wèi)南進攻開德府。

　　守衛(wèi)開德府的宗澤，先令統(tǒng)制孔彥威領兵在護城河邊扎寨，兩軍隔河射擊，后又派知冀州權邦彥率冀州兵前來支援，與孔彥威所部并力掩擊。

　　晚上三更，進攻開德府的金人也拔寨而退。

　　金人在開德府連夜拔寨撤退，宗澤很興奮，他與權邦彥領兵出城追擊金人。

　　宗澤還將新組建的一百五十輛戰(zhàn)車軍也投入戰(zhàn)場。

　　宗澤在率軍出城的同時，派人去往深州約守臣姚鵬一同進軍。

　　姚鵬雖然歸宗澤指揮，但卻并未同宗澤一塊出兵，因為趙構已下令不得追襲，姚鵬只尊趙構的命令。

　　宗澤認為機不可失，遂抗趙構之命率領所部一直追到衛(wèi)南。

　　不久，哨探發(fā)現(xiàn)金軍營壘，建議宗澤避開。

　　宗澤說：“將孤兵寡，不深入重地，無以取勝?！?，遂下令前進。

　　宗澤身先士卒，親冒矢石沖鋒，加上宗澤平日里在軍中能與士卒同甘苦，所以宗澤的部下都樂為宗澤所用。

　　因此，此戰(zhàn)宗澤部大敗金軍。

　　宗澤乘勝追擊繼續(xù)向東京方向挺進，大有一鼓作氣殺到汴梁城下之勢。

　　只可惜，宗澤部在打到南華縣時，遭到金軍重創(chuàng)。

　　其實——

　　衛(wèi)南之戰(zhàn)，包括之前分兵襲擊大元帥府的各部，都是金軍的佯敗，完顏昌等人的目的就是誘大元帥府的人馬向東追擊。

　　宗澤率軍猛追，在華南縣落入金軍的陷井之中。

　　宗澤的戰(zhàn)車隊太過笨重，機動性很差，關鍵遭到金軍騎兵兩頭掩擊，又沒有援軍，結果全軍潰敗。

　　由于戰(zhàn)斗突然爆發(fā)，情況緊急，宗澤、權邦彥只能換上士卒的白布衫與草履跟隨敗兵一起連夜逃到了姚鵬的駐地。

　　趙構聞聽宗澤遭遇大敗，對左右說：“我不叫宗澤追擊，宗澤偏不聽，果然敗于金人?！钡耐瑫r，動了南逃的念頭。

　　實際上，趙構和大元帥府現(xiàn)在已經探明，韓擎占據了汴梁城，正在與金人交戰(zhàn)。

　　不過——

　　趙構認定了韓擎是想據汴梁城為己有，不是想匡扶趙宋。

　　耿南仲、汪伯彥等人也是這么認為的，他們建議趙構南奔至宿州。

　　甚至，濟州駐軍將領早已經在研究渡江的方案了，先鋒軍與輜重也已經到達山口鎮(zhèn)了。

　　趙構之所以遲遲沒有動身，不是因為趙構還沒有拿定主意，而是因為一些將士對于前去宿州有不同的看法，他們質問趙構：“不返京師而迂路，何也？”

　　……

　　就在范致虛和宗澤先后吃了敗仗、趙構準備南逃的同時，一個黑影縋城而下游過護龍河，直奔金營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