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清新與濕潤讓車速感覺快了起來，秋澄也拿著相機不停拍照，再或者錄一段短短的視頻，顯示風(fēng)速與道路的無限前進(jìn)。
兩排明亮的房屋分列在道路左右，村口立著“希夏邦馬峰”的路牌，指示著一個看不清遠(yuǎn)方的岔道，蜿蜒著好像跨過草原進(jìn)到了山里。
那個方向不在計劃內(nèi)。陳然對珠峰的遺憾驅(qū)使他停車在一個味道很濃重的廁所門口，上個廁所，考慮一下。就算不去，也給秋澄一個遺憾過去的周期。
希夏邦馬峰可是唯一一座全境都在中國的海拔超過8000米的山峰。如果可以看到，也可以彌補一下看不到珠峰時的缺憾。
其實，剛才在看到藏野驢前的岔道口，陳然就看到了提示的大廣告牌，不過怕走的路線看不到，便沒有提醒。而現(xiàn)在，一人多高的路牌，明晃晃地立在哪里，不可能再知乎過去了。
只陳然從廁所捂著鼻子出來的時候，秋澄正在給藏族的一個小伙子分享巧克力，試圖用糖衣來獲得正確的建議。
其實大可不必，藏族的小伙子很淳樸，笑容也很純真，紅黑的陽光皮膚襯著潔白的牙齒，閃爍微笑的光芒。
當(dāng)然，誰會拒絕香濃的巧克力？
小伙子嚼著巧克力，偶爾詞語表達(dá)不準(zhǔn)時的一笑，露出牙齒上沾的黑色，羞赧而又甜蜜。
簡直美好的不行。
小伙子告訴秋澄，不用專門走那一條小路，繼續(xù)沿著現(xiàn)在的國道，走沒多遠(yuǎn)，就是快到前面右轉(zhuǎn)彎的地方，在路的左前方，高出周圍一切的就是希夏邦馬峰。不過，剛下完雪，天上還有好多的云，不一定能看到，但到了傍晚，一定可以，還有漫天星辰。
送上微笑的祝福和蹩腳的“扎西德勒”，陳然開始慢慢悠悠地開車。耗一點兒時間是一點兒，也許云散開了呢。
差不多到了小伙子說的地方，陳然停車扭頭看去，越過草原，那邊的云霧里隱藏著一座山，影影錯錯能看出輪廓。
“是不是這座山？我看著像?！标惾粡氖謾C里找出希夏邦馬峰的照片，兩相對照后，有些不敢肯定地問秋澄。
“像，應(yīng)該就是吧?！鼻锍我灿行┆q豫。
有三座山峰，和手機上介紹的一樣，像三個姐妹，蒙著潔白的面紗，靜靜地矗立在那里，不遠(yuǎn)不近，不來不去。
遠(yuǎn)處的風(fēng)應(yīng)該很大，可能是哪個著急的小伙子吹起來的，不停地催促白云化作的面紗快點離去，好露出姑娘那潔白的面龐。
姑娘也好像猜到了小伙子的心思，一點兒也不著急，把云紗揮來舞去，甚至還想完全躲起來，變個魔術(shù)，來個突然消失或者突然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
這就是個調(diào)皮的姑娘，還怕就此傷了小伙子的心，偶爾掀開面紗的一角，露出狡黠的微笑，讓人內(nèi)心瘙癢、欲罷不能。
沒有情趣的陳然實在是耐不住了，發(fā)動了車往前走，卻還是忍不住不時地扭頭看一眼，看得沒得到姑娘的青睞。
希夏邦馬一點兒也不在乎，她有的是傾慕者和追求者，一個臉都沒曬黑的家伙分明沒有真心實意。
嘲笑陳然的不只有秋澄，還有撅著白屁股的藏原羚，從不知道哪個草叢爬了起來，低頭吃著可能已經(jīng)有嫩芽的草和細(xì)長的葉子上掛著的水滴。雪早就變成了水滴，這里的陽光哪會容許雪花就那么兩三片還想長久的停留。
陳然又停了車，不是看希夏邦馬峰，而是看藏原羚。他對希夏邦馬峰不抱希望了。
“看藏原羚，我就喜歡那白屁股，還心形的?！?p> 秋澄已經(jīng)看到了。之前在羊湖附近也看到過，不過那時只有兩只，而且還遠(yuǎn)遠(yuǎn)的，是臉沖著自己，看不出和東北的傻狍子有什么區(qū)別。
這次不一樣，可能剛才暴風(fēng)雪都嚇跑了，好久的時間把肚子都餓壞了，現(xiàn)在一股腦出現(xiàn)了一大群，二十只差不多。距離不算遠(yuǎn)，目光所及可以清晰地看到，相機更是可以拉近了鏡頭。
這藏原羚，有的有角，有的沒有，可能是公母差別。角并不長，細(xì)細(xì)的，帶些彎度略微往后和兩邊分開，快到頂端的時候，來了一個出其不意的往前回彎。和之前看到的藏野驢一樣，表情呆萌，傻不拉幾地看著遠(yuǎn)方，咧著似笑不笑的厚嘴唇。
心形白屁股，這個形容真的很貼切。
真的是白屁股，白色沒有一點兒雜質(zhì)的絨毛，組成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不能再標(biāo)準(zhǔn)的心形圖案，和身上黃褐色的毛發(fā)形成鮮明的對比，突兀而又亮眼。
而且更讓人有趣的是，一條黑色的短短的尾巴不偏不倚恰如其分地放在心形屁股的正中間，隨著心情的起落抖動不停。
本來以為這是吸引異性的一種手段，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所有的藏原羚都有這么一個漂亮的白屁股，那便不知道什么寓意了。
等白屁股欣賞差不多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希夏邦馬峰也露出大半的容顏，可能也在偷偷地看著這些青藏高原上的生靈，或者想嚇一跳呢。
一連串的驚喜讓秋澄此刻的心情好到了極致，拍過照片后，嚼著薯片，和陳然叨叨起來。
“上一次我跟著劉?；厮彝?，你還在XZ，她帶我去看了她的高中母校。你倆不是一個學(xué)校的嘛。你們學(xué)校挺好玩的，她跟我講了好多有趣的故事?！?p> “哦，都什么故事?。克齻儼嗟?？”
“你倆不是一個班的嗎？”秋澄詫異地看著陳然。
“我倆當(dāng)然不是一個班的，只是一個學(xué)校而已?！?p> “那你和她挺熟啊?！?p> “那是，那時候，我們班的一個男孩子喜歡她，天天寫情書，基本都是我給送過去的?！?p> “后來呢？劉希沒跟我說過這個誒，她只說你倆是同學(xué)?！鼻锍蔚陌素灾男苄苋紵?。
“后來？沒后來啊，劉希不喜歡那個男孩子?！?p> “她為什么不喜歡??？”
“我怎么知道？她又沒給我說?！?p> “那，那個男孩子呢？有沒有可傷心？”
“沒有，那個男生也是神經(jīng)病，他給我說他覺得自己喜歡劉希，最后發(fā)現(xiàn)其實喜歡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p> “那他還寫情書？”
“狗血吧，問題是他很多情書都還是我?guī)退麑懙??！?p> “你寫的？情書怎么幫人寫??？”
“怎么不能幫著寫？那玩意還不簡單，無非是我怎么愛上你了，第一眼看到你就忘不了，你是什么天使、命運之光、生命之火之類。再說前世注定，三生三世的緣分，注定無法逃脫的愛戀之類。等這種虛話說完了，再開始講每天做了什么或者看到有趣的事，比如昨天做了夢，夢見你了，怎么怎么的?；蛘哒f我去哪了，看見什么了，比如好看的花啊，想跟你分享，又怕摘了花會心痛，以后要帶著你去看，地老天荒之類。反正多用比喻、擬人、夸張就行，寫句子多用排比句，詩詞啊好聽的句子，越艷麗越華麗越肉麻越好。”
“那李承業(yè)給我寫的信，是不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