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打電話的吧?”問話的應該是王隊長。
“是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标惾灰粋€勁地道歉。
“車在哪?”王隊長望了一眼,看到了遠處的亮光,并沒看到車輛。
“在里面,有點遠。”陳然心下忐忑,聲音也小了許多。
“隊長,這車不敢開進去吧。”一名隊員在查看了沙丘的情形后說道。
“那走,我們先去看看?!蓖蹶犻L喊了一聲,從車上下了六七個人,一起跟著陳然往車那走去。
“怎么回事?怎么跑來這里邊了?”一邊走,王隊長皺著眉頭,問陳然。
“不好意思,就剛才看到一個坡有很多車轍,就跟著下來了,結果陷里面了?!标惾徊恢雷约旱男袨橛袥]違規(guī)的地方,也不敢多說。
來到車輛跟前,秋澄也趕忙下了車,有些發(fā)抖地抱著雙臂,悄悄地靠向陳然,低聲問道:“怎么來這么多人?”
“我也不知道?!标惾粨u搖頭,配合王隊長帶著人轉了一圈,指著深陷沙坑的輪胎。
“你們跑這地方,這湖邊都是沙子,不陷里面才怪,也不看看路。”王隊長教育著二人,手腳卻很麻利,看清楚情況后,指著陳然:“你開車,我們看看能推出來不。”
人很多,力量也足夠大,然而之前陳然的多次無謂努力使得沙坑更深更陡,和輪胎形成了一個直角,此刻無論怎么喊加油都無法前進一步。
眾人也只好放棄了這次努力,王隊長在趴到輪胎前查看了一番后,指揮大家:“往后倒試試,來前面推?!?p> 這次真的成功了,在發(fā)動機費力的哼叫和眾人喊著“一二三”的口號中,車輛一個顛簸,終于脫離了坑洞。
接下來便是討論如何將車輛脫離這片沙丘了,由于警車開不進來,在詢問了陳然為何將車開到這個地方后,王隊長決定還是讓陳然將車開到原來的地方,再看看是推出來,還是拖出來。
有了警察在側,陳然心里也有了底氣,順著來時的車轍,緩慢地駛過。擔心陳然看錯了道路,旁邊還有一位警察拿著燈在看著路,時不時糾正一下方向。
秋澄則陪著邊防警察走過去,一邊聊著天,拉近彼此的距離。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來這么多人。”秋澄還在不停地道歉。
“沒事,我們剛才正在吃飯,正好都一起過來?!笨雌饋硗蹶犻L年紀不大,可能比陳然還小,語氣也都很溫和,只剛來的時候說了幾句重話,其他時候都很友善。
“都是漢族誒,你們家是這邊的嗎?”秋澄這才發(fā)現(xiàn)過來的警察都年紀輕輕,估計20左右,充滿了朝氣。
“不是,我們都內地的。18年武警改制,我們不都劃到地方了,現(xiàn)在算是邊防派出所?!?p> “哦”,秋澄并不知道說的是什么事情,只好說些套話,“那都挺不容易的。是不是我們是第一個出這種事的?”
“也不是,不過不多,現(xiàn)在人少,到夏天旅游季的時候多些?!?p> “哦,我還以為我們第一個陷里面的,可不好意思了。”
“你們怎么跑到這里面?按規(guī)定,除了路其他地方都不能下去的,這里可是自然保護區(qū),禁止進入的。幸好碰到我們,要是保護區(qū)的管理員,非罰你們錢不可?!?p> 秋澄也只好一個勁地賠笑道歉,表示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然后說著其他好聽的話,和旁邊的警察套著近乎。
來到了剛才的土坡處,王隊長看了一眼,和最開始陳然的感覺一樣,覺得并不算陡,想著靠人力應該不需要什么便能推上去。
結果,這個小小的土坡竟然比想象的更加難上,車輛也只比最開始前進了一米左右,便繼續(xù)哼哼,眼瞅著一米外的道路,死活不愿意挪動一步。
開始大家也覺得是車輛選擇角度的問題,讓陳然倒了很遠,采用更加長也更加緩的角度,從前進便開始發(fā)力推動。結果,還是如此,甚至車身都有些傾斜,想要側翻的傾向。
既然人力不行,那剩下的唯一途徑便是拖車了,而毫無考慮也無準備的陳然,自然沒有拖車繩。警車上倒有一根,可惜并不算長,還不足以將兩輛車連接起來。
正好,剛才推車的時候,駛來了一輛皮卡車,可能是建筑工地的車輛,車斗里放著麻繩、鋼絲繩和亂七八糟的工具。皮卡車的司機應該是專門來找這隊警察的,好像工地上的車輛出了一點事故,需要警察到現(xiàn)場。
也因為如此,司機很大方的說道:“我車上有繩子,我們施工用的,足夠長?!?p> “麻繩?強度不夠吧。”那種普通的麻繩,盡管比較粗,但要拖動一噸重的車,恐怕難以承受。
“沒事,像這樣并成幾股,應該沒問題?!逼たㄋ緳C老練地打著繩結,先將一頭栓在了警車上面。
“誒,你的車前面怎么沒有拖車鉤?”拿著繩子的另一頭,準備栓捆的時候,趴在地上的警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
“啊,我也不清楚,不是我的車?!标惾灰琅f糊里糊涂的。
“他后面有拖車鉤,從后面拖吧?!绷硗庖晃痪煸跈z查了車輛后說道。
“行,你把車倒過來,倒著往上?!本熘笓]著陳然,以倒車的方式往土坡上開,等開不動了,才系上繩索,繼續(xù)指揮:“掛到空檔,別踩剎車,控制著方向,準備拖……”
在車輪與地面的掙扎中,“嘭”的一聲,麻繩還是經(jīng)不住瞬間的力量,斷開了,車輛也直接往坡下滑了不少。
檢查了斷裂部位,才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綁拖車鉤的地方。其他部分可以并成多股,以此來增加強度,但不大的拖車鉤上只能掛單股繩索,承受能力自然不行。
“要不用我們的鋼絲繩?車劃一點兒沒事吧?”皮卡司機拖出一段鋼絲繩來。
“沒事,能拖出來就行?!贝丝?,陳然還有什么可挑的,別說劃破一點車漆,就是把保險杠直接取掉都是可以的。
等鋼絲繩綁好,警察指揮著警車費力開動,同時指揮陳然方向盤的轉向:“打死,往左打死……好,回一點兒……”
這一次明顯不同,在眾人的歡呼中,陳然感受到一股強有力的拉力,車輛蹦跳了一下,終于回到了正軌。
陳然也完全松了一口氣,將車停好后,跳了下來,先脫掉鞋子,磕去剛才匆忙中沾染的沙子和草根,搓著手,一個勁地說著感謝。
“謝謝,謝謝!麻煩你們這么長時間,我請你們吃飯吧?”秋澄拉著王隊長不松,自己也感到饑腸轆轆。
“不用了,我們都吃過飯了,剛才不是跟你說了,我們吃的火鍋?!蓖蹶犻L擺擺手,笑著說道。
“啊,那要不明天我請你們吃飯?陳然!”秋澄喊著,看陳然將車上的一提飲料拎了下來,便強塞了過去:“沒有別的東西,你們喝個飲料吧?!?p> 王隊長依舊推辭:“這是我們應該的,不能拿你們東西,有規(guī)定,三項紀律、八項注意。”
“你們不是劃歸地方了嗎?”秋澄想直接放到車上,卻被其中一個警察接過來,直接放到了秋澄車輛的后備箱里,嚴嚴實實地蓋好。
“那麻煩您們了!”秋澄也只好繼續(xù)說著感謝的話。
“你們準備去哪?去PL縣還是霍爾鄉(xiāng)?”王隊長看隊員們收拾好了工具,這才問陳然。
“PL縣就不去了,我們就住到霍爾鄉(xiāng)吧,這兒有住宿的吧?”
如果要去PL縣,還得開將近兩個小時的車,對身心疲憊的陳然和秋澄來說根本不可能,現(xiàn)在只想吃點東西,立馬躺到床上。
“如果去霍爾鄉(xiāng)的話,就跟著我們的車。鄉(xiāng)里有幾個住宿的,條件不太好,你們到那自己看?!?p> “行,我們去霍爾鄉(xiāng),就跟著你們?!?p> 那邊皮卡司機又跟警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才笑著揮手告別。
這里的夜晚沒有一絲燈火,警車前面發(fā)出的光是那么的醒目耀眼。在快到湖邊的房子時,看到了轉湖磕長頭的小哥哥那個孤零零的帳篷,透過厚厚的牦牛氈布發(fā)出一點兒像螢火蟲一樣的光芒,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離霍爾鄉(xiāng)很近,感覺沒幾分鐘就到了鄉(xiāng)里。除了道路兩旁兩三家商鋪的廣告燈箱還發(fā)著紅色的光,其他地方一片黑暗,看不出建設情況。
跟著警車來到一個小胡同口,走了幾步遠,進到一個簡陋雜亂的院子,掛著“住宿”的招牌。這種環(huán)境,感覺還不如內地的一些鄉(xiāng)村,倒有些廢棄工廠或者廢品站的意味。如果不是警察說沒問題,秋澄打死也不會來這地方居住的。
客棧的老板很熱情,明顯和警察也很熟悉。的確,在這個面積比陳然所在市都要大的鄉(xiāng),而人口也只有2000人的地方,人和人之間想不熟悉都難,尤其都是內地過來的。
再一次拒絕了秋澄的好意后,王隊長帶著隊員們奔赴了下一個地方,就是皮卡司機工地上另一輛車出事的地方。
此時,夜晚十點,天上烏云密布,看不到月亮,更沒有一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