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
秦時從床上猛然睜開雙眼,并大口喘著粗氣,而一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好一會兒,驚覺回過神的秦時才從床上坐起,雙手抱膝,呆呆的望著從窗口灑入屋內的清冷月輝。
這五年來,如這樣驟然從夢中驚醒,對于少年秦時來說是常有的事,皆因他難以走出五年前的陰影,深陷無盡的自責之中。
良久,秦時才稍微平復了心情,起身打算換一身干凈的衣裳重新入睡。
但,才下了床,其身體驀然出現(xiàn)了一種燥熱之感,繼而仿佛有一股無形烈焰席卷全身,無法言喻的劇痛如浪濤一波接一波的沖擊著秦時的心神。
盡管體內因莫名力量的灼煉而痛苦振顫,但秦時并沒有痛嚎出聲,而是緊咬牙關,艱難挪動步子,來到屋內一個竹箱處,取出一支藍白之色的玉笛,緊握在手中。
玉笛握在秦時的手中,開始發(fā)散出淡淡瑩白色的靈光。
隨著從手中傳入體內的絲絲清涼之意,秦時感到體內的痛楚減緩了許多,才又艱難的挪動步子走出小屋。
屋外不遠,有一口三尺見方的水潭,不深,里面乃是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
沒有絲毫猶豫,秦時直接就跳入了潭水之中,把整個人都浸入水面。
按照以往,只要熬過了半個時辰,在自己體內作亂的莫名力量就會開始消退,直到下次再一次的發(fā)作。
帶給秦時痛苦的莫名力量,是他與生俱來的,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每次的發(fā)作,這蘊藏在他體內的莫名力量也逐步增長,致使后面的發(fā)作帶給他更大的折磨。
也幸好有這一支非凡的玉笛,每次發(fā)作只要緊握手中,便有清涼之意進入他的體內,可以減輕體內莫名力量發(fā)作帶來的痛楚。
然而這次,才過了小半個時辰,秦時就感到從手中進入體內的清涼之意開始斷斷續(xù)續(xù),隨之徹底斷開。
“果然……”
將玉笛從水中拿到眼前,已然黯淡了下來,不再有瑩白靈光,見此,秦時并不意外。
從最初玉笛可以壓制體內大半莫名力量,再到往后效果越來越差,秦時就已經意識到了玉笛總有失效之時。
“這樣也好……”
沒有了玉笛的壓制,體內的莫名力量徹底爆發(fā),一波比一波更加劇烈的痛苦下,秦時仿佛整個人都要被烈焰燒化了一般,意識彌留之際,口中呢喃了一聲,心神便因無法承受一直增長的痛楚,而徹底失去了意識。
若此時有人來到這里,可以見到秦時在水潭中沉浮的身體,發(fā)散出赤紅之芒,且水潭中的水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fā)消失。
很快的,不到半刻鐘的功夫,潭中之水便被蒸發(fā)一空,而位于潭底的秦時,盡管失去了意識,但身體因痛苦本能的蜷縮了起來,身上的衣衫也已化作灰燼,身體裹挾著潭底烘干的淤泥顫栗著……
直至次日清晨,秦時感到了涼意,醒轉了過來,卻是從山上引水下來的竹管,又填滿了大半水潭,而體內發(fā)作的莫名力量在他失去意識之后,不知何時又沉寂了下去。
又一次熬了過去,秦時并沒有絲毫欣喜之意,而是在潭中順便清洗了身上的污泥,才從潭中出來,進屋重新?lián)Q上一身清爽的衣衫。
盡管玉笛已經沒了效用,但秦時仍是珍而重之的放入了竹箱之中。
既然熬了過來,那生活還是要繼續(xù),從屋內角落拎起了倆個木桶,到水潭中提水,澆灌園中果樹。
至于這片果園,本來是秦時的爹在打理的,但自從五年之前的事件后,便由秦時接手打理了,因為他的爹已經永遠離他而去了。
至于生母,幼時因村里的一些風言風語,秦時曾詢問過他爹,但每次他爹皆是神色黯然不語,而逐漸長大后,秦時也不再追問了。
忽這時,正在澆灌果樹的秦時抬頭望向了果園通往外面的小徑。
“秦時,快救救我姐!”
一名年齡與秦時相仿的少年,疾奔入果園,神色焦急的朝著秦時大聲求救道。
“你姐怎么了?”
見到少年面上的焦急之色,秦時心中也是一驚,忙開口問道。
“村長他們……他們……要……”
跑到秦時身前,少年由于心中焦慮,再加上是一路疾奔過來的,還未喘過氣來,一時間無法將情況說出,更是急得要哭出來。
“你先別急,慢慢說!”
秦時伸手輕拍少年后背,幫他快速緩過氣來。
“村長他們要把我姐姐獻祭給樹妖,我也是半路逃出來的,只有你能救她了!”
從送祭隊伍逃出后,少年之所以第一時間來這里求救,則是因為他曾經見到秦時輕而易舉的將闖入果園的大野豬赤手空拳打跑。
而這大野豬,力大無窮不說,光是兩根獠牙就足夠令人望而卻步了,即便村內最強壯的人也拿它沒辦法。
“我們這里怎么會有樹妖?”
秦時聽言大驚,村子臨近大山,偶爾遭到一些強悍的野獸侵襲是正常的,但也從來沒有出過什么妖物,怎么會忽然就出現(xiàn)了樹妖?
而且,雖然他因為被體內莫名的力量折磨過后,每次體質都會得到提升,異于常人,但若真是要對上妖物,怕也是無濟于事。
“求求你,快救救我姐姐吧,去晚了就遲了!”
少年再次急切求救道。
“你前面帶路!”
雖然自己去了可能無用,但這些年若無少年一家的幫忙,特別是少年那聰慧的姐姐,即便果園豐收,果子也只能等著爛掉,那自己的生活處境定然要艱難無比,所以秦時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
而在跟著少年往山上趕時,秦時也了解到了這個樹妖是不久前莫名出現(xiàn)的,威脅上山砍柴的村民每年需要上貢一名少女,否則便入村中害人,還提出上貢少女時,村中所有人都必須一起去。
而秦時由于經常待在果園之中,又因為一些原因,除了少年一家外,與其他村民基本都沒有任何交流,所以直到少年過來求救時才獲知樹妖之事。
……
通往山上的一條土路,有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的隊伍朝著山上行去,約莫有數(shù)百來人。
較隊伍前面,四名身形頗為壯碩的村民抬著一頂簡易轎子,轎子上面綁著一名妙齡少女,少女面帶淚痕,哭紅的雙目中透漏出絕望之色,仿佛已經認命。
雖然她的弟弟半路逃出去求救,但這么短時間內又能去哪找到可以滅殺樹妖的高人,而且連村里都只能依照樹妖要求將自己獻上,可以說這是一個必死之局了。
少女內心如何不恨,就因為他們家之前是因為五年前那場災難而從別村搬過來的,是外姓,就一致決定用她去為村子擋災。
而在轎子后面,還有一對夫婦,正是少女的父母,看著被綁在轎子上面的女兒,面上盡是悲憤之色,但卻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們此時雙手也是被綁著,由另外兩名村民半推著上山。